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偷窺者》(12)(3 / 3)

“而且爆炸並不嚴重。”我說,“如果是嚴重的爆炸,死者的衣物很有可能被炸裂。甚至有些爆炸案件中,死者身上的衣服都被衝擊波給剝光。死者的皮膚也很有可能發生嚴重的撕脫傷。而這名死者的皮膚都是完好的,衣服也都很正常,不過是黏附了煙灰炭末。解剖檢驗雖然看到了損傷,但也不過是輕微肺挫傷,就連整個腹腔髒器都沒有因為爆炸衝擊波震蕩而發生破裂,肋骨也沒有折斷。致死的原因,卻是他曾經潛在性的致命疾病被誘發。這一切,都可以證明此次爆炸是一次輕微爆炸。既然是輕微爆炸,聲音就不會太大,那麼結合林濤的分析,此次爆炸沒有被人發現也屬正常。”

“也就是說,如果張建國沒有那個什麼瘤子,他不一定會死?”林濤問。

“那個不是瘤子,那個是局部動脈壁薄,經不起血壓的壓迫,逐漸向外突出,看起來像個腫瘤一樣。”我笑著說,“不過,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他確實不會死,他的其他內髒損傷都不嚴重,還不足以致死。”

“說不定被大火燒死呢。”大寶說。

“說得也是。”我說,“不過,垃圾場裏,怎麼會有爆炸物呢?”

“是啊,這一點很奇怪。”陳詩羽說,“消防火調部門在剛才就已經對現場進行了一次粗略的搜索,並沒有發現明顯的爆炸裝置的零件。”

“應該不是爆炸裝置導致的爆炸。”我說,“一來爆炸裝置不會就這麼大一點威力;二來爆炸裝置不應該在一個不易失火的現場導致大火。”

“連失火都不易,那哪兒來的爆炸?太匪夷所思了。”大寶說。

“這個我也想不明白。”我說,“我隻知道,我們費了半天勁做通了家屬工作去解剖屍體,結果現在得出這樣的結論,如果我們沒辦法找出爆炸源頭,就沒辦法向死者家屬交代。”

“現在一切的希望都在現場了。”林濤說,“希望大火沒有毀掉線索。不過現場那麼大,我們去哪裏找線索才是捷徑呢?”

“有辦法。”我說,“你們別忘了‘鵝爪樣改變’。既然我們知道死者在爆炸瞬間是麵向炸點的,又知道死者倒地後很快死亡,沒有體位的變動,那麼根據他倒地的姿勢就應該可以分析出他在爆炸瞬間麵向的位置,也就是炸點的大概位置。”

“而且,既然有‘鵝爪樣改變’,說明他離炸點不遠。”大寶說,“不然,這大白天裏,強光衰減以後,就不會引起人的反射性閉眼了。”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說:“我們趕緊複勘現場,越早勘查,找到線索的希望就越大。”

4

消防火災調查部門的同事還在現場進行搜索,他們也有他們的壓力。他們也寄希望於在天黑之前,可以找到火災發生的線索。

我們見現場的垃圾都已經被水浸泡,是強大的高壓水槍作用形成的,所以從勘查車裏拿出膠鞋穿上,然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向發現屍體的位置走去。

上午看現場的時候,因為是消防官兵直接運出了屍體,所以我們沒有進入垃圾場。進入垃圾場的時候,才發現實在是舉步維艱。腐爛的垃圾受到水的浸泡,更加腐臭難聞,和屍臭味差不多了。關鍵是走在垃圾的上麵,完全不知道下一腳會不會踏空。

林濤拿著勘查筆錄和現場圖,現場圖是在發現屍體的時候,程子硯畫下來的,現在居然發揮了極大的作用。我們跟著林濤,走到了現場圖中標記的位置。

林濤看了看現場圖,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指著地麵說:“喏,就這裏了。”

我的方向感不強,所以當了法醫。作為一名痕跡檢驗員,是一定要具備強烈方向感的。根據現場的狀況能完成現場圖的繪畫,又要根據現場圖的記錄來重新建立現場模型。我自認為在這一點上,我被林濤甩了幾條街。

