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語者》reference_book_ids\":[7079424665940134947]}]},\"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第一案 幽靈鬼船
時間很貪婪——有時候,它會獨自吞噬所有的細節。
——卡勒德·胡賽尼
1
夜已深了,沒有月亮,沒有星星,隻有船頭的那一個忽明忽暗的破舊電燈泡讓趙汪洋獲取了一些光亮。
在這一望無際的湖麵之上,就像是身陷一個巨大的黑洞,左右無援、深邃無比,不知道哪裏才是邊際。好在現在導航技術發達,趙汪洋知道,再往東航行七公裏左右,就是碼頭了。
龍番湖是周圍漁民們賴以生存的母親湖,他們的溫飽、他們的存款,都是從湖裏的水產上來的。龍番湖南北三十多公裏寬,東西六十多公裏長,水域麵積近兩千平方公裏,湖中島嶼聳立,水產豐富。
因為龍番湖主要用作水產品的輸出,所以對自然風光還並沒有開發和宣傳。很少有人知道,在這個經濟並不發達的龍番市的腹地,還有著這麼一片美麗的自然風光。沒有旅遊業的涉足或者說是騷擾,龍番湖周圍的漁民們還過著比較清靜的水邊生活。捕魚,打圍養蚌,圈養螃蟹、龍蝦,少了海麵上那樣的自然災害,漁民們過著富足而平靜的生活。
除了周末和節假日,一些本市的居民會到湖邊采采風,這裏很少會見到大批擁擠的遊客。周圍沒有工廠、城區,湖麵也未被汙染。這也是現代化社會中,難得的一片淨土。
趙汪洋是漁民村的小康戶,他不僅在湖邊承包了一大片螃蟹養殖基地,還在其中一座湖心島上開辟了一片桃園。他的爸爸在臨終的時候告訴他,等政策開放了,一定要找一個小島來種桃樹,龍番湖湖心島小山上的土壤最適宜桃樹的生長。他不知道父親是怎麼知道這個秘密的,而且他也表示質疑:喜旱不喜澇的桃樹怎麼會在湖心島豐收?但遵遺命是中國人慣有的傳統。所以在政府開放湖心島承包的政策之後,趙汪洋第一個去領了一個小島。
剛開始的三年,湖心桃園套進去了趙汪洋的全部家當,這讓他質疑起父親的決定。不過第四年,桃園開始產出桃子的時候,他才知道父親的這個秘密果真是個傳家寶。桃子又大又甜,皮薄多汁,可謂桃子中的上品。他不僅收回了全部成本,還在第一個收獲年就大賺了一筆。很快,龍番湖的幾十座湖心島上,全部被人效仿種上了桃樹,以至龍番湖桃子成了龍番湖水產之後的又一大品牌。
初春,是桃花盛開的季節,龍番湖桃花成了一個景點。雖然沒有開發宣傳,這個景點並不著名,但是對龍番市本地人來說,這裏絕對是一處賞心悅目的唯美之地。利用航拍技術鳥瞰湖麵,水麵波光粼粼,湖中繁花點點,一座座粉紅色的小島煞是好看。
因為船隻是被政府嚴加管控的,所以也沒有多少遊客可以到桃花島上去近距離接觸這些美物。但是島主們總還是擔心有遊客偷偷潛上小島破壞桃林,或者是初春多變的天氣對桃樹造成損害。於是,就有了一周兩看的規矩。
昨天刮了一天的風,趙汪洋的桃林有幾棵桃樹被刮得有些東倒西歪了。他下午登島,一邊埋怨著兩名聘用的工人同時請假,一邊獨自忙碌到夜幕降臨。說來也真是倒黴,他正準備起航返回碼頭的時候,湖麵上突然開始起風。這樣的風級,他的那艘快艇肯定是招架不住的。於是,他隻能獨自在島上等待大風的平息。
大風終於在深夜裏平息下來。趙汪洋打開了船頭的電燈,發動快艇向東岸的碼頭駛去。很快,還有七公裏就抵達碼頭了,天氣還算不錯,這讓趙汪洋放下心來。
雖然不用擔心被怪風掀翻,但對四周的黑暗,趙汪洋還是有些心悸的。以往來島上幹活,趙汪洋總會帶上那兩個雇來的幫工,人多也就不怕了。這次,他一個人航行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即便是個五尺男兒,也難免有些害怕。
可是沒想到,越害怕,還就真的越看見不想看見的東西。
或者說,趙汪洋今天真是背到家了。
他看見遠處,仿佛有一點燈火正在閃爍。若隱若現,極其詭異。
這麼晚了,除了自己這個倒黴蛋,還會有誰在航行?而且,看燈火的高度,肯定不是他駕駛的這種快艇,而應該是一艘有一定高度的貨船。
最讓他感到不解的是,燈火距離他不遠,但是他完全聽不見發動機聲。
為了驗證這一點,趙汪洋關掉了自己快艇的發動機,豎起耳朵聽著。除了水波蕩漾產生的有節律的啪啪聲之外,絲毫無聲,安靜得嚇人。
誰會在深更半夜把船開到湖中央,然後關掉船上的發動機,隨浪顛簸?這深邃如黑洞似的湖麵,四周不著邊際,不僅危險,而且恐怖。
難不成,這是鬼火?
