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突然黃河對岸大喊,“慕容寶,你父親已經死了,還不快滾回去。”幾個人的聲音,有粗有尖,像沒吃飽飯似的,他忘了,隔著這麼大一條河,能聽到就不錯了。以後的兩天,總有人喊,擺明了是嚇唬太子。皇上一代戰神,哪兒那麼容易就死?不過軍中也在傳,已經有幾個月沒有中山的消息了,可能是信使走錯了路。小兵可管不了那麼多,隻盼著趕緊打完仗,回家與家人團聚。延至家還有父親和姐姐,一雙布鞋就是姐姐親手縫製。
九月,太子命部眾擺開,準備過河。三百名士兵剛上船就被大風吹到對岸去了,幾十艘戰船都吹過去,還得再造。將士們都說吹過去的士兵凶多吉少,令人驚奇的是敵軍竟然沒有殺死他們,又把他們遣送回來,看來魏國是不敢惹我們燕國的皇上的。這些人一回來,就被太子的人帶了過去,延至怕太子真會像兵友們說的那樣懲罰他們,替他們擔著心,裏麵還有幾個是自己的同鄉。晚上睡不著,就過來與守夜的哨兵一起放哨。
“唉,兄弟,跟誰的?”一個老兵模樣的人靠過來,夜裏冷,很多人這樣取暖,延至還不習慣,他很不自在。老兵見他不答話,又大了點聲,“問你呢?跟誰?趙王還是太子?”延至迷糊了,趙王和太子,不是在一方嗎,都是代表燕國。老兵問如果現在分為兩派,願意跟誰?延至考慮了一下,畢竟太子大些,就小聲說,“太子。”
“太子的人,傻!跟著太子就算他作了皇帝,你也沒有半點好處。要是投靠趙王,你可是他的原軍,到時候一定加官進爵。”老兵分析道,其實他自己也沒拿定主意,正在試探別人的意見。延至覺得他說的好像很高深,就“喔。”的回了一聲。老兵以為他幾經完全被說動了。“怎麼樣,一塊幹?”延至還是想不通,他怕別人說他不懂,就說,“我再想想。”這也是老兵對自己說了千百次的話。“膽小鬼,”老兵扔下一句就走,沒走幾步又回來警告他,“不許亂說,小心沒命。”延至連連點頭。
延至想了一陣,還是不明白,倒有了睡意,躺在幹草裏還不急著回去。閉上眼睛,突然有兵器相接聲從營裏響起,他醒了,心想敵軍來了,站起來跑回去,看到原來是自己人在營裏亂了套。明亮的火把,照著晃眼的大刀、映著幾張凶惡的臉。這時有位將軍模樣的人馳馬過來,大喊一聲,“把他們抓起來。”他後側出現了很多士兵。那些人也突然不打了,後來的人繳了他們的武器,還把一些給綁了,營裏其他的人除了睡得很熟的都出來,將軍大聲叱喝,“都回去。”延至跟其他人一樣縮回脖子,在私底下唧唧喳喳,一會兒全明白了,原來是將軍慕輿虔認為皇上是真死了,起兵擁立趙王作皇帝,趙王親自抓住他們到太子處請罪去了。
第二天,四處打聽的人傳回消息,太子處死了慕輿虔,人人都誇獎趙王,再以後,太子好像也跟趙王不好了,很少見他們再一塊出來打獵。好多人說是因為太子嫉妒,趙王的人緣很好。
一直持續到冬天,湖上的水慢慢起了薄冰,太子還是沒下令過河,敵軍也沒過河來,情形還是一樣,皇上還是沒有消息,太子還是跟趙王不和。延至他們被命吃過晚飯後不準睡覺,天很黑了,突然有上級通知他們撤退。太子命人燒毀了辛辛苦苦造的船隻,一路回退,他認為現在湖上的冰還薄,敵軍過河還需要時間,所以趕緊撤走了。
