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傑再次轉過身麵向馬路對麵的民房,遠遠的便看見一個黃色的皮球順著院子滾了出來,而後麵跟著一個肉乎乎的小家夥在追。

鬱傑全身一顫。

皮球滾的方向是馬路!!

沒等胡子弄明白怎麼回事兒,鬱傑突然從二樓一躍而下,瘋了似的狂奔而去。

“頭兒?喂………操!不好!”胡子往對麵看去,隻見一個身穿淺藍色短袖短褲的小家夥,追著皮球往馬路的方向在跑。而馬路上車來車往沒有紅綠燈,這個時候正是車輛來來往往的高峰期!!

胡子瞬間神經繃了起來,沒做思考,也迅速的翻身躍下了陽台。

鬱傑狂奔的速度很驚人,那是一種發瘋的奔跑姿態。

馬路對麵,管靈和何姨追了出來,隻聽見管靈撕心裂肺的喊叫:“天齊………我的天齊………”

管靈拚命的向小家夥奔去,何姨也嚇得臉色發白,緊緊的把天馨抱在懷裏。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抹高大的男人身影一晃,躍上了馬路。

一輛紅色的巨大泥頭車呼嘯而來,馬路中間的孩子絲毫沒有發現到危險,彎下小小的身子拾起地上的黃色皮球,小臉上還掛著滿足的笑。突然小胳膊一疼,被一雙有力的大掌一把提了起來。

鬱傑雙手緊緊的抱著嚇呆在懷中的孩子,猛地一旋轉還來不及就地打滾,旁邊又來了一輛卡車,隻能迅速的把孩子護在懷中,一股勁風襲來,後背被車身結結實實的擦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後背火辣辣的感覺,衣服破裂皮開肉綻。

痛的倒抽一口冷氣,驚嚇還沒平息,抬眼便看見管靈也不要命的奔了過來,神經再次緊繃起來,忍住後背火辣辣的疼痛,一隻手護住孩子的頭一隻手摟住孩子的後背,躲了幾輛車後,麻利的就地一滾,便滾到了馬路邊上。

鬱傑把天齊抱起來放在地上,看著他沒有哭隻是嚇到了,心口頓時一鬆,伸手摸摸他的頭,表情很嚴肅,卻有幾分溫柔的味道:“小子,你還好嗎?”

“謝謝爸爸。”小家夥這才意識到剛才的事情很危險,頭垂的很低,聽見媽媽也追了過來,抬起頭來對著鬱傑眯了眯眼,趕緊改口:“謝謝叔叔。”

這是他和妹妹還有爸爸之間的秘密,這個是他們的爸爸,和爸爸的約定,在媽媽的麵前隻能說叔叔,不然媽媽會不高興的,還不能告訴媽媽爸爸在這裏,但是現在看來要被媽媽發現爸爸了。

快五歲的天齊擔憂的盯著鬱傑,把剛才去了一趟鬼門關的事情忘幹淨了。

胡子比鬱傑慢了些許,也趕了過來。

“天齊。”管靈已經被嚇傻了,跑過來一把把兒子緊緊的摟在懷中,她全身都在哆嗦,情緒久久無法平息。

“媽媽對不起。”天齊摟著她的脖子急忙認錯。

“媽媽不想聽對不起,你告訴媽媽,下次還往馬路上跑嗎?”

“不跑了。”

驚嚇緩解了些許,心髒還在撲通撲通亂跳,管靈後知後覺的抬頭看向救自己兒子的人,一瞬間空氣凝固了。

二人沒想到會是這種見麵的方式,都呆住了。各種情緒在內心狂亂的翻湧著。

四年了,他還是這麼帥氣迷人,看著他,心口還是會像萬千隻毒蜂在蟄一樣疼痛不堪。

四年了,永遠隻能遠遠的偷偷看著她,這個距離,她還是那麼美那麼讓他心動,她還是他的毒藥讓他隨時會失控。

胡子雖然是個大老粗,關鍵時刻還知道識趣的意思。見發呆對望的二人,又從馬路中間原路返了回去,心裏開始神神叨叨:上帝啊,佛祖啊,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保佑二人通過剛才的事件能和好,早點結婚,龍首幫一大票兄弟可都在等著喝喜酒啊。

管靈先一步反應過來,起身拉著天齊,壓下狂亂的情緒,維持平靜的語速開口:“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鬱傑隻覺得喉頭很澀,盯著她一直沒移開眼,準備說‘不用謝’的時候,被天齊搶了先。

“媽媽,我們請叔叔吃何奶奶做的飯好不好?”