趙汪洋也是個大專生,知道“鬼火”產生的原理。鬼火一般都是在墳墓之間產生,因為人體骨骼內含有磷,磷與水或者堿作用時會產生磷化氫,磷的燃點很低,當達到燃點時,形成的有光無焰的火稱為鬼火。不過,這寬廣的湖麵之上,哪兒來的磷?
繞開它,趕緊回家吧。趙汪洋這樣想著。
不過,好奇心驅使著他,把控著船頭,低速向燈光的方向駛去。
一百米開外,一艘小貨船的輪廓逐漸清晰了起來。影影綽綽之中,可以勉強辨別,小貨船的甲板之上沒有貨物,燈光是位於甲板末端的駕駛室裏發出的。
不過,燈光之下,並沒有看見駕駛貨船的人員。
趙汪洋看見隻是一艘普通的貨船,而不是其他什麼奇怪的東西,略感安心。他把手中的強光手電朝小貨船上照了幾下,畫了幾個圈,大聲喊道:“有人嗎?船怎麼停這兒了?”
聲音被湖浪聲覆蓋了,並沒有傳出去多遠。
趙汪洋繼續接近小貨船,逐漸看清了貨船的模樣。這是一艘很是破舊的小貨船,船壁都已經生鏽,船頭也沒有什麼他認識的符號。貨船處於靜止狀態,隨著湖水的波動而蕩漾著。
趙汪洋站在快艇裏,踮起腳來看貨船的駕駛室。
駕駛室裏的燈光暗淡,忽閃忽閃的,但是足以看清楚,駕駛室裏空空如也。整艘船上寂靜無聲,在這片漆黑的湖麵上安靜地蕩漾。
甲板上沒人,駕駛室沒人,人去哪兒了?趙汪洋很是納悶。誰會把船停在這裏?難道是之前那陣怪風吹斷了貨船的纜繩?如果是大風刮過來的,怎麼會正常地開著燈呢?而且,把一艘船從碼頭吹到七公裏以外,也太誇張了吧?
趙汪洋有些蒙,怔怔地站在快艇裏考慮自己要不要上船去看看。
他的大腦飛快地轉著,卻第一時間想到了小時候聽到的故事。
他不會撞見了“幽靈鬼船”吧?
傳說七十多年前的龍番湖上,曾經有一對戀人駕駛著漁船在捕魚,遭遇了一艘日本人的巡邏艇。日本人攔停了漁船,在船上侵犯了貌美如花的女孩,又將這一對戀人殘忍殺害。後來,那對戀人的家人在湖麵上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船的影子。不過,從那以後,經常有夜航的漁民們,會看到一艘漁船的影子,在湖麵上漂漂蕩蕩。每次它一出現,湖麵就會刮怪風,還曾經掀翻了幾條船,死了不少人呢。村民們認為是那對戀人冤死後化為厲鬼,專門索人性命,於是稱它為“幽靈鬼船”。
趙汪洋一直認為,那是老人們編出來的故事,為了不讓年輕人夜裏航行發生危險。絕對不是真事兒。
不過,眼前的這一切,為何和傳說裏的事情極為相似呢?