延至他們跑步撤退,騎兵跑得快些,在前麵,步兵則落到後麵,狂風一吹,零散的淡薄身影分外可憐。竟飄起了雪花,太子命令他們快走,幾日下來又累又餓。有一些士兵半路上逃走了,可能是要自己回去,延至不明白他們,不知他們怎麼回家。有軍令說,有逃跑的,殺無赦,跑的人少了些。
聽說隨軍的沙門叫支曇猛的認為前軍所遇到的一片黑氣是凶兆,請求太子準備抵禦敵軍,大家都認為他在危言聳聽,敵軍不可能這麼快過河。況且已經到了參合陂,離燕國不太遠了。司徒慕容德是軍中年紀最大的親王,為支曇猛求情,認為他說的也有道理,請求太子派兵駐守後路。太子命趙王率三萬騎兵斷後,這是明顯的排擠,不過延至也不喜歡趙王了,他的騎兵都在後麵整天遊獵,絲毫沒有哨兵防備,延至可看得清楚。他為這對兄弟生氣,他們農家的孩子餓不死都能活下來的很少,相親相愛還來不及,還能如此猜忌。
初九,延至他們在蟠羊山南麵的河旁紮營,在參合陂東。河上的冰已經很厚,趁著不太黑,有火光,延至和幾個兄弟打破冰層取水燒飯,還抓出不少魚來,他們約定等晚上偷偷燒來吃。這幾天忙著趕路,都沒吃飽。
住在水邊就要承受厚重的霧氣,參雜著他們的寒冷掃蕩營帳,很快疲憊的士兵就相擁而眠。深夜,延至與同鄉小胡子躲在幹得發硬的草叢裏,烤幾條小魚,其他人弄得還大些,不過他們被將軍發現了,沒收。小胡子肯定的說一定是將軍嘴饞,要自己吃。魚不是很熟,兩個人就開始謙讓著吃,突然小胡子停下說,“什麼聲音?”延至聽了聽,沒有什麼。“真的沒有?”延至又確認。小胡子解釋說,“我剛才好像聽到了馬步聲,很多馬。”延至說肯定是趙王的隊伍在後麵遛馬呢,那些馬倒是沒餓著,膘肥馬大。“唉!總算能歇會兒了!”小胡子舒服的躺倒在幹草裏麵,草呼哧呼哧的叫。延至向後望望漆黑的山峰,他們比夜還黑,一時失神,竟覺得山也動起來,他搖搖頭,打個哈欠,心想一定是累壞了。延至掐算著日子,明天就是初十,月底沒準就能到家,就是沒掙著錢,也沒打勝仗,回去沒法跟姐姐炫耀,不過她說,隻要能平安回去就行,這個延至確信一定能做到,對著月光,他甜甜的笑著睡去。
關於參合陂一役,有少數幾個逃回燕國的這麼報告燕皇,一大早,燕軍就發現了山上的魏軍,後方也發現了敵軍的騎兵。一時不知道哪兒冒出來這麼多人馬,沒準備作戰的燕軍驚慌失措,敵軍的騎兵一衝下來,混亂不堪的燕軍就開始四麵逃跑,很多人無處可逃,被趕到水裏,人撞馬翻,紮死、淹死的很多。其他的逃兵大數也被包圍、擒住,通通放下武器,投降的有四五萬,隻有幾百人護著太子和幾位親王逃回來,敵軍殺死了右仆射陳留王慕容紹,活捉了魯陽王慕容倭奴、桂林王慕容道成、濟陰公慕容尹國等文武官員幾千人,繳獲的兵刃、衣甲、糧草、輜重數以萬計。
魏主選拔俘臣中優秀者留下任職,如代郡太守賈閏,與賈閏有親戚關係的昌黎太守也是驃騎長史賈彝、太史令晁崇等。其餘的打算發還他們衣服、糧食放他們回家,希望用恩德感化中原地區的百姓。魏中部大人王建認為,這次燕軍是全國動員前來,如果放他們回去,無異替燕國保存實力,這次雖然取勝,卻也是僥幸。如若對手是慕容垂本人的話,勝敗未為可知。一提慕容垂,魏主害怕了,他覺得已經得罪了燕國,就要防備他們的反擊,下令把被俘的四五萬燕兵全部活埋。
十二月,魏主回到了雲中的盛樂城,參合陂又恢複了平靜,白天也跑著鬼,無聲的遊蕩在這片草地、樹林、水域。這裏埋下了多少希望,現在都化為水鬼、血冥,懷念著……
