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宅

離開了四年的墳墓,她又回來了。

嚴嫂和眾仆人畢恭畢敬的立在門口,給二人打招呼。

鬱傑麵色陰沉,從一開始拉住管靈的手一直到此時也沒有鬆開過,直接拉她來到二樓她曾經的臥室,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管靈呆呆的看著屋內的一切,跟四年前一樣沒有一絲變動,刺目的大床,上麵布滿二人不堪的回憶,往事如潮水般湧來,他的溫柔他的絕情,再次撞擊著她的心。

不知道發呆了多久,極力壓製的情緒、努力維持的堅強,在聽見身後開門然後落鎖的聲音後,神經嘣的一響。

她知道跟這個自己叫哥哥的男人,往後的日子裏將要再一次痛苦的糾纏下去,她從來就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

一隻孤獨了四年的餓狼,怎麼會放過她,此時憤怒的他隻想用行動來證明‘你是我的’。

管靈深吸著氣,試圖平複不安害怕的心緒,她沒想到自己平平靜靜過了四年,會再次落入他手中,她從來不敢想被他抓住的後果。

隨著男人沉穩的腳步聲和一股無形的陰霾之氣靠近,管靈不受控製的連同靈魂都開始顫抖起來,那一聲聲腳步聲,直擊她的靈魂深處。不由的雙手握拳。

鬱傑擦著她身側直直的向床走去,管靈的身子被擦得輕輕晃動了一下,全身顫抖起來,四年前的她恐怕早就嚇得眼淚汪汪求饒了吧!

他離開的這一小會兒竟然是去洗了澡,此時一身寶藍色的睡袍,大刺刺的往床上一躺,雙手交疊枕在頭下,雙眼如銳利的寒刀,直視著她的瓜子小臉。

管靈觸及到他的眼神,基本上隻有一秒鍾的對視便本能的挪開了視線,挪開的一刹那清楚的看見鬱傑薄唇上一閃而逝譏諷的冷笑。

她跟他其實也就是力量上的懸殊,這隻是身為女人的弱勢而已,她並沒有覺得有多怕他,可還是怕了他。

五分鍾過去了,二人誰也沒開口說話,緊張的氣氛使得房間裏麵空氣變得稀薄。

床上的男人很認真的看著她,從來沒有過的認真神色,似乎想透析她的靈魂,又似乎在用眼神描繪她的一分一毫。

22歲的她已非往昔無措的小女孩,美目躍過他,直直的盯著台燈,冷聲開口打破窒息的沉默:“我也就這身沒用的皮囊,欠你的要如何才能還得清?你說吧,我照做就是。”

他微微愣了下,收了視線,似乎有些狼狽。

他的丫頭長大了,真的長大了,變冷了,他改造的。

望著天花板,他沉默了小許,淡淡的語氣吐出五個字:“讓我做你。”

沒有一秒的停頓,她早預料到了,譏諷的一笑:“好。”

她知道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反抗隻會顯得愚蠢,反抗的力氣還不如用來讓他失去興致。

麵無表情沉靜的脫完衣褲,輕輕上床挨著男人的身側躺了下去,有誰知道沉靜的外皮下,其實每一個細胞都在泣血。

剛剛合上美目,男人便一翻身重重的壓了上去,一隻等待了四年、饑渴了四年、憤怒了四年的狼,狂暴的啃噬著她的每一寸肌膚,留下一個個屬於他的痕跡,毫不遲疑的掠奪起來。

管靈咬牙忍住突襲的不適感,同時也控製自己,不去貪戀他身上熟悉好聞的風信子香味兒。

幾近殘忍的掠奪直到天空泛起了魚肚白,男人終於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重重的倒下矯健完美的身軀。長臂緊摟住她瘦弱的身子,不一會兒,便聽見頭頂傳來沉穩的呼吸聲。

管靈愣愣的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發了會兒呆,確定他是真的睡過去了,才輕輕挪開橫在腹部的鐵臂。

起身下床,隨著起身的動作,羞人處流出了大量的男//性//體//液,她咬牙眨去快要溢出眼眶的苦澀淚水。

四年了,她的身上再一次沾上了這個男人的味道,輕輕穿衣,剛把粉色內.衣的肩帶套上胳膊還沒來得及扣環扣,背後傳來男人低低柔柔的語氣,透著無盡的性感:“你要去哪裏?”

“做完了,我要走了。”她說的極冷淡,很鎮定的繼續往身上套內.衣。

“你以為這樣就算還清了嗎?”一絲隱忍的怒氣在這短短的一句話中跳躍著。

“哪要做多少次才能還清?十次?一百次?一千次?麻煩鬱先生給我個準確的數字,我好有個盼頭。”她停下了穿衣的動作,回頭冷笑著迎對他。

話剛問完,一股冷風襲麵。

“啪——”幹幹脆脆響亮無比的一巴掌。

管靈蒼白沉靜的小臉上立馬出現五個紅指印,還沒來得及品味疼痛的感覺,緊接著一陣頭暈目眩襲來,男人再一次粗魯的把她壓在了身.下,也許是看錯了,他眼中閃過一絲傷。

“我的騷/丫頭,這輩子,做到你死為止。”無比溫柔的語氣,跟打她的這一巴掌形成鮮明的對比。低頭用薄唇輕輕吻著她臉頰上剛剛被打的手指印,一遍一遍就像對待世間最珍貴的東西,在她耳邊低聲呢喃:“不準再躲著了,這是命令,嗯?”

