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天和會這次“行動”據點的大木屋中,留守的包括陳文海在內的十多人並不清閑,有的擦拭武器、有的則在屋子周圍巡邏,隻有剛升任“副舵主”一職的陳文海坐在一張古舊的藤木椅上,一手拿著一本破舊的羊皮卷,一手支著下巴發呆。
陳文海雖然年紀尚幼,但這許多年來已經跟隨總舵主參加過無數次的“反清複明”的“偉業”,但很奇怪的是經曆了無數次的打殺,並未讓他變得更加剛強、堅毅,反而令他更加的惆悵、猶豫,更加向往那自由、平等、趣味無窮的牌中世界。
這時,隻見一位清純美麗的少女從後屋閃進來,躡手躡腳地走到少年身後,這個女孩大概十三、四歲年紀,身上內穿一條淡紫色的紗製長裙
,外麵套了一件白色小棉坎肩腳蹬一雙長筒白色小棉皮靴,一頭烏黑的長發被挽成兩部份,上麵的被梳成好幾條小辮子,每條辮梢都係著一個漂亮的紫色小蝴蝶結,下麵的自然垂下來,走起路來,幾條小辮子隨著擺動,甚是可愛。
雖然年紀尚小,但少女已發育得很好了,緊身的胸衣透出玲瓏突兀的動人輪廓。少女躲在少年身後,伸出玉膊用白嫩的小手突然把少年的眼睛蒙住。櫻桃小口緊閉忍著不笑出聲來,但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已是桃花燦爛了。
“紫瑩妹妹,這個時候你還來打趣我。”少年先是一驚,然後裝作生氣的樣子將少女的玉膊輕輕挪開,並稱少女不注意,偷偷地在少女白嫩的小手上留下輕輕一吻。這個叫紫瑩的少女是李舵主的獨生女兒,是和小海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馬。
“哎唷!你這個死小海,髒死啦你!還敢占我便宜,看我不打死你。”少女說著把手背在少年身上蹭了蹭,一邊追打著逃跑的少年一邊喊道。
“好啦!好啦!怕了你了,我認輸,我投降還不行嗎?”少年靈巧地躲著落下來的雨點般的小粉拳,並雙手舉過頭頂笑盈盈地說道。
看到小海這個樣子,紫瑩也是沒脾氣,雖然幫中眾兄弟都知道她有大小姐脾氣,而且她又是女兒家,所以都不敢招惹她,但小海卻不管這一套,他倆個從小玩到大,小海一直是這個樣子,平常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有時甚至還……想到小海剛才的樣子,紫瑩不自覺的俏臉有些微紅了……
“你要是敢再欺負我,看我不打爛你。”紫瑩有些奇怪自己心理竟然還有些幸福的成份,但嘴上卻故作生氣地說。
“好紫瑩妹妹,別生氣了,生氣可就不漂亮了,你來找我有事嗎?”小海搖著紫瑩的胳膊半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你這個家夥,剛才又賭博了吧?難道你不知道玩物喪誌嗎?告訴你,我可是最討厭賭博了……”少女一手叉腰一手指點著他的頭開始滔滔不絕的數落起眼前的少年來。
“我也不想啊,我隻是喜歡玩牌而已,可是他們每次玩總是拿銀子做注,我跟你講喔,這牌的真正意義可不是賭博啊……”少年說到這裏,隨手拿出一張八索,滿麵的狂熱:“你瞧這八索,多有意思啊,這默和牌玩起來奧妙無窮的,而且還暗合天地至理,有道是天之道……”
少女打斷他的話,惡狠狠的道:“哼!你哪次都這麼說,還不是每回都贏一堆銀子,你這個言行不一的家夥,我才不管你木壺還是鐵壺呢……”
“喂、喂,你怎麼和你老爸一樣羅嗦啊?”小海初聽一愣,但頓時又明白了,於是笑著對紫瑩的數落表示抗議道。
少女聽到這裏,立刻瞪大了眼睛,噴出兩道燃燒的火舌怒道:“什麼?臭小海!再說一次看看,什麼叫‘和你老爸一樣羅嗦’?”少女隨手拿起地上的一根大鐵棍,一步步慢慢走向小海。
看到兩人的架勢,早已見慣此情景的天和會其他弟兄們立刻知趣的躲的遠遠的,生怕成為無辜的受害者。
“哇!我知道錯啦!以後再也不敢亂講話了。拜托女俠手下留情喔!”小海被這架勢給震住了,在鐵棍還沒落下來的時候就開始討饒著大叫,“大不了贏的銀子任你處置,這樣行了吧?”
“哼!算你知趣!”象征的打了幾下,出了氣的紫瑩繼續道:“十兩給大夥買酒菜,剩下的就放我這裏當交會費了。”
“嗚,我知道了。”小海恍然大悟道,“這……這才是真正的損有餘而補不足啊……”
“你又嘟囔什麼呢?沒看到大家夥兒都在忙,隻有你閑著,走,跟我一起打酒買菜去,等一會大家回來又要叫酒喝,那時酒店可打烊了。”少女說著,一把拉起陳文海,拖著他朝著屋外走去。
“好、好、好,我跟你去就是。”陳文海知道紫瑩是擔心自己壓力太大,強拉自己出去散散心,不願拂了她的好意,隧把羊皮書卷揣進懷裏與她同行。
紛紛揚揚的大雪還在鋪天蓋地的下著,刺骨的北風仍在不知疲倦地呼哮著,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小海和紫瑩剛出門就被寒風刮了一個趔趄,刺耳的寒風如猛獸般咆哮,畢竟是小女生,紫瑩在這樣狂暴的大自然麵前立刻後悔自己剛才的決定了,不由嚇得躲在小海身後,聲音顫顫地說:“小海哥,我怕。”小海伸出胳膊攬住她輕聲說“別怕,有我在,隻是風。”其實小海心裏何嚐不是在顫栗呢,他現在也隻能求上蒼保佑了。
嚴冬的夜,很冷。北風刮過清冷的林蔭路。不知何時,風更猛了,雪更大了,樹更朦朧了,人更惆悵了,世界隻剩蒼白與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