他剛開始種桃樹的時候,就有人阻止他,說桃樹是很邪門的,別人都不會把桃樹種在家裏的前院。如果把桃樹種在湖心島,這片湖裏,肯定會出現邪門的事情。十幾年來,他也沒撞見邪門的事情,這些印象也就慢慢淡了。不過,當他看見自己無法想通的怪現象的時候,這些言語又重新湧進了他的腦袋。
趙汪洋在冷風中打了個寒戰,他感覺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想登上貨船去一探究竟的念頭,瞬間沒了。
他拉動快艇發動機的拉索,準備發動快艇離開這艘邪門的貨船。突然,他仿佛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夾雜在拉動拉索的嘩啦聲和湖水啪啪的蕩漾聲之間,格外刺耳。
他顫抖著停下拉動拉索的動作,側耳辨別聲音的來源。
不錯,那聲音正是來源於貨船的甲板之上,仍在繼續。嗡嗡的,一陣一陣的,一會兒大一會兒小,仿佛有著節律。那聲音像是某個人被蒙住了口鼻正在呻吟,又或是什麼東西發出的獰笑,或者說像是某種怪獸正在低吼。
甲板上沒人哪!
哪兒來的聲音?
趙汪洋被這突如其來的怪聲嚇蒙了,他一個踉蹌跌倒在快艇之中。隨著他的跌倒,那怪聲似乎更加強烈了,而且仿佛帶著甲板的震動,離他越來越近。
趙汪洋顫抖著、掙紮著爬了起來,快艇因為他的劇烈動作而東搖西晃。他竭盡全力站穩在快艇上,拚了命似的拉動拉索,終於拉著了發動機。他掉轉船頭,開足馬力,瘋了似的向碼頭方向駛去。
背後的嗡嗡聲仍在繼續,夾雜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刺激著趙汪洋的耳朵。
“我跟你說,一個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絕對不會喊‘鬼啊鬼啊’什麼的。”大寶蹺著二郎腿,摸著他微微凸起的肚皮,說,“第一反應絕對是掉頭就跑!這我算是體驗驗證過了。”
“真有你的,度個蜜月,去鬼城玩。”我搖了搖頭,翻動著手中的卷宗。
“刺激嘛!”大寶探過身來,低聲說,“我跟你說啊,他們都說了,有效的精神刺激,會增加受孕的概率。”
“去你的,迷信!”我抬眼看了看對麵的陳詩羽,用卷宗敲了一下大寶的頭。
陳詩羽專心致誌地看著手中的那本《屍語者》,像是沒聽見我們的談話。
“一天到晚鬼啊鬼的,低級趣味,能不能換個話題?”林濤朝牆邊縮了縮身子,假裝在整理鬢角的頭發。其實我知道他是為了適時堵上自己耳朵的時候,不被我們注意。
“怎麼著?懷上了?”韓亮從門外進來,看起來剛把什麼東西裝進了休閑西裝的內口袋裏。
“這你都聽得見?”大寶一臉滿足的表情,往座椅背上一靠,“難道你的感官還能比我的靈?”
“喲喲喲,看你這表情,還真是中了?”韓亮壞笑著問。
大寶搖頭晃腦,一副揚揚自得的表情。
“嘿嘿嘿,正經點行不行?”我正色道,朝陳詩羽那邊努了努嘴。
陳詩羽還是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桌上的小說,伸手把擋住視線的一縷頭發捋到耳後。
“沒不正經啊!”韓亮攤了攤手,說,“大寶和寶嫂那叫作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這是在祝福他們早生貴子呢!”
“有你這麼祝福的嗎?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吧,單身狗。”林濤好像還沒有從剛才大寶敘述的鬼城裏的情景裏走出來,聲音顫巍巍的。
“哈哈!一對單身狗!”韓亮走到林濤身邊,摟住他的脖子說,“要不然,咱倆湊一對兒算了。”
“去去去,我幹正經事兒呢。”林濤拿著一張國有資產登記表,正在逐一核對小組的勘查裝備登記造冊有沒有遺漏或者錯誤。
“對了,對了,那個鬼城還有一項,我剛才忘了告訴你們。”大寶說。
“又來!”林濤皺著眉頭,漲紅了臉,又開始擺弄起鬢角的頭發。
“這個還是比較帶勁的。”大寶一臉神秘的表情,“坐一艘船,進一個山洞,那船還在軌道小河裏晃啊,晃啊。周圍啥也看不見。我有經驗了啊,我就防著從上麵吊下來一個什麼東西摸著臉,或者突然一陣燈光,眼前就是一個吊死鬼什麼的。結果你猜怎麼著,還是把我嚇了一跳,你猜那嚇唬人的東西藏在哪兒?你猜!”