他第二次打了她的臉,第一次是她替楚子風求情,那一巴掌包含的隻是憤怒,昨晚她讓他看見了她想永遠離開的絕然,這一巴掌包含的卻是痛苦,心境差別竟然這般大。千辛萬苦的找到了他,他隻是想寵她愛她,她隻要安心的留下來讓他這麼做就好。

但他是鬱傑,黑道頭目,他不知道如何去求一個人,他從來沒求過別人,在他的帝國隻有服從他的命令,一直都是這樣。

太陽高掛,床上兩具嬌.軀依然完美的貼合在一起。

他就這樣靜靜的附身看著她沉睡的容顏,左邊臉頰微腫上麵是他給的五指印,修長的手指穿梭進她柔順的發絲。雙眼退去陰寒,布滿傷痛和滿足,這是他從不在人前表露出來的眼神。

四年了,心裏空蕩蕩的拿什麼都填不滿的感覺,現在竟然感覺什麼都有了。

昏昏沉沉睡著的管靈被唇上的疼痛酥癢弄醒,她不願意睜開眼睛,隻是微微一皺眉,便忍下疼痛,想必昨晚嘴唇被他咬破了。

看著她皺眉知道她醒了,看著昨晚自己激動過了頭留在她身上的痕跡,男人眼中閃過懊惱之色,。

失控的他隻是想用力的感受她的存在。讓感受變得更加的真實一點,而不是做夢。這四年來,他總是被噩夢驚醒,總是夢見她被他惹的仇家毀屍滅跡了,那些人不敢找他尋仇,免不了就會從他身邊的人下手,方浩能安然至今,少不了他的暗中保護,而她,竟然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醒了,餓了嗎?”聲音低沉中帶著慵懶,性感的無可救藥,跟昨晚的撒旦簡直判若兩人,好像昨晚那麼殘酷無度的事不是他做的。

管靈依然不想睜開眼睛,她的生活平靜了四年,昨天還好好的突然間就變了樣,讓她不想麵對事實。

突然手上傳來酥酥麻麻的電流感,她驚慌的睜開眼睛。

隻見鬱傑魅惑至極的親吻著她手掌上的每一塊兒繭疤,見她睜開了眼睛,桃花眸子火熱的與她四目相對,伸出舌尖輕輕的舔舐著她掌心的一塊塊有些發黃的厚實繭疤。

管靈大腦中火花四濺,酥麻感從掌心瞬間傳遍了全身,他一直是個極度邪魅的男人,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現在在幹什麼,像被他攝了魂般,看著他火熱而用心的親吻著她的手掌挑.逗xing十足。

當反應遲鈍的她回過神的時候,酡紅著臉用力的掙紮起來,想要抽回手。

他有潔癖,難道不覺得這些繭疤很惡心很髒嗎?

“嗬嗬……丫頭,你最好是習慣這種感覺,上麵的東西沒有掉之前,我會每天做一次,直到把它們親掉為止。”看著她臉上再次為他展現嬌紅,不由得喉間逸出輕笑,一如曾經的相處,似乎他們從來就沒有分開過,那隻是做了場夢而已。

管靈雙眼迷茫的看著他,給了她那麼多的傷害難道還不夠嗎?到底要怎樣才能不再這樣糾纏了?

“丫頭,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下午兩點了!我們是不是該起床了呢?餓壞了吧?”

管靈呆滯冷漠,男人自說自唱,深邃的眸子掩蓋了真實情緒,管靈不知道他這樣禁錮她到底有什麼意義?他不缺女人,分開的四年,雜誌上電視上他的身邊總是有各種美女相伴,花邊新聞也多,而且還有未婚妻。

鬱傑翻身下床赤著矯健完美的身軀,抱著同樣赤身的她往浴室走去,如從前一樣,幫她洗澡,幫她刷牙,幫她做好一切,然後抱著她下了樓。

讓所有人驚訝的是,惡魔這次把持的很好,竟然沒有勞煩方醫生跑鬱宅!除了管靈那兩片咬破的嘴唇和左臉的巴掌印外,似乎並沒有讓她死半條命。

餐廳一大桌的美味佳肴,真正的色香味俱全,一如從前,二人對麵而坐,鬱傑給她碗中夾滿菜後,失去了往日的優雅,大大咧咧的往嘴裏扒著飯,就像好久都沒好好的吃過飯了似的。脫去了王子優雅的外衣盡顯灑脫隨xing。

管靈沒有一點吃東西的欲望,她徹夜未歸,爺爺奶奶肯定好擔心好著急,這裏雖然豪華但沒有她現在的家舒適,現在住了四年的家才是她的家,那裏有她真正感受到親情的親人,對她來說是非常寶貴的親人。

本來食欲很好的男人瞄見管靈低垂著眸子,數著米粒往嘴裏塞著飯,眸色一沉,聲音驟然冷冽:“今天的廚娘是誰?”