“屍體是右側臥位躺著的,如果把他原位立起來,就應該是麵朝東南,嗯,對,應該是東南。”林濤一邊比畫著一邊說。

“東南,是……”我尷尬地問。

“這邊。”林濤一臉鄙視。

眼前是一片焦土。

從我們一路走過來的經驗看,這一片被焚毀的煙灰炭末之下,有著各種各樣的城市垃圾。我們在很多火災現場,會把所有的灰燼都篩一遍,尋找隱藏在灰燼裏的秘密。不過,這麼大麵積的灰燼,顯然用這種方法已經無法奏效了。

那麼,該怎麼去尋找線索呢?我們僅僅知道一個方向,和一個大概的區域。

我往屍體位置的東南方向走了幾步,漫無目的地踱著步,用膠鞋的鞋尖踢著燒毀了的不知道什麼物體,偶爾蹲下來,把灰燼扒拉開,想發現一些有價值的物體。

可是,談何容易啊。

“為啥我聞見一股特殊的味道?”同樣在我的身後漫無目的地尋找的大寶,突然來了一句。

“啥味道?”林濤拿著一把消防鍬,隨機挖上幾鍬,“這裏要麼就是燒焦的味,要麼就是垃圾腐臭味,我也聞得到。”

“不對不對。”大寶吸了吸鼻子,說,“大概就這一塊地方,你挖挖看。”

林濤狐疑地走過來,用消防鍬開始掘地,突然,林濤停了下來。

我見有戲,趕緊湊過來看,努力地從滿目焦黑中尋找不一樣的地方。

“我知道了,是中藥味!”大寶一蹦三尺高,“我知道了!羅雪琴的助力車!他們說有中藥味!”

“走火入魔了吧?”我說,“這麼大火,什麼中藥味不被燒沒了?”

“誰說的?”大寶說,“很多中草藥在受到高溫之後,氣味會更加濃重好不好?你們中醫學沒學過嗎?”

“可能大寶是對的。”林濤看了看我,蹲下身去,從他挖的坑裏抓住一個什麼東西,使勁一拽,果然拽上來一個燒焦了的車輪轂。

“垃圾場裏有兩輪助力車?”我陷入沉思。

此時,消防火調部門的同事也聞聲趕了過來,幾個人互相幫襯著,把一輛幾乎被燒毀的助力車車架從灰燼裏拖了出來。

“是不是它發生了爆炸?”大寶急著問。

一名消防火調部門的少校軍官把助力車扶正,仔仔細細地看了有二十分鍾,麵色凝重地說:“基本可以肯定,這個車,就是爆炸、起火源。”

“如何確定?”我吃了一驚。

“說起專業問題,就比較複雜了。”少校軍官說,“簡單說,助力車的油箱爆裂,符合爆炸所致。而且這輛車的油箱口存在製造瑕疵,一旦車輛長時間傾倒放置,油箱裏的部分燃油就會從油箱口旁邊的縫隙裏滲出來。”

“也就是說,這輛車在這裏放了不短的時間了,而且是傾倒放置,所以燃油慢慢地滲出,覆蓋了周圍的垃圾。”林濤接著話說,“然後死者的煙頭,可能點燃了漏出來的燃油,然後就像導火索一樣,引燃了油箱裏的油。因為油箱體積有限,就導致了小規模的爆炸。爆炸本身沒有多少拋出物,但是距離很近的張建國卻被衝擊波誘發了原有疾病突發死亡。”

“油箱爆炸後,箱內的燃油作為助燃物,引發了火災,火燒大了,就波及了周圍的垃圾。”軍官說。

“可是煙頭不算是明火吧?能引燃汽油?”大寶問。

“正常情況下是不容易引燃。但是燃油如果有揮發氣體,或者煙頭引燃了其他的小物體,產生了明火,都是可以引發火災和爆炸的。”軍官說,“無巧不成書,但是從這個車架保留下來的痕跡看,我們已經可以確定它就是元凶了。”

我們關注的重點當然不在這裏。

我重新把助力車架放倒,想在車裏尋找一些其他的線索。

“挺奇怪的,助力車即便是壞的,也能賣個兩三百塊錢。扔這裏簡直解釋不通,而且,車裏還有不少油呢。”軍官說,“要能滲出不少油,還得能引起爆炸和大火,我看至少還有半箱油。”

