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生有許多片段自己不願再想起,悅樂對我說他最不願想起的就是琳珊回頭那一刻,安韻妮對我說她最不願記起的就是我在樓頂對她說分手的時候,她覺得那一刻世界就算毀滅自己也不會怕了。因為,心痛的感覺遠勝過死亡。
而我,最不願想起的片段就是雲朵告訴我這個名字的一刹那,那刻,往事湧上心頭,或許我已忘記了淚流,逝去的愛要如何才可以回收,我想問,天,你到底要傷我多久?
我拍拍頭試著努力讓自己清醒,不讓我猙獰的表情嚇壞眼前的小女孩。我假意平和的付完賬,帶著小雲朵回到了旅館。
旅館裏一片寂靜,並不是空無一人。相反,所有人都在,我的朋友們,老板,以及,那把遺忘的吉他。
雲朵跑到老板的身邊,上了樓。我找了個位置坐下,一句話都不說。悅樂顯得無精打采,不停的搖頭。橙子想說什麼,卻似乎又無法開口。琳珊漠然的望著屋外,顯得心情低落。Anne開口了:
“這裏誰知道羽音後來的事,說出來吧。我想,成時想知道,我們這些朋友也想知道,無論怎樣,事實總有一天會被掀開。”
說完,她盯著橙子,很聰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這一堆人裏,知道所有一切的,隻有橙子。
可是夏時雨不幹了,他很憤怒的注視著安韻妮,喬治這個家夥立馬站到了自己女朋友麵前。哪怕喬治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人,這個時候也容不得他再想什麼花招。
“安韻妮,你什麼意思?”
夏時雨說。
“夏學長,橙子學姐肯定知道些什麼,我想,成時有資格知道這些,因為他是羽音的男人。”
Anne自然的說。
夏時雨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被橙子阻止了,她站出來,麵對著我,說:
“本來成時君你什麼都不用知道,那樣的話,你或許會活的更快樂。”
“可惜我還是知道了,我可不是個知足常樂的白癡。況且,你不是也想我知道嗎?”
橙子眼神開始暗淡,述說了一個令人崩潰的故事,不!是事實。
述說持續了一個小時,我聽完之後立馬起身。再也忍不住了,我衝出了旅館,悅樂趕緊把我拉住了,大聲問我要幹嘛。
“回時音!”
我甩開了悅樂的手,買了連夜回時音的車票,我的心裏不停的在質問,不停的在哭泣,不停地在崩塌。
為什麼,你要救我?
為什麼,你要為了我放棄自己的生命?
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記得你曾對我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叫我都不要為了你付出生命,可是,為什麼你卻……難道隻求付出不求回報的人就是好人嗎?
難道你以為這樣就會讓我記住你一輩子?
難道你以為我會高興,不會恨你?
還是,你明知道如此,卻還是做了。哪怕知道我會恨你,你還是救了我。真是個自作主張,不給我選擇的人啊。
此刻我心裏翻江倒海五味俱全心亂如麻,不知不覺就回到了時音村,此時天已經亮了,我折騰了一夜沒睡,可絲毫不覺得累。
徑直走到一個地方—橙子的家,我推門走了進去。優子已經起來了,或許早知道我要來,根本就沒睡。
她一如既往的抽著煙,一雙貓眼隨意地望著我,我可沒空感歎這雙眼睛美麗,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要救回羽音,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哪怕我現在付不起,我也一定會找齊後給你。總之,不管你要什麼,請告訴我!”
她吐了口煙霧,煙仿似骷髏頭般模樣飄散於空氣中,周圍氣氛詭異且冰冷,哪怕這是七月的天氣。
她笑了,如鮮血般燦爛,表情扭曲可怕。
“你什麼都付不起!滾蛋!”
若是在平時,我早就屁滾尿流的逃走了,這個女人可是隨時都會翻臉不認人的,能力大脾氣大的人千萬不要去惹。
我想我這一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就是和優子小姐對峙,我覺得自己當時的態度被她一巴掌拍死都不會有什麼奇怪,我站起身來,走近她,她的表情依舊冷笑著,但眼神裏沒有戲虐的意思,有的隻是,淡漠。
我走到她麵前,上半身折為45度角,說:
“請幫助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拜托。”
或許我的聲音聽起來很可憐,像個流浪的孩子乞求別人給一個家。水滴落地,晶瑩透亮,落在地上還濺起殘點。
“小鬼,我問你,你有這樣求過人嗎?”
我聽到這樣的問題,怕自己說話的音調哽咽,硬是將自己的嗓子壓低,擠出沒有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