候在一旁的幾個仆人微微一顫,嚴嫂和兩位中年婦女走了出來:“鬱…鬱少,是…是我們做的。”

“領薪水走………………”

“鬱先生,夠了!不要因為我連累她們,她們並沒有錯。”管靈的聲音不高不低打斷鬱傑的話,所有人都愣住了,雖然她的嗓音依然柔柔的很動聽,但是卻散發出幾分威嚴來。

鬱傑習慣性的微微一眯眼,薄唇掛出一絲淺笑,雖然很淺但卻是真實的微笑。他的丫頭還真是長大了。有興趣的盯著她因怒氣而微微發紅的小臉,但是他的好興致被管靈接下來的話語打入了地獄:

“我的味覺已經壞了五年了,吃樹葉花草的時候就壞了,我吃不下純粹是胃裏麵裝不進去,而不是不合口味,希望鬱先生不要刁難這些辛勤勞動討生活的人。”

鬱傑微眯的眸子慢慢睜開,唇上的淺笑僵住了,臉部線條越來越緊繃,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胸膛卻在微微起伏著,似乎在默默地做著深呼吸。就這樣靜靜地盯著她,半晌後,聲音略顯顫抖的命令:“過來,我看看。”

管靈沒有猶豫,放下碗筷起身走到他對麵,知道自己剛才說話衝撞了他,沒有什麼樣的懲罰是她不能承受的。似乎什麼樣的傷害都承受完了,大不了就是把以前的傷害重新體驗一遍而已。

這個男人,在她還沒學會愛的時候,就被他把身體傷害的幾次差點送了命,那次狗舍中強行墮胎後,子宮受損嚴重,有一次痛經厲害,她約小雨玩兒,分手後就獨自去了醫院,檢查下來,醫生告訴她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當他讓她學會愛後,卻殘忍的讓她發現自己依然是他的一件兒物品,一句句絕情的話語一刀刀剜她的心。一個食不知味,沒有未來麻木度日的人,還有什麼樣的懲罰會讓她覺得害怕呢?她隻要堅守住死去的心不要再次為他跳動就行。

鬱傑把她拉入懷中,隻是呆呆的盯著她的嘴唇,修長的手指發著顫,摩擦著她的唇瓣。

“對不起。”好半晌,男人聲音有些顫抖的吐出這三個字來,很輕緩,足以讓所有人聽見。

不光管靈驚到了,幾個仆人都驚到了,好似見了鬼。

管靈冷冷的抬頭,感覺自己是聽錯了,他怎麼會給人低頭道歉呢?不!孤傲的他做事從不後悔,他的字典裏麵壓根兒就沒有【對不起】這三個字。

“靈兒恨我嗎?”

管靈如從前,對著他心酸的微微一笑,表情很冷很真誠的告訴他——她不恨。

鬱傑看著她又是這種眼神,垂眸掩蓋即將外泄的痛苦神色。

他了解她,她是不恨但是也不原諒,沒想到這麼柔弱的她竟然比他還絕情,要是她給一個恨的眼神,他還知道如何去爭取彌補,但是她卻把他屏蔽在心門外。

“我想回去看我的爺爺奶奶他們,我一夜沒回去,他們肯定好擔心。”可能是剛才聽見他賞給她的對不起,有些觸動了,不是以往懇求的語氣,是直接的要求。

“可以。”他答應的很順,從來沒有這麼好說話過,不忍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他現在滿心都在想著她失去味覺如何來治療的問題,一下子忘記了那片民房昨天下午被他下命令已經拆了,那裏每人給了一筆錢都搬走了。他要徹底斷了她的念想,從此回到他的身邊。

“謝謝。”管靈露出回鬱宅後的第一個笑臉,但是有些冷淡,也太敷衍了。

她的冷淡,他就當什麼都沒察覺,抱著她起身:“我們這就去。”

“我自己去。爺爺奶奶年歲大了,經不起驚嚇,他們不認識你,會嚇著他們。”

是啊,平常百姓家誰受得起黑社.會老大的微服私訪?

“………可以。”鬱傑稍微猶豫片刻,還是放下了她。收回手放在身後握成了拳頭。

他是這麼敏銳,敏銳的嗅出她已經嫌棄了他的身份,因為那幾個僅僅才生活了四年的老人,她怕他的黑暗沾染了他們。僅僅才四年,她的生活就變得廣泛了,不再是那個圍著他轉悠,甜甜的叫他哥哥,哭著哀求他‘哥哥不要丟下我,家太大我害怕’的丫頭了。要是她離開的時間再長一點點,她的生活圈子會更大吧,她會有在乎的男人,將來還會有在乎的孩子,而鬱傑就會變成一段讓她不願意想起的不堪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