“扔在這裏,是因為它是贓物!”此時的我很是激動,在助力車殘存的車架之內,我們不僅找到了疑似包裝中藥的塑料包碎片,更是找到了一遝沒有被完全焚毀的紗布。

“我早就叫你進來搜!你還謙虛!你簡直比警犬還厲害。”林濤拍了一下大寶的後腦勺。

“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輛助力車就是羅雪琴的助力車。”我說,“既然凶手把它藏在垃圾場裏,根據‘遠拋近埋’的理論,凶手的工作室應該離這個垃圾場不遠。而且,這個垃圾場正好是市區的西北方,和我們偵查部門前期的調查情況相吻合。”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陳詩羽精神抖擻。

我沉思了一下,說:“我記得,我們一路上看到好多廢棄的房子,這些說不定都會被凶手利用。現在要調集特警支隊,以垃圾場為圓心,對周圍廢棄的房屋進行地毯式搜查。還有失蹤人員沒有找到,所以我們要盡快!”

“那這輛車,我們得帶走。”少校軍官完全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不行,這可能是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的關鍵證物,所以我們必須原物提取。”我堅定地說。

軍官看了看我堅定的表情,也沒有堅持,說:“也行,不過我們要全方位拍照,回去好出調查報告。”

“好。”我抬腕看了看表,讓陳詩羽趕緊去向“指環專案”指揮部報告,請求指揮部調集人手。

大寶看了看剛剛結束工作,正準備收隊的消防救援大隊,對少校軍官說:“首長,能不能把你們的救援大隊借我們用一下?”

我頓時理解了大寶的意思,心裏暗暗稱讚。這個時而迷迷糊糊,時而靈氣活現的大寶,總是在一些意想不到的時候,發揮出他的作用,真是個大大的福將。

“是這樣的。”我向一臉驚愕的軍官解釋道,“我們現在在偵辦的案件,可能涉及尋找有生命體征的被非法拘禁的人質。你知道的,我們刑偵部門的警犬主要是搜毒搜爆犬、鑒別犬、血跡追蹤犬和防暴犬。而你們消防部門的搜救犬,最適合我們這項工作。搜人質,搜救犬肯定比特警強。”

軍官理解地點點頭,說:“公安都是一家人,何來借不借之說?我來通知救援大隊,讓他們輔助你們搜尋人質,相關的手續,以後再補。”

這樣大規模的場麵我還是第一次見,特警支隊全員出動,在更了解地形的轄區派出所民警的帶領下,分了十幾組,對垃圾場附近的廢棄建築物進行了搜查。龍番市公安局新配備的警用直升機也升空進行俯覽,協助指揮搜查。

龍番山腳下,有一塊塌陷區域。這塊區域以前是一座煤礦,在煤被挖完之後,形成了廢棄的煤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小塊區域逐漸塌陷於地平麵以下,蓄水成為一個“水庫”。這樣的地方在龍番市周圍很是常見,被稱為塌陷區。塌陷區的住戶都獲得了相應的賠償,舉家搬遷,剩下的房屋大多被淹沒一層,剩下二樓、三樓的房屋,二、三兩層矗立於水上。

因為塌陷區無法作業、生產,所以平時也不可能有人來這裏。

但是這一塊不大的塌陷區,畢竟位於垃圾場附近,所以一樣被特警列為重點搜查對象。當然,搜查的主要目標,是離水邊百米的幾幢小樓。

別小看這塌陷區,水深都在三米以上,所以特警隻得借用衝鋒橡皮艇向樓房靠近。

“如果是必須要劃船才能過去,那丁立響平時是怎麼過去的?應該不是這裏。”林濤說。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救援大隊的消防戰士突然喊道:“你們快來看看,這裏有條小船!”

原來,搜救犬嗅到了藏在蘆葦蕩裏的一條小船。

“既然有小船,肯定就有人進出於岸上和水麵中間的房屋。”我說完,在岸邊看了看說,“這裏還有一條以前開采天然氣的運輸管道,但是仔細看這個管道,旁邊居然還有一個細管子。這應該是水管!”

