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袁凱生她養她二十年,她臨走前話都沒來及說一句,應該算是不孝的吧。可現在是薛青走在前啊,怎麼不孝的還是她?不孝的罪名太大,她擔不起啊。
琥珀也在她身邊放聲大哭。
“姑娘,姑娘,你快點醒過來吧。殿下雷霆大怒,你若……奴婢和秦媽媽都得死啊,奴婢能陪著姑娘,奴婢自然高興,可奴婢還有老子娘,奴婢也舍不得他們啊!”
她終於受不了了,睫毛微顫,睜開了眼睛,幽幽歎了口氣:“琥珀,我不過是睡一覺,你至於這般哭天搶地麼?你快要吵死我了。”
屋外夜色深沉,屋內燭影搖紅,琥珀趴在床邊滿臉淚痕,大睜著一雙杏目,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姑娘醒了……”她喃喃自語,突然站起身飛奔出屋,大叫著道:“秦媽媽,冷大公子,姑娘醒了!姑娘醒了啊……”
這個時候,冷鈺並不在冷鬆園裏,他雖然一介布衣,卻倒底是個南燕人,見西秦人大舉攻城,戰事緊急,便拎了個藥箱去前線救死扶傷去了。
義州城外,秦昭騎著戰馬立於營前,見一輛輛幾乎與城牆等高的戰車不斷地推向義州城,城上的箭雨不斷,卻因為有大型的戰車護著,死傷可比攻青函穀時少多了,不禁點了點頭,笑道:“子興誠不欺我!戰車攻城果然大有用處,南燕人心思靈巧,,造了這些器械,大概沒有想到會便宜你我。”眾將大笑,眼見著戰車靠上城牆,士卒們撐起雲梯往上爬,三下兩下就爬上了城牆,均都麵露狂喜之色!
秦兵一上城牆,在城牆上占絕大多數的弓箭兵就得放下弓箭,拿起兵刃貼身肉博,弓箭的遠程壓製必然大打折扣。義州城裏有多少守軍他並不清楚,但最多不會超過六萬,而他卻帶了整整十萬人馬還有餘,
蕭東來,你不說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嗎?本王偏要拿下義州城,看你是不是要與城偕亡!
秦蔚然倒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大將軍,今日有細作來報,清江以南的各路燕軍調動頻繁,我們若是要拿下義州,必須得快,遲則生變!”
秦昭傲然一笑,用馬鞭直指義州城,冷然道:“燕軍新敗,士氣低落,咱們的人馬兩倍於燕軍,隻要兩天!難道兩天我們還拿不下義州城?!”
誰知其後一連兩日,秦昭組織精銳,發動十數次的強攻,無論以火炮、強弩、掘城等何種方式攻城,燕軍仗著又高又厚的城牆,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一化解。尤其是第二日,雙方從上午開始,義州城數次險象環生,最後連負責搬運物資運送傷員的廂軍也操起了兵刃加入戰鬥,硬是一次又一次地把秦軍給趕下城去!
眼看夜幕低垂,一輪蒼白到近乎透明的彎月升上頭頂的天空,天邊尚留有最後一絲玫瑰色的雲霞,城下的屍體越堆越高,而城上的戰旗挑釁似地迎風招展,上書一個大大的燕字。
“報——”隨著一聲大喊,一匹戰馬飛奔到近前,士卒在秦昭麵前滾落下馬,
“啟稟大將軍,一隊燕軍過了清江,正向義州方向而來,淮陽府何衝,也率領兩萬人馬在淮陽府邊界集結。”
“過清江的燕軍,大致有多少人馬?”
“據探馬目測,大概在八萬人左右。”
此言一出,眾將一片嘩然。若渡江的燕軍與何衝彙合,與城內守軍來個裏外夾擊,那我軍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秦昭臉色鐵青,把牙關咬得咯咯直響,原以為取了青函穀後,趁著大捷,破義州城不費吹灰之力,沒想到在這裏卻踢到了鐵板一塊,沒把對方踢疼,倒踢折了自己的腳!
微風徐來,這南燕之地的夏天竟是連夜晚都是燥熱的,夾得陣陣血腥之氣,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秦昭麵沉水,沉吟片刻,喝道:“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