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突圍(2 / 2)

李貴清呸地啐了一口,怒道:“打西秦韃子沒見他們這般用心,殺自己人倒殺得爽快。”一怒之下,邊劈數人,見刀刃已經卷了口,隨手扔掉,從袋子裏又取出一把雪刃來。

忽聽身後有人一痛哼,薛珂回頭,隻見一白麵親衛,麵門正中一箭,從馬上摔了下來。周圍的青函穀守軍一擁而上,刀劍齊下,哪裏還命在?薛珂牙關緊咬,握韁繩的手指節已攥得青白,也不知道是驚是痛,全身止不住地顫抖,眼裏卻怔怔落下淚來。

羅達見七十幾個親衛一路殺到這裏,如今隻剩下六個,這些人與他同生共死,隻怕比親兄弟還親些,心中不覺大痛,他本力大無窮,此時奮起哀軍之勇,一把方天戟輪得呼呼直響,前麵的青函穀守軍就象風中的麥子,頓時倒了一片。

忽見遠處一片嘈雜,有一彪人馬殺了過來,也不知道是敵是友,為首之人瘦小精悍,使兩把彎刀,左突右衝,擋著披靡,遠遠地向羅達這邊靠了過來。

宋清風騎馬立在一酒樓之下督戰,一見此人,厲聲喝道:“何衝,你想反了還是怎的?”

何衝勒住戰馬,用彎刀指著宋清風大笑道:“投敵之人,倒說我等反了,你可知羞恥為何物?我何衝食的是大燕俸祿,做的是大燕的官,便是反了你又如何?”

旁邊一副將笑道:“大人何必理這撮鳥!咱們趕緊迎了薛大小姐和羅大人,向南投統製相公才是正理。”

何衝又領兵向前衝了數步,大聲喊道:“羅達羅大人,如今東門已開,咱們且殺出青函穀,去接應小薛相公便是了。”

羅達一聽喜出望外,帶著人和何衝兩下裏一衝,彙到一處,眼見東門大開,城門處近千名士兵刀出鞘箭上弦,嚴陣以待,卻是何衝的手下,不欲隨王子興宋清風等人降秦,鬧將起來,東門守將彈壓不住,於是刀兵相見,鬥了個你死我活,終究被何衝等人占了上風,奪了城門。

羅達、李貴清等人早已精疲力竭,全憑一口氣撐著,渾身血汙,連胯下戰馬都是紅色的。何衝令他們先行,自己帶著弓箭手和輕騎殿後,款款出城去了。

那些人堵了薛珂等人一夜,見羅達李貴清個個都跟殺神一般,心裏倒反盼著這些人趕緊離了青函穀,免得上峰一道嚴令下來便做了炮灰,是以裝腔作勢地呼喝一陣,便遠遠退下。

宋清風機關算盡,動用了上千士兵,不但沒捉著薛珂,反而死傷甚眾,見何衝、羅達等人好整以暇不慌不忙地出了東門,生生一口惡氣是咽不下也得咽,臉氣得鐵青,險些暈了過去。

一幹人出了東門,不敢停留,急急向前行了十幾裏,方才停下。

何衝在青函穀中便得了消息,朝廷見西北軍情緊急,啟用了宣撫使司,督江淮幾路軍政大事。宣撫使是誰尚不得而知,卻知道太子和新任的江淮置製使藍中玉已啟程往西北而來,度其腳程,應已到了義州。

羅達聽後,心中又喜又驚。喜的是太子親臨前線,顯見朝廷對這次用兵的重視程度,太子的賢名揚於天下,有太子坐鎮,隻怕江淮及前來增援的各路兵馬少不得要摒棄前嫌一致對外。驚的是,藍中玉與自家相公是同年,隻是中了進士之後,薛珂從了武職,依舊隨老父鎮守邊陲,而藍中玉卻留在了燕京,在樞密院供職。如今竟升了江淮的置製使,統管江淮各路兵馬,連自家相公也要聽從其號令節製。這廝也升得太快了些!

正自心中盤算,隻聽何衝在一邊說道:“我此次帶出來的兵馬不到五千,要為小薛相公解圍是不濟的。小薛相公若突圍成功,必沿鍾山主峰的一路南下,我可帶兵前往接應,相機行事。羅大人還是帶著舊部速送薛大小姐去義州城,稍待休整再回淮陽,各位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薛珂便嘟了嘴氣道:“我不要去義州,也不要回淮陽,我和爹爹一起來的,自然還要同他一起回去。我要隨何將軍去鍾山。”

還不待何衝出聲,羅達便搖頭道:“此去鍾山極為凶險,我等好不容易救大小姐出來,怎能再以身犯險?大小姐還是速去義州的好。”

眾人費了好些口舌方才打消了薛珂去鍾山的念頭,當下商定:李貴清帶五名親衛護送薛珂去義州城。何衝率本部人馬往西繞到鍾山背麵接應。羅達則因不放心薛青,單槍匹馬繞山中近路去青函穀。

眾人吃了幹糧,休息片刻,羅達等人處理完了身上傷口,便分道而行。羅達見薛珂死也不肯上馬,隻是眼巴巴望著自己,滿臉是淚,心中沒來由地一酸,也不知道此次去了,還能不能再見到這些兄弟。他是個粗豪漢子,遠遠騎在馬上,衝著薛珂一抱拳道:“大小姐勿憂。卑職便是拚了性命也要接應經略相公出來。”又向諸位弟兄團團作了個揖,雙腿一扣馬腹,那馬長嘶一聲,奮起四蹄絕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