六、過去的事
魏國活埋燕軍被俘將士,四五萬人無辜慘死,再也回不到家園與親人團聚。這個消息飛快的傳遍大江南北,龍城人都知道了,永和忽地一下子跌倒。
高湖的話又在他耳邊想起,“這是慕容家愚蠢的驕傲。”“天下不是你慕容家專屬的。”他慚愧的想到,“如果我——”熱淚湧上來,淹沒一張清臒的臉,深深的自責隨之浮上水麵。不管當時能不能阻止這場戰爭,他甚至都沒嚐試,這就足以使他後半生都遭受譴責。四五萬人的性命,還有戰死的,又有幾萬?這些人的命債都歸於他身上,就是因為他不肯撇開一張不認輸的臉麵,源於自己的一時氣憤?他知道自己逃不出譴責,他將終生背負痛苦。
高陽王慕容隆突然調離龍城,清河公慕容會來代替他為錄留台事。龍城兵馬走了大半,這種大規模的調兵遣將是大戰的前奏,雖然沒有證實,龍城人都覺得皇上要有大行動,很可能就是要找魏國報仇。永和握緊了雙手又放開,又握緊。家人的表情也跟著一鬆一緊,遊移不定。楊俊有幾次喊完“大哥”又沒有下文,他已經準備好了,隻等永和出發。慕容語心裏在想什麼?上次的傷痛未消?經過大悔恨的洗禮還不肯放下舊怨前仇?還是在觀望?沒有人知道,二月,忽然有皇上在魯口討伐叛臣平規的消息傳來,慕容語翻身上馬。
兩人一路沉默不語,頂著二月的殘風冷雪馬不停蹄。三日後來到中山,沒有做片刻的停留直奔皇宮。高公公迎出來,胖胖的臉連笑容都省了,“王爺,您可來了,陛下一直在等您。”僅一句話,永和心裏的忌恨全消了,他大跨步走到前麵。高公公費力的挪著肥胖跟在後麵,大毛萁甩的一前一後,粗短強健的雙腿倒騰得極快,硬靴底拍上青磚,“啪啪”直響,忽然他聽到焦急的呼喊,“他在哪兒?”
“皇上現在住在西椒,奴才給您帶路。”天際慘淡淒冷的斜陽要西下。
皇上正在翻看一本舊冊,開著一扇窗。他斜躲在新式躺踏上,沒有點燈,靠著窗外的殘光讀書。永和又看見了更加瘦弱的哥哥,花白的胡子,半白稀疏的頭發和一個窄窄的下巴。皇上從書上收眼,看到弟弟焦急的樣子好像一點不意外,他可能已經從打開的窗子看到弟弟來。
“到這兒來,”為什麼每次都要靠他主動,兄弟之間的事何必計較的那麼清楚?他伸出手,沒等對方接住就垂下,他很怕拒絕,“來看看風吧,他們都說會有雨,你小時候最喜歡下雨。”他的話那麼平和,一點兒都不像要出征的樣子。
永和彎下身,繼而蹲下,撿起掉落在地毯上的大毛披風,靜靜的給哥哥蓋到腿上,護住那雙可憐的窄腳,他的手被握住,聽到哥哥說,“我一直在想你。”永和眼角流出淚,他伸出一支手去拭,哥哥的手已經到了他臉上,他終於控製不住,抓住那雙幹硬的老手,帶著哭腔說,“五哥,別去。”
“誰告訴你的?一定是隆兒,那孩子真心喜歡你。”皇上輕鬆的喃喃自語,像其他老人一樣,自顧自的說,“你一路奔波一定很累,快去休息吧,明日再說。”他鬆了手,閉上了眼睛。永和站起來,默默的走出去。
高公公領著永和進入偏室,他一度住在這兒。“你先別走。”永和叫住他,有些事需要知道。高公公提供,皇上的確要親征,是太子和範陽王不服氣進言,而且薊城的長樂公也帶著部隊來到中山,與高陽王一起準備隨同陛下親征。征平規陛下沒有親去,隻是放出風聲,平規就拋棄部眾帶著家人逃跑了。永和帶著愁雲淡淡的笑,這個哥哥不是普通的善用兵而已。至於陛下的病體,沒有起色。
