第5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1 / 3)

轉眼已是五月了,剛過了端午,王府上下未曾喘息又急忙忙地預備趙王的誕辰了,雖是國喪,但因連年征戰,禮數上也不曾苛求,宴樂隻禁了三個月,如今平常百姓早已嫁娶如常了,雖然如此,趙王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吩咐管家將歌舞宴席一概免了,尋常親友也一律不請,隻需稍作準備,以防有要緊親友來訪。

公主這邊早就準備了幾樣繡品讓丫頭們送過去了。聽說皇上亦有賞賜,不過是金銀錢幣,布匹綢緞等物。到了正日,隻有宇文家族近親前來祝賀,內中有西河長公主、宇文孝伯、齊王宇文憲、代王宇文達等,畢國公宇文賢也攜了五歲的兒子宇文弘義前來,都是趙王的兄弟姐妹。其中隻有六歲的宇文弘義是公主未曾見過的,宇文弘義之父宇文賢是周明帝宇文毓的長子,宇文毓即宇文泰之長子,周武帝宇文邕之長兄,亦即趙王之長兄,昔日宇文護專權跋扈,毒死明帝宇文毓,改擁宇文邕為帝,所幸並未趕盡殺絕,留了宇文賢,封為畢國公。

分別坐定後,各敘家常,唯有大將軍宇文孝伯悶悶不樂,少言寡語,趙王見狀,問道:“胡三兄為何鬱鬱寡歡,可是有心事?”

宇文孝伯素來耿直,見趙王相問,席上又無外人,便說道:“前日聖上詔我進宮,說剡國公王軌昔日曾對先帝進諫說‘太子品行惡劣,不忠不孝,不堪為社稷主,請重新立嗣’,皇叔當日也曾附議,可有此事?,我回說並無此事,臣受先帝厚愛,臨終托孤,願為陛下赴湯蹈火,披肝瀝膽。聖上聽了一言未發,拂袖而去。所以連日來惶恐不已,惟恐大禍臨頭啊。”

眾人聽了,各各驚慌,西河長公主忙說:“兄長舊時與先帝同寢同食,又南征北戰,為大周江山立下汗馬功勞,且是先帝托孤之臣,聖上念及先帝,想必不會為難兄長。”

千金公主聽了,內心不以為然,她幼時曾在宮中與當今聖上共同受教,那時的他年紀尚小,已是頑劣不堪,不肯讀書倒也罷了,還對先生出言不遜,動輒辱罵,先帝聽聞大怒,杖責二十,並名宮中內侍記錄太子言行,每日稟報,太子惡行才有所收斂。後數月,那名內侍竟莫名其妙暴病而死。如今繼承了帝王,若是睚眥必報,計較起來,王軌與大將軍恐難活命。

公主正在沉思,忽覺身後有異,回頭一看,那五歲的宇文弘義正拉著她的裙子,眼巴巴地望著案上的瓜果,公主見他俊秀可愛連忙攜到自己案前坐了,撿了同心梅、紫文桃等瓜果並幾樣點心於他,又是拉著他的手逗他說笑,忽然看見那孩子右手腕上兩片紅色的圓形胎記,一大一小,連在一起倒像是葫蘆一般,也是有趣。那孩子倒不怕生人,乖巧地道謝後就邊玩邊吃起來。

說話間,天色已暗,眾人各各辭別而去。

這日午後,公主正斜倚在庭前欄杆上看秋雪打絡子,鵝黃間翠綠打成同心紋的樣式倒也好看,回風一溜煙的跑進來,吩咐一個小丫頭去煎茶,秋雪道:“看你這急的,敢是要渴死了?”,回風道:“才不是呢,方才園子裏碰見了大公子,說是逛了半日口渴,非要我端兩盞茶過去,我這才趕緊一路跑回來的。

公主聽見要兩碗茶,猜想文公子也在,便說:“一會兒我同你一起去,園子裏的芍藥想必已經開了,我們挑幾朵鮮豔的回來插在水晶瓶裏,倒也好看。”

回風一邊擦著額上的汗珠一邊說:“天氣越來越熱了,園子裏逛一圈臉上的汗都出來了,公主要花,我替你折幾枝回來就是了,何必自己再大老遠的跑去。”

公主道:“不單是我們屋裏要插,還要送幾枝給母親呢,還是我自己去的好。”

秋雪回風都笑起來:“怎麼公主今日這樣孝順?倒是難得有這麼巧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