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正剛說完,夏海寧的肩膀突然被人不輕不重地一攬,薛衍之微笑開口:“你找寧寧做什麼?”

賈正理直氣壯的一抬頭,帶著兩分挑判的味道:“有事。”

薛衍之尾音上揚的‘嗯’了一聲,仍然有點笑容:“什麼事?”

賈正回答的輕描淡寫:“私事。”

夏海寧越聽越頭皮發麻,感覺薛衍之停頓了一下,輕聲喚了句:“海寧。”

夏海寧應聲抬起頭,他的眸子深邃眼睛似乎異常黑暗,眼尾仿佛微微上挑,有幾分詫異的似笑非笑的意味:“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一點私事而已。”夏海寧知道他這是動怒的神色,強壓情緒一眨不眨的與他對視。

“我都不可以過問的私事嗎?”

“是的。”

薛衍之表情依舊,再次停頓了片刻,空氣好似瞬間凝固了似地,讓人呼吸困難。

夏海寧很想閉上眼睛,將這一幕迅速的掠過。

其實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想這麼做。跟薛衍之在一起這麼久,她從未這樣回答過他,她在他麵前毫無隱私可言,盡管她一直都覺得,自己的事情相比薛衍之來說,隻能稱得上是瑣事,他公司的事物繁忙,因此不管遇到什麼事情,能不打擾便不打擾他,卻往往又發現,每次她的那些瑣事出了故障,根本不用求救,薛衍之已經從天而降不動聲色的幫她解決了,從放學時間的下雨天氣,到她偏愛的大學專業,薛衍之都一一處理及時,耐心妥帖的給出建議,他了解她勝過了夏海寧自己了解自己。

她曾經一度覺得,她和薛衍之之間是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事,她更沒想過要在他麵前演戲把他重重的推開,兩年的同床共枕生活,他不管白天工作多累,夜晚摟著她入睡前,都會認真耐心的聽完她絮絮叨叨當日發生的雞毛蒜皮的瑣事,他輕描淡寫間告訴她,他的所有賬號的密碼,她說不好記,他說,全部換成你的生日怎麼樣?本以為他隻是玩笑,現在家裏的任何一張卡都是她的生日,就在沒發生‘人流事件’的前三天,他還拿著三個紙團讓她隨手抓一個,她隨手抓了一個紙團打開,上麵寫的是(HN0001),當時很好奇的問他這是什麼,他眉眼含笑的告訴她,三個車牌號。展開其餘兩個紙團分別是(HN1000)(HN1001),三個號碼都是她名字‘海寧’的開頭兩個字母。

這一刻時間過得就像一個世紀似地緩慢,薛衍之沒再繼續發問,拉著她的手轉過身往校門口走,賈正被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夏海寧知道,這出戲已經成功了,他應該很生氣,雖然他神情淡然,仿佛根本沒有在意,為了讓戲更真實一點,她躊躇了一下,不在意的語氣隨口問了句:“你生氣了對不對?”

薛衍之偏過頭來,還是有點笑容的模樣:“沒有。”

夏海寧回給他一抹假笑,更加不在意的隨口語氣:“真的?”

他轉頭看不出表情,淡淡的說:“假的。”

夏海寧不再言語,按照劇情發展,本以為薛衍之會繼續追問,或者像普通男人抓住妻子跟別的男人搞曖昧一樣,揮拳甩過去,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有點擔心賈正,看來是她把自己在他心裏的分量又抬高了。他雖然是生氣,但不至於吃醋。

夏海寧一路默默無語的被他拉進了車,她也終於見識到了薛衍之自尊受損生氣的一麵了,表麵上跟往日沒什麼不同,甚至連開車的速度與姿態也沒有改變,俊臉上的神情自始至終的從容,隻是一言不發。車內沉悶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過了不多久,夏海寧已經有些受不了了,雖然演戲刺激他,但她可不想就這樣被他不溫不火的態度帶回了國,要刺激就徹底決裂,顯然前麵賈正對他的刺激還沒有達到決裂的程度,這種情況下隻能試著和解。

夏海寧清了清嗓子,把所有痛苦拋諸腦後,盡量用歡快的語氣問:“彥彥和伊寧還好嗎?”

“好。”

“你母親還好嗎?”

“嗯。”

“吉伯和青姨、劉姨也還好吧?”

“好。”

“我猜你肯定是出差來美國的,你一個大忙人,肯定不會來美國旅遊的,或者興師問罪我先斬後奏來的,對吧!”夏海寧更加輕快的語氣問,還加了長長的句子。

“是。”

夏海寧終於沒了主意,這種對話模式,不管她說什麼,他都隻會回答這麼簡潔的單字,她也閉了嘴,偏頭看向車外華燈初上的街景,薛衍之也沒偏過頭來一次,夏海寧隻覺得撐不下去了,明明她什麼錯都沒有,明明是他做事太讓人心寒在先,她還是心虛的手足無措起來,忽然想起燕希文曾經幽幽感慨過的話,寧可得罪閻王,萬不能倒捋薛少一根頭發。現在想來,著實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