“而且還有電!”大寶指了指係在運輸管道上的電線說,“通向中間的小樓!”

“中間小樓裏的人,不僅從岸上盜接了自然水,而且還盜接了電。”我說,“不是為了住人,又是什麼?”

“果然是這裏!”陳詩羽第一個撐起小船,招手讓我們上去。

“特警那邊還沒有抵達位置,還是等他們攻下來以後,我們再過去吧。”韓亮說,“這也太不安全了。”

“有特警頂在前麵,哪兒有不安全的?”我笑著跳上了船。林濤、大寶也隨即上船。韓亮搖了搖頭,坐在了船尾。

陳詩羽揮動小船的船槳,向塌陷區中央位置的幾棟小樓駛去。

“你連船都會開?”大寶大吃一驚。

陳詩羽氣喘籲籲地甩了甩頭發,說:“學校裏教過。”

我們的小船行駛到一半的時候,特警已經給我們喊話了:“發現了現場和人質,嫌疑人去向不明。”

我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陳詩羽肯定也是這樣,她加快了速度,小船像離弦的箭一樣飛速向小樓駛去。當我們從小船上跳進小樓的時候,深深感歎道,這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牢籠啊。

小樓的一樓已經被水麵淹沒,小樓周圍一片汪洋。二樓的牆麵上被打開了一個大洞,正是進出人的入口,也是小樓通向外界的唯一出口。如果沒有船的話,插翅難飛。

從入口進來,室內完全和外界的破落不一樣。室內就像是一個現代化的中控指揮室,麵前有三個屏幕,應該是對三個沒有窗戶的房間的監控。

第一個監控裏,一個女大學生正跪在一個男人的身邊。第二個監控的房間是空的。第三個監控的房間裏,一個女人衣衫襤褸地縮在一張小小的行軍床上。

室內的桌麵上,還有一台單獨的電腦,電腦的屏幕上是個九宮格,但是全黑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原來這個九宮格裏顯示的,就是酒店房間裏的情況以及總台電腦上的住客信息。另外,桌麵上還堆積著大量叫不出名字的電子元件,可想而知,這是一個電子發燒友的工作室無疑。

我戴好手套,拉開室內小床旁邊的衣櫃,櫃子裏堆積著幾套名牌的衣物和包包。顯然,是從之前的三名受害者身上剝下來的。這個案子,即便丁立響被抓獲後不交代,也有板上釘釘的事實證據。

“杜洲!那是杜洲!”大寶指著第一個監控裏的男人喊道。

“這三個房間在哪兒?”我急著問。

“樓上正在破門。”特警隊長指了指二樓牆洞旁邊的一道樓梯。

我們迅速沿著樓梯上樓,看到三組特警正在對著三扇鐵門實施破鎖。房鎖一打開,大寶第一個衝了進去。

“杜洲,杜洲!”大寶摸了摸男人的頸動脈,然後立即開始進行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

“快救救他,快救救他!”身邊的年輕女孩滿臉淚痕地央求著我們。

我簡單地掃視了一眼房間,房間多處都可以看到血跡,杜洲的身上也被一些紗布簡單包紮了好幾個地方。簡單地一看,就可以判斷杜洲遭受了非人的虐待。除了紗布包紮的地方,其他還有很多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青紫。

“行嗎?”我接過大寶的手,對杜洲進行心肺複蘇。大寶滿臉是汗地坐在地上。

“120馬上就到了。”特警隊長在身邊關切地說道。

“怕是不行了。”我反複探測杜洲的生命體征,並沒有複蘇的跡象,但是我沒有停下心外按壓的動作。

“不要啊!不要放棄啊!”女學生哇哇大哭。

“壞人去哪兒了?羅雪琴!”陳詩羽扶正了女孩的肩膀,凝視著她說。

確實,作為醫生的我們,第一時間想到了救人,而作為偵查員的陳詩羽,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抓獲犯罪分子。如果犯罪分子不被第一時間抓獲,還會對更多的人產生威脅。

女孩聽見陳詩羽喊出了她的名字,略微一怔,隨後說:“兩天前就跑了,來和我們說警察發現他了,他要走了,讓我們好自為之。杜哥全身都是傷,這兩天唯一的一點食物還全部逼著我吃了。他沒力氣了,剛才突然就不說話了。你們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陳詩羽眉頭一皺,接著問:“那個壞人就說了這麼一句?還有沒有說些別的?”

