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醒了嗎?”昨天醫生說沒有大礙,我今天還是想去看看,又怕江墨言用孕婦不能常去醫院的理由拒絕我,我從早上到糾結到現在,還未跟他開口。
“醒了,剛剛馮甜給我打電話讓我務必過去一趟。不知道是不是顧炎又弄出什麼幺蛾子來了。”江墨言提到顧炎臉上多了些無奈,“認定了就一追到底,折騰了那麼多年,一直停留在原地,還真是讓人糟心的。”
這是江墨言第一次在顧炎背後談論他們的事情,想必也是被他們的事情給攪得有些頭疼吧。
“如果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想法,那麼世界就單調了。”我的目光掃了眼空空洞洞的陽台,就比如他,無怨無悔愛了那麼多年,到頭來留下的是恨,是罪孽,還有一個失去父母照顧的可憐孩子。
飄散著消毒水的醫院中,每一次踏進這裏,我都會不由自主的抬頭看下碩大的緣起兩個字,往事更會不期在腦海中浮現,我有時候會覺得不過三十來歲的我竟然像個滄桑的老人,還沒有老就開始不停的悼念起從前來。
果果所在的病房中,臉色慘白如紙的顧炎也在,隻見他定定坐在果果的床前,我問了下馮甜才知果果一直還未醒來,在顧炎的強逼下,醫生給他仔細檢查一遍身體得出結論,他身體沒有任何異常,之所以不醒,或許是自己不想醒來。
聽到這話,我的雙眉直接緊擰成川,我隻聽說過,成年人受到了打擊,一心尋死,自殺未果後,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想成假睡的現象,也就是俗稱的昏迷。沒想到果果小小年紀,竟然也會有這樣難以理解的心裏。前後尋死下,果果這樣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他從小就是自閉症患者。
“或許是醫生聳人聽聞了,果果也隻是身體虛弱,再過些時間應該會轉醒的。”我輕拍了拍馮甜的肩膀,床頭上的飯菜未動,他們都在為果果擔心的沒有食欲。
“這兩天,你終於說句不鬧心的話了,可我卻覺得醫生的話在理。”馮甜的眼睛紅紅的看樣子沒少哭,她撫摸著果果慘白的小臉,“我以為自己給了他全部的愛,就能融化在他周圍的堅冰,總有一天他會勇敢的跨出他的世界。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有些事情不是我努力就行的,我現在對果果真是束手無策了。”
馮甜趴果果的床邊哭了起來,顧炎心疼的看著她。
“我會陪著你想辦法讓果果醒來,你不要難過了。”
“滾!顧炎你給我滾出去,不要以為你給他抽了點血,你就指望我對你感激涕零,你這個一點都沒有盡到父親責任的人,有什麼資格在我的麵前說這些,你給我出去!”
馮甜心中難受,對著顧炎吼了起來,抓緊他的衣襟,憤怒的扯著他向病房外走去,“你給我滾出去,病殃殃的看著我心中發堵!”
抽了那麼多血的顧炎那裏受得了她這般推搡,直接跌倒在地,他的身子很高,倒地時,發出一聲沉悶聲響,路過的人都紛紛看向這邊,不少人駐足圍觀。
“如果這樣可以讓你心裏好受些,你可你盡管的罵我打我。”身子虛弱,顧炎爬了幾下沒有站起身,轉了下身子,雙手撐在遞上,半撐起上半身仰視的馮甜。
見人越圍越多,我想上前去勸勸兩個人,江墨言攥住我的手腕,對我搖搖頭,低頭貼近我的耳邊。
“一般都是當局之謎,旁觀者清,你怎麼就看不透呢。有些事情他們自己看清了,總比我們這些旁觀者去幫他們點清楚來的印象深刻。”
江墨言的嘴角掛著老狐狸版的微笑,攬著我的肩膀,退去人群。
“喂,我們這樣離開是不是不太好。”我停留在原地,不願離開,昨天馮甜才好不容易跟我說,她舍不得折騰顧炎,今天果果又鬧這麼一出,好好地一出破鏡重圓就這麼變成了相愛相殺!
“我哪有要離開,隻是覺得這裏人多會擠到你,我們向後退退。”江墨言被我拿掉的手改變方向在我剪成其二短發的頭上輕柔幾下,“你無聊的都能呆看一個空房子一個多小時,現在有免費的真人愛情大戲上演,怎麼好錯過呢。”
“江墨言正在受苦的是你的表弟哎,你這人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還真人版!江墨言你還真敢說!如果顧炎知道江墨言竟然這般想,這二十四孝弟弟絕對會會不會直接從地上跳起來,狠狠給他一拳呢!
“我這也是為了他好。馮甜委屈了那麼多年,心中的那團怨恨可想而知,倘若就這般跟顧炎和好了,這團埋藏在心底的怨恨,最終還是會在他們兩人之間引起一場戰爭。與其等到日後,還不如趁現在來個大爆發,永遠消除隱患。”
“聽你這麼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
站在人群之外,我的目光一直黏在兩人身上,隻見馮甜用力踢了下半躺在地上的顧炎。
“看見你我就難受,你趕緊給我滾!”
