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子言沒吃東西也沒睡覺,最後哭到昏厥,被拉去了病房掛水。
到了晚上,b市下起了雨。
下的突然,也來勢洶洶。
郗子言醒來的時候,蔣少承剛忙完帶著一份瘦肉粥回來。
粥被放在身邊的桌子上,蔣少承正細心的將它打開:“吃點東西,你現在身體虛的很。”
吊瓶上的藥水還有大半管,細瘦的手背紮著針,郗子言有一瞬間想拔了。
看見他的動作,蔣少承也沒攔,他的聲音同樣虛弱,但他還在堅持:“你安分點。現在你沒資本胡鬧。”
“醫院的費用我已經全部交完了,”蔣少承拉過凳子坐下,“叔叔阿姨還有子鈺...他們已經送去太平間了。”
“飛機失事幾乎沒有生存的可能,醫生已經盡力了。無論如何,你還是要接受現實。”
“這是他們的死亡證明,”蔣少承拿在手上遞給他,“如果你現在想看他們一麵的話還有機會。”
郗子言的嘴唇還是沒有氣色,他滿臉憔悴,長發遮住了紅腫的眼睛,他盯著某處看:“不用了,子鈺她最討厭別人看見她沒有氣色的樣子,我爸媽也不希望我看到。”
他背後墊著枕頭,頭卻低著。他的雙眼又變回往常那般,黑色的瞳孔裏沒有一絲亮光,反而更加冷漠,更加深沉。
“少承,謝謝你。”
蔣少承疲倦的臉上扯出一個沒有弧度的笑,他端過粥:“謝我就把這粥吃了。”
郗子言偏頭看著他手裏的瘦肉粥沒接。
“你是打算全餓死自己得了是吧,”蔣少承說,“後天還得回去辦理後事,你是不是打算被抬著過去見叔叔阿姨。”
最後郗子言還是接過了粥老老實實的吃了起來。
“把你手機給我。”蔣少承朝他伸出手。
郗子言喝粥的動作一頓,偏頭看向他:“?”
“薑明睿,”蔣少承提醒他,“你就這麼打算讓他快活是麼?”
郗子言沉默沒答。
“這種人你留著過年拌飯是不是。”蔣少承,“還是不忍心?”
“沒有。”郗子言終於說。
“早就沒有忍心這回說法了,”郗子言低聲承認說,“我隻是對他還有些依賴。”
“這隻有時間可以消磨。”
“但現在不需要了。”
隨後蔣少承就看見他拿了身邊的外套掏出手機,順暢的解鎖然後撥通了薑明睿的電話:“有些事還是得我自己去了斷。”
病房裏變得寂靜,兩個人卻默契地形成一種平衡。
捧在手裏的手機電話還在撥通中,聲音在病房裏不斷回蕩直到接通。
郗子言放在耳朵裏,就聽見對麵喊了他一聲,語氣裏帶著壓製著的喜悅。
此刻在英國的薑明睿他接通電話時,他正在取完定製好的戒指,捧在手裏的戒指盒讓他欣喜若狂。
“言言,怎麼了?”
沒等郗子言開口他又說:“我今天就結束所有工作了,訂了中午的機票,明天就能回到國內了。”
郗子言:“嗯。”
薑明睿提著袋子往店外走:“剛好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正好,”郗子言說,“我也有事跟你說。”
“飛機取消換成b市落地,來市中心醫院門診部。”
薑明睿動作一頓:“你在市中心醫院?”
“嗯。”
“我爸媽死了。”郗子言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任何表情波動,好似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這樣的表現反而異常。
蔣少承看著他,心裏莫名地不安。
電話裏頭的薑明睿懵住了,他連忙跑回車上三言兩語問了幾句,然後開車回了酒店收拾東西。
電話被掛斷後,病房裏又陷入了一種寂靜中。
短暫幾秒後,郗子言將手機放回桌麵上,端起旁邊的粥再次喝了起來。
傍晚的醫院還是那樣吵鬧,但被隔絕的聲音也很多。
病房是兩人間,隻有郗子言一個人住著。
月光透進房間裏的窗戶直直的灑在地麵上,外麵的雨好像停了些,半掩著的窗戶透進一絲涼風,讓人清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