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掀開,床上空無一人。
“紫玉!紫玉!”她嚇得大叫起來,慌慌張張地穿鞋時,一低頭,才發現土炕前蜷縮著一團黑影。蕭紫玉就穿著一身裏衣,光著腳蹲在那裏瑟瑟發抖。
她連忙心疼地把他扶起來,一摸身上全身冰冷。忙讓他上床躺好,掖好被子,明明知道他不會回答,還是問了一句:“紫玉,你睡著是不是很冷?”
蕭紫玉翻了個身背對著她,似乎睡著了,她捏了捏被子,太薄了,褥子也薄。風從破窗裏吹進來,跟睡在野地裏也沒太大區別
薛珂反身從炕上拿過貂皮襖子,蓋在蕭紫玉的被子上,又把蕭紫玉的狐裘披風壓實。
躺回炕上時,被子裏僅有一點熱氣也散沒了。薛珂蜷成一個蝦球狀,打著哆嗦進入夢香,一邊還迷迷糊糊地想,明天第一件事就是要把窗子糊起來。
再次醒來時,蕭紫玉又蜷縮在了炕前的地上,天已經要亮了。
薛珂二話不說,將蕭紫玉拉進炕上的被子裏,也許是感到薛珂身上的暖氣,蕭紫玉和她挨得緊緊的,冰一樣的身體即使隔著幾層衣服,還是讓薛珂打了好幾個冷顫。
這一覺睡得很踏實。早上醒來時,溫暖的太陽從破窗裏照了進來。明晃晃的光影裏,平日裏肉眼看不到的的粉塵絨絲什麼的都現了形,隨著風四下裏飛舞。
蕭紫玉的膀子露了出來,昨日蒼白到可怕的臉色現出了血色,小小的身體隨著沉穩的呼吸微微起伏,因為趴在枕頭上,鼻子被壓得歪到一邊,顯得又脆弱又孩子氣。
平日在東宮,蕭紫玉總顯出幾分霸道,又長得比同齡孩子高,所以薛珂倒忘記了他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小小少年,小學都還沒畢業呢!
她悄悄起身,才發現連洗臉的盆子都沒有,隻得用木桶接了點井水洗了把臉,昨夜沒吃晚飯就睡了,此時的胃裏早已餓到抽筋。
她清了清自己的首飾,一枝鳳對珠釵,一隻福字金簪,一個金項圈,兩隻蝦須鐲,腕子上戴著的翡翠鐲子因為是薛青送的,她舍不得,耳朵上的珍珠耳釘料想也值不了幾個錢,因此也沒有取下來
她將那些首飾挨個看了一遍,拿起那枝珠釵,將剩下的用帕子包起來,壓到枕頭下麵,悄悄出了房門。
之所以選中那枝珠釵,是因為當初曾請黃謹亭幫她當過,知道大致價值。幾百兩銀子,除去上下打點及各種花費,夠她和蕭紫玉盤纏好些日子了。
她走出房門,這才開始打量這座棲霞宮,宮牆倒還是朱紅的顏色,頂上的琉璃瓦也很齊整,在太陽下閃著金光,屋梁和廡廊依稀能辨出彩繪的花紋,也許是很久沒住人的緣故,門窗都很破敗,積滿了灰塵,院子裏雜草叢生,占了大半個院子,這還是在冬天,如果到了春夏季節,隻怕連路上都是雜草。
最後薛珂意外地在偏殿發現了一處灶台,還有一些堆積的稻草和木柴,隻是柴草有些受潮,燒起來怕不是滿屋子的濃煙。好在這裏沒有門窗,隻怕沒有煙囪煙也散得快。
她拿出一支描眉的黛筆,在一張好不容易才找到髒兮兮的紙上寫下急需的用具,來到雙喜的門前
她不喜歡雙喜,可雙喜好歹也算個太監頭,不經過他,估計什麼事兒都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