半躺在地上的顧炎甩開護士的攙扶,艱難從地上爬起身,隨後撲通一聲跪在馮甜麵前,膝蓋撞地的聲響傳來,我的心驀然一緊,緊緊攥緊江墨言的胳膊,這一下的疼痛肯定是我難以想象的。
周圍發出幾聲驚訝聲,隨後是一片唏噓,還有小聲的議論聲,隻是兩個主角卻渾然不覺。
顧炎身子前傾下,拉住馮甜的手,接連說了很多個對不起,馮甜用力甩了幾下,顧炎的身子如若不是圍在周圍的人好心的扶了一下,肯定又會跌倒回去。
“你願意對我生氣,罵我打我,就說明你心裏還有我。”顧炎慘白的臉上漾出發自內心的笑容來,“小甜,我知道之前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所以你盡管發泄,你心裏舒服了,請允許跟你一起喚醒我們的兒子好嗎?”顧炎和江墨言有些相似的桃花眼中已經淚水滿眶,舉起右手,“我顧炎對天起誓,從此以後如果再讓馮甜受到一點委屈,定會天打雷劈。”
顧炎的話語一落,周圍響起很多為顧炎求情的聲音。
“一個男人能在大庭廣眾下給你跪下,還發這種毒誓已經給足了你麵子,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也該了了。”
“就是啊,我看小夥子的心挺誠的,都有孩子了,為了孩子想想,有些事情能過去的就讓她翻篇吧。”
“對啊,浪子回頭金不換嘛。”
······
一般都是勸和不勸離,有一個人開口,很多人都開始附和著。
“男人的話能信,天上得下紅雨!”
馮甜在人們議論如潮的時候,砰地一聲甩上門,空留跪在地上不願起身的顧炎和一群看熱鬧的人,有人上前將顧炎拉了起來,他出神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頹廢轉身離去。
“累了吧。”江墨言扶著我在椅子上坐下。
“還剛剛三個月,哪那麼容易累。”對於江墨言如此細致入微的嗬護,我心中甜膩膩的,“你不去安慰下他?”
“安慰什麼?”江墨言一挑眉不以為然,繼續手上為我按摩的動作,“其實今天馮甜給我打電話時候告訴我,讓我務必過來把顧炎弄回病房,醫生說他身體太過虛弱,受不了這般折騰。雖然原話不是這樣,但是大體弦外之音是這樣的。”
江墨言嘴角邪魅勾起,“不要擔心,剛剛馮甜或許也隻是想讓他回去休息而已。”
聽江墨言這般說,我扯了扯他的耳朵。
“江墨言我突然覺得你好可怕。”
江墨言凝眉,疑惑的看著我,等著我接下來的話。
“顧炎可是跟你一起長大的人吧,你現在竟然不會告訴他馮甜的真正想法,你不是純粹的想折磨他嗎?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冷血。”
“怕了?”江墨言一挑眉,“我對誰都可以冷血,唯獨對你冷不起來。”語落,不顧周圍人來人往將我抱了起來,“還是那句話,他們的事情交給他們自己解決,現在你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好好養胎,把我們的兒子生下來。”
聞言,我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誰不想,一兒一女湊成一個好字,可老天那會每次那麼隨人願。
“你怎麼就知道他是個兒子,萬一是個女兒呢?”
“女兒就女兒,隻要是我們的孩子就成。”江墨言把我放下來,扳著我的肩膀,讓我正對著他,認認真真的看著我,“胡思亂想了吧,我對丫丫怎樣,你還不清楚嗎?我又迂腐,沒有重男輕女的概念。”
“我可記得有人說過,江家不稀罕女孩子。”我小聲嘀咕一聲,江墨言聽力很好,他捧起我的臉,“說出去的話我收不回來,我隻能告訴你說出那句違心的話時,我心中不比你難受。”
江墨言心疼的將我擁在懷中,“對於以前的事情,我無法重返當時去改過,隻能在這裏對你說聲對不起。我希望在未來的日子中你會在我的陪伴下忘記當初的疼痛,我覺得一個人記著就夠了。”
“好了,都過去了,我也隻是隨口這麼一說。”當初的事情已經因為他對我的柔情衝淡的差不多,我不會再去怪他,更不會因為這跟他再心存芥蒂,破壞我們來之不易的幸福。
臨下樓時,想到那天在這裏碰到慕北川,我扯住他的胳膊。
“我想知道慕北川是不是真的得病了。”他這次回來肯定是因為某種原因,我隱隱的覺得應該是他的身體。他現在住的跟我們那麼近,如果搞不清楚,我心中會很難受的。
“好。”江墨言沒有多問,他讓技術部那邊尋找慕北川的病曆,隻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病曆上如他說的那般,隻是拿了些感冒藥,我緊蹙雙眉,心中泛起狐疑,難道是我想錯了?
“這是我的醫院,他倘若真如你所想的患了絕症也不會來這裏看病的。”
江墨言擁著我離開醫院,一路上我都在尋思著慕北川的事情。
“在我的麵前想著別的男人,你不覺得有些不合適嗎?”
江墨言回身可憐兮兮的看著我,“現在我可是除了你一個女人,連別的女人多看一眼都不曾,可你看看你,一會兒陸銘,一會兒慕北川的,我現在已經要考慮著,是不是以後整天把你關在家中,好好地跟你培養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