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近黃昏,太陽慢慢地鑽進薄薄的雲層裏,變成了一個紅紅的圓球。
夏海寧托著腮坐在校園湖邊的石椅上,來美國的第十天,她每天都會去電話亭給彥彥和伊寧打幾通電話,她選擇的時間段都是薛衍之絕對不在的時候才打過去,彥彥每次都會在電話裏嚷嚷(我想你了,爸爸也想你了,你回來好不好?)每次聽見這樣的話,她就開始動搖了,很想馬上回去。
今天電話中,彥彥說,爸爸來美國了。算算時日,她流產剛好滿月,她知道薛衍之遲早要來,她已不再是單純的小女生了,她分析的很透徹,如果轉學來美國的當天薛衍之就追過來了,說明他察覺到她已經知道人流的事情了,如果他選擇在她人流術滿月後趕過來,說明他又當她是耍小孩子性子了,以為她是因為求歡多次被拒絕生悶氣了,顯然,他心裏想的屬於後者,她甚至敢肯定他過來的第一件事是做什麼。
想到這,夏海寧隻覺得空洞洞的心口,竄過一股寒意,吸的氣都是冷的。
看她呆坐了半天,身旁的人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賈正小心翼翼的開口:“夏海寧。”
夏海寧渾身一僵,終於有些清醒,往椅子一邊挪了挪給賈正讓出足夠寬的地方:“坐吧,我有事情想請你幫個忙。”
“說什麼請啊,那麼客氣。”賈正立馬像吃了蜜糖一樣,笑眯眯的在她身旁坐下,古代大俠似地對著她雙手抱拳:“說吧,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夏海寧被他的動作弄得有些牙酸,白了他一眼,慢慢開口:“薛衍之過來了。”
賈正臉上喜滋滋的神色刹那間萎靡了,淡淡的‘哦’了一聲,微酸的語氣:“那不是很好嗎?反正你那麼想他,前天在大街上你不是還把一個男人認錯成薛衍之了嗎?跑過去就拉住了人家的手。”
“你……你竟然跟蹤我!”夏海寧噌的一下炸毛了,小臉上青紅交加,瞪著他氣的嘴唇直哆嗦。
“我那不是擔心你啊,人生地不熟的,又長得這麼好看,要是迷路了,或者遇到色狼了怎麼辦?要是………”
“得得得……”夏海寧右手捂著額頭打斷他的話:“我們說正事兒吧,這次真的要麻煩你幫忙了。”
“說吧,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夏海寧仰頭看天,深吸了幾大口氣,才轉頭看向賈正,第一次把痛苦的神色露了出來,一臉的認真:“我想離婚,但是,又不想離婚,我也不知道我想幹什麼。”
“啊!?”賈正張了張口,很震驚的表情,這次轉學過來夏海寧什麼都沒提過,他猜想她和薛衍之多半是吵架了,或者發生什麼小矛盾了,沒想到這麼嚴重。
“薛衍之並不愛我,我這次轉學來美國……”夏海寧再次深吸了口氣,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背接著說:“是因為我懷孕暈倒了,在我昏迷期間……薛衍之私自安排我做了人流,我的眼睛,施陽說換了,是季曉月的。他愛的是我的恩情,和我的這雙眼睛。我並不恨他,我隻是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禽獸不如!簡直就是畜生才做得出來的事!”賈正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胸膛微微上下起伏,伸手握住了夏海寧的一隻手,眼中難掩疼惜和憤怒的神色,語氣十分激動:“夏海寧,雖然你從來不接受我,但是我一直希望你過得很幸福,你說吧,要我怎麼幫你?”
夏海寧鼻頭一酸,咬牙使勁忍了忍:“我想讓你裝幾天我的男朋友,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應該接受不了我外遇的事情,如果氣過頭了,也許會跟我離婚,再不然也會跟我冷戰一段時間,好讓我喘口氣。”
“這個倒是沒問題,你……你可要想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倒是無所謂,我是擔心你的名譽問題。”賈正很認真的看著她勸解:“我覺得,你應該當麵質問他這麼做的原因,不管什麼原因都無法讓你跟他再繼續生活下去的話,然後開誠布公直接離婚好了,如果你現在這樣做的話,這段婚姻的失敗,問題在你身上,何必………”
“如果明明知道問了得到的也許是一個美麗又完美的謊言的話,問了有意思嗎?當年蕭玉瑤跟他結婚五年,生活在謊言裏整整五年而不知………”夏海寧停頓了一下,吸了吸發酸的鼻子:“我隻是鑽進了牛角尖,不知道怎麼走出來,我需要時間冷靜下來。我和他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分手來解決事情了,這裏麵關係到彥彥和伊寧,這樣一層一層的扒拉下來,我覺得就像在扒我身上的皮一樣痛苦……”
夏海寧說著說著眼淚還是沒忍住,吧嗒吧嗒的順著臉頰往下滴,最後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賈正眉頭越皺越緊,手抬起來僵了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攬住她輕輕拍著:“我幫你,我幫你好不好?不要哭了。”
校園湖邊,夕陽西下,一對對情侶相依相偎的畫麵很浪漫,有擁抱的,有激吻的,還有肩膀挨著肩膀親密交談的,當然,這一對對‘小情侶’中還包括賈正和夏海寧,此時二人的姿勢怎麼看都像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