永和經過幾日的勞頓愁苦,用過晚膳很早就睡下,也很快就睡著。在昏暗中,夢到哥哥來到他房裏,坐在臥床上。哥哥清楚的嘴角動了一下,眉毛在夢中也是緊鎖的,永和的眼前有了一絲光亮,他睜開眼睛,看到掌燈而坐的人就是五哥,他一下坐起來。
“我睡夠了,來找你說說話。”道明還穿著昨天的那套衣服,頭發也鬆鬆散散的,好像根本沒睡過一樣。燈光下,他的臉由紅又黃,略帶笑意的望著永和。永和起來,做到他身邊去。發現他手裏握著東西,粗大的墨字念出來,《將軍譜》。“五哥,你還在修譜嗎?”永和的笑容還帶有夢中的溫暖。
‘有一陣子沒理了,年輕後輩兒都不成器。‘他搖搖頭,像以前評價普通人一樣。
永和又問,“排在第一位的是誰?”
“還是四哥,不過我這趟要回不來,你就把我加到前麵去。”
“不能不去嗎?”永和很擔心,怕這次又會像以前那樣屈服。
“怎麼能不去?”皇上好像是自問,“死了那麼多將士,總不能就這樣算了。”
永和往後撤了撤,執著的說,“百姓寧願不報仇,也不願打仗。”
“是嗎?”皇上輕蔑的笑,“他們不報仇,別人就能放過他們嗎?等我百年之後,魏國一定會侵略燕國,到時候他們會挨打、受欺,這不是他們能躲得了的。我隻有先發製人,取得形勢的主動權,別無它法。”
“那就再等等吧。總要休息一段時間,”永和還是不肯放棄。
“不能等,時間久了,仇恨會轉化為畏懼。而且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他的鄙夷轉變成蒼涼,英雄末路的蒼涼。“我現在才明白,二哥想起獻懷太子為什麼會那麼難過。獻懷論品德絕無僅有,論才能卻輸於令兒,他這一走,燕國後繼無人。”
“你不怪二哥了嗎?”永和小心的問,他一直認為五哥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還怨恨些什麼,過了這麼多年,都是兄弟,還有什麼埋怨可言。”道明又輕鬆的說,他也不打算一直恨宣英恨到他死,“他也就是給我改了改名字,害死了令兒、寶兒的母親。”永和感受到五哥的大度,他都原諒了,前半生跟宣英哥哥的鬱結就此解除。
“如果我效仿二哥,把燕國托付給你,怎麼樣?”他盯著永和,像是要挖掘最細微的表情。永和吃驚的閉不起口,“你不是開玩笑吧?”他是認真的,因為他很絕望,移走目光,他回答,“二哥那麼小氣,到死也不過是試探四哥,我是真心誠意的。我不懂治國,我承認。燕國沒有你不行,宗族們也支持你,如果你肯——”
“我不肯,”永和打斷他,怕他扯得太遠,還解釋說,“我有充足的理由,我們燕國的君主都是馬背上征戰出來的,在父王給我取名時,我就免除了這項義務,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你們都要浴血奮戰讓我獲享太平。”他大義凜然,說得都是真心話,呼吸很重的吐出這番肺腑之言,他從未想過要當皇帝。皇上也是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我不能期望寶兒會守住燕國。”
“那我也不行,我更沒有作戰的經驗。”
