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昆侖。”
“到!”方昆侖站姿標準,大聲應道,部隊上艱苦的訓練已經讓他形成了條件反射。
小夥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愕然,然後又笑著點了點頭,啥話也沒說。
過了好一會,名才點完了,一個都不缺,楊德龍上前兩步,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講兩句啊,你們大部分人都跟我幹過,知道我老楊啥脾氣,好好幹,咱爺們一塊發財,誰要是磨洋工,耍心眼,手腳不幹淨,那就別怪我老楊心狠手辣,好了,廢話不多說,出發!”
說罷大手一揮,點名的那個小夥子和另外兩個中年指揮著大家分別上了拖拉機和卡車的車廂,車廂上加裝了弧形的鐵架,上麵蓋了帆布,像個帳篷一樣,可以起到保暖的作用。
拖拉機嗵嗵的冒著黑煙,卡車發動機轟鳴,排著長隊,迤邐向昆侖山的深處開去。
其時正值臘月寒冬,尤其是在昆侖山裏,海拔高,自然環境惡劣,有時極寒溫度能達到零下四五十度,地凍得跟鐵板一樣,靠人力根本挖不動,但好處是檢查站都撤了,沒人管,可以放開了幹。
楊德龍夏天的時候經過高人指點,已經在昆侖山裏看好了一處金窩子,當時怕動靜太大,沒敢開采,現在正是好時候。
他不怕地凍得硬,這次他在卡車的夾層裏藏了將近一噸的炸藥,啥炸不開!
走了一個多小時,車隊已經深入到昆侖山裏了,路越來越難走,溫度也比外麵低了好幾度。眾人坐在車廂裏又冷又怕,雖然屁股底下墊著行李,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外麵又裹著軍大衣,好多人還是凍得瑟瑟發抖,口鼻中哈出一股股白氣,好像在吞雲吐霧一般。
方昆侖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他在部隊上的時候動不動就是五公裏急行軍,冰天雪地的,雖然沒有這麼冷,但也有零下二三十度,而且隻穿著薄薄的作訓服,還背著槍,全副武裝,方昆侖經常拿第一名。
旁邊有人輕輕捅他的胳膊,方昆侖扭頭一看,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孩,他問咋了,小孩笑著說:“昆侖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軍軍啊,小時候經常跟著你和丹周哥玩。”
方昆侖仔細看了看他,哦了一聲,想了起來,幾年沒見,軍軍變化很大,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方昆侖很高興的和他聊了起來,兩人回憶起了少年時的種種趣事,正聊得興高采烈,忽然聽到外麵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一片慘嚎與驚呼聲。
卡車吱嘎一聲停住,眾人撩開帆布門簾,從車廂裏跳了出去。
外麵一陣混亂,原來是方昆侖他們車後的一輛拖拉機被一塊從山上滾落的巨石砸翻在路旁,車上拉的物資撒了一地,駕駛員的上半身被車廂壓住了,鮮血從口鼻中汩汩的往外湧出,雙眼翻白,四肢不停的抽搐著,眼見是不活了。
眾人連忙七手八腳的把車廂抬了起來,方昆侖抓住駕駛員的衣服,輕輕將他從車廂下麵拉了出來,解開他的上衣,隻見他胸部凹陷,方昆侖伸手摸了一下,感覺到他的肋骨已經被全部砸斷,而且口鼻大量出血,顯然是斷骨已經紮破了內髒,在這種條件下肯定是救不活了。
方昆侖心中一陣黯然,他又想起了戰場上犧牲在他眼前的戰友,雖然他與這人素不相識,但大家畢竟在同一個集體裏,何況剛才他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