丁零零。
突然,指令電話急促地響起。
林濤哎呀一聲,跳了一下。
我按住電話柄,笑著說:“你不是說,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不會發出叫聲嗎?林濤這就現身說法,打你臉!”
林濤窘迫地看了一眼陳詩羽,陳詩羽冷笑了一下。
“龍番湖派出所昨天晚上接到110指令,說是湖中央有怪異的燈火,靠近察看,發現是漂著一艘沒有人駕駛的貨船。接警後,派出所申請特警支隊水上大隊支援,調集了巡邏艇進行尋找。不過在報警人所稱的事發水域沒有發現。經過派出所和特警隊的連夜尋找,由無人機最先發現了貨船的蹤跡。今天早晨,特警巡邏艇將貨船拖回碼頭,特警登船檢查時,發現貨船裏有屍體。”電話那頭是一個年輕的男聲,僵硬地念著傳真文件,“貨船裏的屍體,市局法醫經過檢驗,認為該案存在問題,拿不準,需要你們前去支援。”
“有頭緒嗎?”我習慣性地問道。
“啊……啊?什麼頭緒?”對方一陣茫然。
我搖搖頭,對指揮中心總是更換新手表示不滿,於是詳細地解釋道:“市局有沒有說,這有沒有確定是或者不是一起命案?如果是命案,有沒有偵查方向?”
年輕的男聲可能是聽出了我的不耐煩,有些緊張起來。他嘩嘩地翻著傳真文件,說:“啊,嗯,這上報的材料寫得很簡單,嗯,好像沒說。”
“龍番湖,湖麵中央,有人看見無人駕駛的船,特警去找了一夜才找到船。檢查見有屍體,無頭緒。”我掛斷了電話,一邊簡短地和大家說著情況,一邊招呼著大家準備勘查器材出發去現場。
“龍番湖每年都有水漂,但是基本都是排除他殺。”林濤說,“那裏人少,又和諧,又沒有什麼經濟實體和娛樂場所,倒是很少有命案發生啊。即便有個別命案,也都指向明確,市局就處理完了。我們工作這麼久了,還沒去龍番湖出過現場吧?這案子能有什麼問題呢?”
“不管,出勘現場,不長痔瘡,走,出發!”大寶叫道。
“湖麵中央?無人駕駛的貨船?”韓亮問道。
“是啊,指揮中心給的信息也就這麼點了。”我說。
“難道船是在湖麵中央?”韓亮說。
“嗯,昨晚被人發現的。”我點了點頭。
“啊,難道是幽靈鬼船?”韓亮沉吟道。
2
“你們今天是中邪了嗎?這個話題就跳不過去了嗎?”林濤表示嚴正抗議,“什麼幽靈鬼船、幽靈鬼船?還能不能唯物主義了?”
