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眼見著主子爺在裏頭待了半個多時辰,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一時拿不定主意了。雖然跟了主子爺多年,自然清楚主子娘娘在主子爺心中非同一般的地位,但是這個時候,主子爺貴為天子,自然不適合守著主子娘娘的。可是他去說,一是沒那個膽子,二是沒什麼用。無奈之下,梁九功還是決定去皇太後哪裏走一趟。才剛主子爺什麼都沒吩咐,可是主子娘娘薨了畢竟是大事,還得有個人來主事兒不是。
要說這時間也巧了,幾個皇子正在皇太後處請早安,一聽到梁九功說出了這麼大的事,其他幾位倒還好,胤礽和胤禛卻是慌了神。尤其是胤禛,遭受了前幾日的折磨之後,昨天好不容易盼到了額娘醒過來,內心的激動自然不用說。可是這才過了一晚,昨日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用膳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額娘怎麼就突然去了呢!
胤礽自己也恍惚了,沒有注意到瘋狂的向外跑去的胤禛,剛才梁九功說的,可是皇額娘薨了?雖然從小到大,每年都要對著親額娘的牌位祭拜,可是那不一樣,那個沒見過麵的親額娘怎麼可以跟皇額娘相提並論呢。
皇太後初聽聞這個消息也是有些不敢相信,可這傳話的可是梁九功,容不得多想就看到胤禛急匆匆的衝了出去,也隻得趕緊吩咐人擺駕。
直到胤褆拉了一把胤礽,他才回過神來,也跟著往那邊趕。雖然臉上仍是一派鎮定的神色,慌亂的腳步卻泄露了心中不安。
胤禛不管外頭眾人的阻攔,直接就闖了進去,連請安都忘了,就那麼站在離床一射之地的地方,盯著額娘的臉看著,似乎下一刻床上的人就會睜開眼睛,笑著叫他,“禛兒。”
“胤禛,”康熙對他招招手,“過來。”
胤禛似乎此時才發覺裏頭還有別人,怔怔的對著康熙,聲音似乎是從喉嚨底部被硬生生的擠壓出來,“皇阿瑪。”
“過來吧。”康熙繼續轉過頭看著爾淳,“來見你額娘最後一麵。”
胤禛的眼眶被憋的通紅,艱難的走過去,額娘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什麼最後一麵,怎麼會呢,前一陣兒大哥成親的時候額娘還說要看著他以後娶妻生子呢,額娘從來不騙他的。額娘,你倒是說話啊,是不是皇阿瑪騙我呢。額娘,你看看我啊,看看你的小四兒,看看你的禛兒啊。
康熙終於起身了,看到胤禛他才想起來,爾淳這一去,最放心不下的怕就是幾個孩子,何況還囑咐了他要好好照顧瑚圖裏。這個時候,他該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了。
“梁九功。”
一路跟著胤禛跑過來的梁九功正站在外頭喘氣兒,也不知道裏頭什麼情形,四阿哥這麼貿然闖進去會不會被主子爺訓斥。正想往裏頭張望的時候就,就被喊了一聲,嚇得幾乎一哆嗦就要趴在地上。
“奴才在。”
“去請皇太後過來,其他的按著規矩去辦吧。”
“嗻,奴才遵旨。”這事發突然,又是在江南的行宮,許多東西根本無法準備,梁九功心裏沒底,可是這時候說出來那可真就是自己找死了。
康熙回頭看了一眼跪在床頭的胤禛,因為多年練武,肩背比同齡的孩子寬厚許多,他和爾淳以前經常笑言他跟胤祉兩個真該換個個兒。可是現在,原本挺拔的身子都瑟縮在一起,帶著點脆弱和無助。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瑚圖裏正在自己的房間裏梳妝打扮,前幾日她慌得什麼都顧不上了,昨日仔細照了鏡子才發現自己的眼睛腫的厲害。沒有了擔憂和哀愁的小姑娘馬上恢複了愛美的本性,讓宮女們仔細的替她上妝,等會兒她還要去看額娘呢。
“奴婢參見皇上,給皇上請安。”
一屋子的請安聲響起,瑚圖裏轉過來就看到外間皇阿瑪的身影,一時也顧不得頭上還未戴好的簪子,快步走了出去。
“女兒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瑚圖裏快速的一福,歡快的語氣顯示著她的好心情,“皇阿瑪,您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女兒今天可是起了個大早,就想著第一個給您和皇額娘請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