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隻怕為了一個女人,你們兄弟倆反目成仇,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她思前想後,還是拒絕了。
他鍥而不舍地再次叩頭,闡述了自己的理由,“家家,兒子知道您最喜歡大哥,對他寄予厚望,不希望他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人。兒子這樣做,固然是滿足了自己的願望,同時也算是您對他的一個間接考驗。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您願意看到他繼續這樣,在一棵樹上吊死嗎?”
陸昭君這一次難免有些動心了,因為趙汶的話一針見血,恰好點到了她頗為敏感的地方——她之所以厭惡牧雲,並不是她本人如何不好,而是和她母親的陳年宿怨在作祟。再一個原因,就是看不慣她最器重的兒子為她神魂顛倒。她這一年多來一直在為這個事情犯愁,卻沒有合適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如今,趙汶主動請纓,替她分憂解難,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了。趙雍和趙源兩人鷸蚌相爭,兩虎相鬥,再這樣爭鬥下去早晚必有一傷,還不如讓漁翁提早得利,消滅大患於萌芽之中。
見她沉吟良久,趙汶知她已經動搖,索性乘勝追擊,極其誠懇地請求道:“家家,兒子別無所求,隻願當個富貴閑人,陪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好好過日子,生兒育女,得享天年。除了目雲,兒子再不會和他爭奪任何東西了。他是個聰明人,就算一時想不開,以後也會醒悟的。”
陸昭君終於擺了擺手,歎了口氣,“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先回去吧,容我好好想想,會給你一個答複的。”
“是。”他不再耽擱,再次行禮,起身走了。
此時已是二月初春,雖仍是北風,卻沒有一個月前那麼凜冽了。今天的陽光很明媚,照耀在積雪上,融化了部分,悄無聲息地滋潤了土地。凍土消融的同時,地下睡眠了一個冬天的種子即將發芽了。
經過一棵垂柳樹的時候,趙汶意外地發現,有根枝條上的芽骨朵提早綻放開了,露出一點點嫩綠的幼芽來。在一片蕭條單調的背景映襯之下,這一抹細小的亮色格外明顯,仿佛是春天到來的一個訊號。
他停下腳步,靜靜地凝視著這個小小的嫩芽,若有所思。到後來,他抬起手來,毫不留情地擷取下了嫩芽,捏在手裏饒有興致地擺弄著,臉上有了淺淺的笑容。
“姊姊,你遲早是我的,等著吧。”
自言自語之後,他捏著嫩芽的拇指和食指略一揉搓,就將它徹底毀掉了。嫩芽粉身碎骨的同時,還在他的指肚上留下點點水痕。他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拍拍手,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