韓亮握著方向盤,笑而不語。
“這有什麼好怕的?”小羽毛坐在副駕駛上,鄙視地說。
自從小羽毛加入了勘查組,我們的小破車就有些擁擠了。總不好意思和女孩子擠在一起,於是最為瘦弱的小羽毛總是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而我們三個大男人擠在後排。
我挪了挪身子,腰身被大寶肥碩的屁股擠得有些發麻。
不一會兒,車子開進了龍番市的郊區,在通往龍番湖東碼頭的水泥路上顛簸了半個多小時後,我們看見了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龍番湖。
東碼頭已經被封鎖,路口橫七豎八地停著幾輛警車,閃著警燈。幾名民警守著拴在警車之間的警戒帶,不讓圍觀群眾進入。圍觀群眾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案情,發揮著他們的想象,幾個記者模樣的人夾雜在中間,飛快地在本子上記著。
我們經過人群的時候,仿佛再次聽見了“幽靈鬼船”的名號。
“事兒太大了,現場我暫時還沒進,大概了解了情況,就直接邀請你們來了。”胡科長板著臉對我們說,順手指了指停泊在碼頭的一艘破舊貨船。
貨船不大,船體有些生鏽了,隨著湖浪輕輕地撞擊著碼頭的邊緣。
“事兒多大?幾具?”大寶說。
胡科長低聲說:“前期排險的特警上船以後見沒人,就注意到那開啟著的船艙蓋了,他們進去看了,六具屍體,四男兩女。”
“男女不對稱,看來不是殉情,不是集體自殺。”大寶猜著說。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有對同性戀呢?”韓亮看著手機,輕輕地說。
“自殺不會直接跳湖嗎?”我說。
“初步看了甲板,沒什麼搏鬥痕跡。特警說幾個人死得很安詳,沒血沒傷,小韓從船艙口大概看了一下屍體,也沒有看到什麼損傷,死因不明。”胡科長說,“這事兒挺蹊蹺的。”
“絲毫沒頭緒嗎?”我抓緊時間穿戴勘查裝備。
“完全沒有,他們都在笑稱,是幽靈鬼船出現了。”胡科長苦笑了一聲。
林濤又是一哆嗦。
今天已經第三次聽見這個名詞了。
“什麼幽靈鬼船?”我好奇地問。
胡科長擺擺手,說:“民間傳說,封建迷信。”
韓亮的眼睛還是沒離開手機,說:“回去我來和你說,無稽之談。”
說話間,我們已經穿戴好勘查設備,準備進入現場。貨船的船舷有一人多高,想直接爬上去有些困難。警方已經在碼頭地麵和船舷之間搭了一塊舢板,我們踏著這個搖搖晃晃的舢板,雜技演員一樣艱難地攀上了貨船的甲板。
甲板上空蕩蕩的,甲板的末端是一個一層樓高的駕駛室,駕駛室裏亮著燈,除了在玻璃前聳立的舵輪,也一樣空空如也。
“程子硯,有痕跡物證嗎?”林濤一上甲板,就向龍番市公安局的一名小女警問道。
這個小女警是個九〇後,雖然參加工作不算太久,但已經很出名了。程子硯是中國刑警學院痕跡檢驗係的畢業考狀元,成績突出,外形也很出眾,所以在分配到龍番市公安局的時候,就成了熱點人物。市局關於程子硯的傳說很多,說程子硯還有個妹妹叫作程子墨,也是朵警花,而且是公安部刑偵局某個神秘組織中的成員,可以說是年輕有為。
我是第一次見到程子硯,不知道林濤是怎麼認識她的,顯然他們已經很熟悉了。不過他們專業相同,之前打過交道也很正常。
程子硯聽到林濤的招呼,臉微微一紅,聲音不大,卻吐字清晰:“林科長,甲板上我們都處理過了,沒有血跡,沒有指紋,在駕駛室裏找到幾處疑似棉布手套印,但沒有鑒定價值。我聽說死者也有戴手套的,不能排除是死者自己留下的。”
“沒有足跡?”林濤訝異地問。
“甲板是鋼鐵製成的,又生了鏽,載體不好,所以我們沒能找到有鑒定價值的足跡。”程子硯指了指身邊的韓法醫說,“不過船艙裏我們還沒進去看,就韓法醫趴在艙口大概看了一眼。”
“是不是沒人敢進這幽靈鬼船的船艙啊?”大寶笑著說。
大寶故意把“幽靈鬼船”四個字的聲音放大,引得林濤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朝甲板中央掀起的船艙蓋看了看。
我沒有急於下到船艙,到駕駛室看了一圈後,又沿著船舷走了一圈。
“林濤,你看看這是什麼?”我趴在貨船的一側船舷,指著船舷的邊緣,說。
林濤走了過來,用放大鏡看了又看,說:“泥巴。”
“是足跡嗎?”我也不確定。
“像又不像。”林濤說,“泥巴上還沾著一片樹葉。”
我從勘查箱裏拿出一個鑷子和一個物證袋,小心地把黏附在泥巴內的樹葉給摳了出來,問韓亮:“什麼葉子?”
韓亮抬眼看了看,指著遠處的點點粉紅,說:“桃樹葉。”
“哦。”我應了一聲,把樹葉小心地裝進了物證袋。
“這些泥巴,在甲板上也有好幾處類似的。”程子硯說,“不過確實看不出有足跡的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