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第五天(5)(3 / 3)

“有什麼可說的,誰家的日子不都一樣!”

送走了“貌似”,子楓的腳步傳來,近了更近了,在白玫的房門處停住,門隨即被推開了一條縫隙。白玫合上眼睛,身子一動不動,盡量讓自己像是睡著的樣子。當廳裏的燈光被門掩住,她才喘了口大氣。

她不想讓子楓知道,自己和他成了“貌似”的共同聽眾。這樣,可以讓他在“鏡子”前好好照照自己和言行。

窗子上蒙著很厚的嗬氣,在雪光的反襯下發出瑩白的光,似從夢裏折射出來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的慨歎,令白玫睡意全無。她想,我這沒“犯事”的,被無端猜忌,人家真與人勾搭成奸的卻可以被原諒,如果子楓也像“貌似”這麼心大,我們也不會有架打了。

可惜,人與人之間,就這樣不同。

當她想到的事,卻在安定醫院畫上了一個休止符,不免有些痛惜。路一鳴那邊,也隻得隨他去了。這是天意。

聽到子楓臥室的屋門“砰”的一聲關上,她打開手機,給楊宇帆發了一封郵件,感謝他對自己的信任,並告訴他白玫沒找到。天一亮路一鳴就要做手術……她感慨道,細想想,無論一鳴曾做過什麼,比起那些做了錯事仍不悔悟的人還算有良心;他用了這麼長時間尋找,想贖回曾經的自己,也許一切來得太晚,畢竟他做了。希望他手術成功,或許還有完結自己心願的機會。

信發出時間不長,手機上傳來新郵件的提示。看到內容的那刻,她的眼眶裏溢滿濕潤的激動。

白玫女士:

我不再對你隱瞞什麼了,你所尋找的白玫如今在美國。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她已病愈,她的父母及姐姐一家也在這裏。她病愈後不久,報考了北卡羅萊納大學新聞與大眾傳媒學院,拿到碩士學位後在一家報業集團工作,現在已是首席記者。她早已結婚,育有兩個漂亮可愛的女兒。

你也許納悶我為什麼知道的這麼詳盡,因為她丈夫就是我。我們非常相愛,一家人過得幸福美滿。能從那場大病中活過來,是上天對她的眷顧,也是上蒼對我的恩賜。而她是怎麼活過來的,我們一家為此又是怎樣付出的,那真是一言難盡,不是經曆過的人無法懂得。

你可以將這些轉告苦苦尋找她的那個人,但是,我卻不希望有誰再打擾她的寧靜。禪語言,一念放下,萬般自在。希望他把一切都忘了吧,不是我不給他這個機會,而是一切都成了光陰中的故事,變成了風,變成了塵土。

正應了那句話:生命因為際遇而有意義,甚至是那些失去的……

祝好!

楊宇帆

那個白玫找到了,的白玫心情就像“汝崎嶇萬裏,把浪花舞破,來慰晨饑”一樣,好像呼吸都踮起腳尖,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這個未曾謀麵的女人,在白玫對她的尋找中,冥冥之中已與之血脈相通,雖然對方全然不知,卻擋不住拿她當成了另外一個自己。同悲同喜,同苦同甘。她忍了好久,才沒給肖朗打電話。他的家也不太平,做為好朋友不應給對方添亂。

不成想,肖朗的電話卻不期而至。她會意地笑了,真是心有靈犀啊。

“哥們兒,我正趕往河南的路上!”肖朗的聲音很大,卻非常急促。

“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怎麼,這大半夜的你還出差?”

“不是!一鳴朋友來電話說——”肖朗的聲音被什麼嗆住了。

“說什麼?”一種不祥之兆浮過白玫心頭。

“他病危了,正在醫院搶救!他意識還算清醒,讓我趕緊過去!”

“可明天上午他就要做手術!”

“醫生說,做手術已沒有意義了!對了,你剛才說正想給我打電話,什麼事?”

“白玫找到了!”

“啊,白玫!再早一天他或許都來得及跟她見一麵!”

“那是不可能的!”

“白玫那麼善良,對一個將不久於世的人,她或許不會!”

“你也別那麼自信,她在美國呢……”

聽完白玫的講述,肖朗說:“是這樣啊,那讓我們一同祝福她吧!一鳴讓我過去,說有件東西,希望以後如果能找到白玫時,代為轉交!”

白玫想起被一鳴撫摸了半天,卻沒有打開的荷包:“一定是那個銀質的有獅子頭的煙嘴兒。可以寄給她的丈夫,然後讓他暗自轉給她父母,當一切都沒有發生!”

“這都是後話。路上雪厚,車子老打滑,到那兒我再跟你聯係吧!”

兩個結局同樣出人意料,白玫不知道該快樂,還是該悲哀。

屋裏的燈突然亮了,子楓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邊。白玫用被子把頭蒙起來,暗示他不要打擾。

子楓撩開白玫頭上的被子,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望著她。這幾天,他被折磨得瘦了。

“明天,咱們再好好聊聊!”他在床上坐下來,手在她的頭上摸了摸,很慢,很輕,卻已有了溫度。聲音也沒有了這段時間的拒人千裏,“我想了很多很多,或許,咱們的日子還沒到頭,這個家還有未來。如果你也這麼想,那麼咱們交流一下,看怎麼才能好好好好生活,好好好好愛!”

這段時間強打的精神轟然倒塌,白玫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想哭的欲望像無法控製的井噴,止不住,她也不想止住。

子楓把她的手握住了,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