“叔叔!叔叔!”天馨從何姨的懷中掙脫,屁顛屁顛的向鬱傑三人跑了過來。

鬱傑聽見女兒對自己的稱呼,眼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緩解了些許心口的酸楚。

這兩個小家夥很聰明,他隻教了一次的事情,他們竟然記得這麼好,而且還會如此靈活運用,每次趁管靈不在家的時候,這兩個小鬼可是叫爸爸叫的很歡快。

鬱傑的欣慰沒有超過三秒鍾,被管靈的一句話打入了地獄。

“天馨、天齊,這位先生不能叫叔叔,是………舅舅。”

“舅舅?媽媽,為什麼要叫舅舅呢?”

“舅舅是什麼?媽媽,舅舅是我們家的人嗎?”

兩個小家夥長得就是鬱傑的縮小版,天馨的個子明顯比天齊矮了一小截,身子也單薄一些,頭發用紅色的繩子紮成可愛的獨角鬢,卻也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常常讓管靈內心偷偷的感慨(鬱傑的長相男女都好看啊。)

兩個小家夥睜著好奇的眼睛仰頭盯著管靈,一臉的小問號,這模樣是打算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不知道為什麼?大人們這麼奇怪呢,一個要他們給他喊爸爸,在媽媽麵前就要稱呼他叔叔。一個要他們喊舅舅,他們到底要喊什麼才是正確的呢?

管靈低頭不著痕跡的閉了下酸痛的眼睛,俯下身子看著兩個孩子稚嫩的小臉,喉頭疼痛的她,聲音有些幹澀:“對,舅舅是媽媽的哥哥,是我們的……家人。”

這個男人身上太多的東西她看不懂,他說不要孩子,她沒有資格生他的孩子。可他還是讓了步,從死神手中救了她和兩個孩子的命。當年那麼絕然,可剛才又一次舍命救了他不想要的孩子。有些事情她沒了力氣去揣摩原因,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他給了她做母親的資格,救了天齊,如果他願意的話,就當孩子們的舅舅吧。

鬱傑高大的身子晃了晃,被何姨發現及時扶住:“您沒事吧?”

他的臉很蒼白,後背的痛疼蓋不過心口的疼痛,無力的搖了搖頭,盯著管靈和兩個孩子移不開眼。

這麼久了,她還是不願意跟他多說話,還是不願意多看他一眼。她讓他的孩子給他喊舅舅,這就是她給他的懲罰嗎?這就是當年傷透了她的心,讓她選擇和孩子一起跳海自殺的懲罰嗎?

孩子的一聲舅舅,代表他和她不會再有機會了。曾經對她的傷害,在她把那枚鑽戒還給他後,他便再也沒有勇氣說一句對不起了,更沒有勇氣當麵對她說一句我愛你。因為她已經沒收了他所有的機會,隻怕這六個字聽在她耳裏會顯得很諷刺吧。

“呀!流血了!肯定受傷了!管小姐,我們還是把這位先生扶進屋看看傷勢吧!”何姨眼尖的發現地上的血跡,天齊身上沒有,那肯定是鬱先生身上受傷了,這男人一身黑衣打扮看不出到底哪兒受傷了。

管靈一聽受傷了,這才鬆開兩個孩子,抬起頭來:“你受傷了嗎?送你去醫院吧!”

如此問話的語氣,關切中夾著客套,她變得成熟了,情緒控製的很好,就連說話都把尺度掌握的很好。

“我也要送舅舅去醫院。”

“媽媽,我也要送舅舅去醫院。我不要跟何奶奶呆在家裏。”

不管她把情緒收斂的多好,鬱傑還是捕捉到了她眼中閃爍的擔憂神色,心口突然就緩解了些許疼痛。

本來準備抓住這個機會答應她的建議的,但是兩個孩子的稱呼讓他再次跌落穀底。

極力穩住搖晃的身子,開口很溫和:“沒關係,並沒有受什麼傷………再見。” 強壓下情緒說完,轉身往馬路對麵而去。

他不敢再多停留,他隨時都有失控的可能,豺狼成xing的他,很想狠狠的吻住她,很想狠狠的要她,用實際行動來告訴她:我是你的男人不是你的哥哥!孩子是我鬱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