女孩仍在號啕大哭。

陳詩羽抖了抖她的肩膀,說:“快告訴我!如果不抓到壞人,他會害更多的人!”

女孩強行鎮定了一下,猛地抬起頭,說:“他好像說,好像說去山裏躲躲,如果警察找不到他,他就會回來。”

“李隊長,趕緊報告指揮部,搜山。”陳詩羽看了看外麵已經夜幕降臨的天空,對特警隊長說。

“好的。”李隊長拿起了對講機。

“找離塌陷區不遠的小路,小路的盡頭會有個三輪車。”我一邊按壓,一邊說。

“對,對,對,他應該有三輪車。”大寶說。

“我陪你去。”林濤對陳詩羽說。

“這是我們偵查員的事情,你去做什麼?”陳詩羽說。

“這是男人的事情。”林濤沒看陳詩羽的眼神,徑直鑽出了牆洞。

看著大家遠去的背影,我內心為他們祈禱平安。

我們一直對杜洲進行心肺複蘇,直到120醫生趕來。醫生們為杜洲接上了生命體征監護儀,努力了一會兒,醫生站起身來,說:“沒有希望了,放棄吧。”

“別放棄啊!剛才我還覺得他有脈搏的!”大寶漲紅了臉,跳起來說。

“節哀。”醫生說。

我摟過大寶,竭盡全力讓他平靜下來,低頭向杜洲默哀。

我的心裏知道,雖然大寶總是嘴上說著不能原諒這個發小的奪妻之恨,其實他的心裏早已經原諒了他。

雖然丁立響在一個小時之後就被警方抓獲了,但是刑警們整整忙碌了一夜。該審訊的審訊,該提取物證的提取物證,該詢問證人的詢問證人。還有兩組女民警在醫院陪著兩名受害者,一組民警負責處理杜洲的後事。

我們勘查組也一樣一夜無眠,幾個人在辦公室裏等候專案組的消息。

我閑著無事,到露台抽煙,卻偶然聽見林濤和陳詩羽的對話。

“我叫你來,就是想問問,你剛才傻了嗎?”陳詩羽說。

“我哪兒傻了?”是林濤的聲音。

“那麼黑的山洞,你急著往裏鑽,手無寸鐵的,會不會保護自己?”陳詩羽說。

“我看是你要往裏鑽,你是女人,我當然要在你前麵。”林濤說。

陳詩羽撲哧一笑,說:“別一天到晚男人女人的,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打得過我嗎?再說了,我什麼時候要往裏鑽了?我那是準備撿塊石頭投石問路來著。”

“投也沒用。”林濤的聲音裏充滿了遺憾,“人又不是我們倆抓住的。”

“那麼多特警,我們倆也就打打下手。”陳詩羽沉默了一會兒,試探地說,“你不是怕黑嗎?這次怎麼這麼大膽?”

“我也不知道,說不定我已經克服自己內心的陰影了。”林濤傻傻一笑,說道。

我滅了煙,微笑著心想,這個家夥真是不會追女孩。這麼好的表白機會,都不會用,也難怪一直單身了。

雖然還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是畢竟案件破了,而且剛才聽見那麼一番對話,我的心情好了點,走進辦公室看見大寶已經從家裏報信回來,正在發呆。

“曲小蓉,還好嗎?”此時的我放鬆了下來,昏昏欲睡。

“剛才回去看了,悲慟是不能避免的。夢涵正在安慰她。”大寶垂頭喪氣地說,“不過,當她知道杜洲並不是同案犯,而是個英雄的時候,她的情緒就好了很多。可惜,我們去晚了。”

“別這樣想。”我小聲說,“所有的警察在這段時間都已經竭盡全力了。而且,我們還挽回了兩條人命。雖然杜洲獻出了生命,但是他是舍生取義,死得其所。”

大寶點點頭,說:“我和夢涵決定了,以後我們就是曲小蓉肚子裏孩子的幹爹和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