“你可以的。”皇上堅定的說,“你會很小心的使燕國避免禍亂,我不要求征服,隻要你能守住燕國的基業,打仗的事有玄明、農兒、隆兒幫你,一定可以的。”
“可是我怎麼能服眾呢?他們需要的不是我一個書生指指點點,我也沒有君主包容萬有的胸懷,我心裏容不下罪惡,這怎麼是一個君主該有的呢?”皇上也擔心這點,他看看外側微弱的光亮,拍拍兄弟的肩膀,他原本不該指望太多。
兩人在陰暗中靜默了一段時間,永和開始打盹兒,有人在室外走動,天又亮了些。皇上說,“我決定今天出發,早就準備好了,一直在等你。”
永和也亮出了心底話,“我也知道沒有辦法能勸住你,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我也去。”
“你去幹什麼,”皇上生氣了,“你又不懂打仗,我不能讓你去,兄弟們那麼辛苦的使你免遭戰火,這個約定不能毀在我這裏。”
“那你怎麼忍心讓我看著你去?”永和也急了大吼出來,他又差一點不能自抑,洪水已經有了根基。
道明一板一眼的回答他,更像是表明自己的心跡,“你為什麼不忍心?我們慕容家的子孫個個都願意為了國家死在戰場上,即使我死了,也會有千千萬萬的人前仆後繼,繼續作戰。這是我們族人的理想,隻要被冠以這個姓氏,就注定要戎馬一生,以席裹屍。你除外。”他開始劇烈的咳嗽,扶著弟弟的手才能站起來,“我去把紹兒找回來,隻可惜,我恐怕——”他又歎重氣,虛弱的靠在弟弟身上,“楷兒過世了,是去年的事,我沒讓人告訴你,四哥的孩子一個不剩,我怕你傷心。”
他自己先落淚,天色已經大白,淚水活著胡子粘到一處。永和體會到五哥對自己自始至終的關愛,即使是在兩人不歡而散後,他也一直在默默的保護自己,履行他作為哥哥的職責。高公公來敲門,皇上恢複神態,由弟弟扶著走出去,最後他聽到一句,“我等你回來。”
三月庚子(二十六),燕國皇帝慕容垂最後一次親征,他留下範陽王慕容德鎮守中山,自己帶領部隊秘密出發翻過青嶺,經石門,由山中開鑿通路,直通雲中。燕軍很快抵達獵嶺,慕容垂派征西將軍高陽王慕容隆、遼西王慕容農突襲鎮守平城的魏陳留郡公拓跋虔。閏三月乙卯(十二),燕軍始料不及的出現在平城城下,拓跋虔倉皇出戰,被慕容隆帶領的龍城精銳兵馬打敗,拓跋虔被殺,他的部眾被燕軍收編。魏主拓跋珪大為震驚,有意棄都逃跑,他手下的各路胡貴聽到戰神慕容垂到來和拓跋虔的慘死,都產生二心。
道明來到參合陂,殘雪泥濘下還能看到車轍斷旗的痕跡,大坑內的白骨堆積如山,無法辨認,皇上下令擺下香案,祭奠一年前遇難將士。軍中多是他們的父兄子弟,放聲慟哭,哭聲振動山野,沉痛讓皇上舊病複發,口吐鮮血。
燕軍在平城停留了十天,修了座燕昌城便匆匆返回,四月葵未(初十),慕容垂病逝於上穀郡的沮陽,終年七十一歲,在位十三年,諡號成武皇帝,廟號世祖。他的死訊一直到戊戌(二十五)燕軍撤回中山兩天後才宣布,以此掩護後退的部隊。
參合陂,一個與戰神慕容垂分不開的地方。燕國在此地發生的故事不是他的錯,但他逃不開,也逃不出燕國以後的命運。有人早就對他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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