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貓和老鼠(2)(3 / 3)

話說完時,邵靜已經拉開門,等著李邛出來好鎖門。

13嘉櫻

黃昏,夕陽像個大西紅柿。

馬個費在王經理的家門口已經埋伏了一天。中午啃了幾個燒餅,燒餅是前天的,幹得像撂了一個多月的餅幹。快入夏了,天熱得像扣上一鼎鍋。馬個費無奈地把上衣脫下來搭在胳臂處,一個賣冰棍的一直在他身邊吆喝。晚上吃飯時馬個費也沒敢離開,就在能從窗戶往外看見動向的小飯鋪,吃了一籠小包子。包子不怎麼樣,是韭菜餡兒的,這東西一吃就胃口揪心地疼,是那種酸溜溜的疼,吐又吐不出來。

王經理被指控為挪用公款,高達六十萬元,早上被從家裏傳走以後,他妻子就一直沒出來。任隊和馬個費一起分析,覺得他妻子很可能知道錢放在哪了,甚至懷疑就是她策劃王經理幹的,因為她是一家合資公司的總會計師,從來對王經理都是指手畫腳的。這回王經理挪用公款的手段尤其高明,指揮會計做假賬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可他本人在數學方麵卻是個低能兒,連開方是怎麼一回事都不明白。這件事情之所以會被發現,是接到了一個男人的匿名電話。

馬個費吃完就坐在那兒沒敢走開,他實在太累了,像電線杆那樣直立在那兒。有時太無聊了就簡單走走,還不能去遠了。王經理家住的是高層,十六層,馬個費得仰足臉才能看見,仰得脖子都酸了,其實他什麼也看不見。馬個費把腿從桌底愜意地伸出去,覺得很舒服,想來還是幹刑偵的辛苦,一蹲堵就是幾個小時,甚至一天一夜。畢竟做預審的是動腦子的,費的就是嘴皮子。一摸口袋他才知道手機沒電,備用電池又忘帶了。這是幹公安極為忌諱的。

他用目光找了找,問老板,你電話在哪擱著?

老板不耐煩地說,我們這不給顧客預備電話,喝多了再砸了。

馬個費看看表心裏撲通一下,不用打了,邵靜已經在天上飛著了,或許正喝著空姐送來的咖啡。

這時,從樓門口走出王經理的妻子。馬個費在早晨去王經理家時,見到過這個漂亮而又文靜的女人。那時,她還在床上抽煙,王經理在衛生間裏刷牙,兩個人吵架。王經理被馬個費帶走時,他妻子從床上毫不顧忌地坐起來,係著個黑色的乳罩,膚色白皙得像個玉雕,濃密的頭發散在肩膀上,像在宣紙上滴上一團濃墨汁,然後泛出一片水暈。裸露著的腿很長,很豐滿。她的神態絲毫不慌亂,王經理的眼神請示她的時候,她輕輕地問任隊,你們有逮捕證嗎?

馬個費以前是幹刑偵的,後來由於他那張嘴而被調到了預審科。他參與過很多次進屋抓人,從沒有人能像王經理妻子那樣沉著。任隊出示了證件,他看見對方仔細地看那張紙,然後客氣地問,還用給他帶洗漱用具嗎?

馬個費因為被指派有監視的任務,所以沒有站在顯要位置,隻是站在牆旮旯,他眼睛始終沒離開王經理的妻子。當一夥人離開屋子時,馬個費下意識地壓後,王經理的妻子突然從床上跳下來穿衣服,馬個費關門時隱約看到一團肉色。

馬個費走出小店,老板跑出來喊道,喂,小子,你還沒給錢呢!

馬個費聞聲轉過身忙掏出錢,口袋裏都是零票,就一張大票。昨天剛發的崗位津貼,馬個費全都交給了邵靜,按慣例,她就給回這張大票。

馬個費曾經跟邵靜打了一架,說,我一個大男人,就一百塊錢怎麼出去,請客吃飯是難免的吧。邵靜毫不示弱,說,掐你的錢就是收你的心,告訴你,男人有錢就有歪心。馬個費說,你這是混蛋邏輯。邵靜說,我是混蛋,你是王八蛋。

馬個費納悶,跟邵靜一結婚,她怎麼就從淑女變成暴徒了呢?論嘴茬子,他在全局都是掛頭牌的,沒人能辯倒他。唯獨跟邵靜,幾句話下來他就敗下陣。他自己安慰自己,這夫妻之間沒有個輸贏高低。

這時候,老板舉著大票在太陽下細細審視,馬個費用餘光瞄著王經理的妻子,而這時她已經快轉彎了,高高的樓房將淹沒她的身影。馬個費越顯得神色慌亂,老板就越發瞅得仔細。等老板把一大堆散錢找給馬個費的時候,馬個費撒腿去追,拐過樓房,王經理的妻子已經混進人流之中。馬個費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因為他從來沒有失手過。

王經理的妻子叫嘉櫻,是一個能讓男人想入非非的女人。

嘉櫻心裏跟明鏡似的,丈夫被公安局帶走,什麼時候回來就不好說了。況且,她已經發現丈夫的錢越花越衝,於是她偷偷掏了好幾次丈夫的口袋,一抓一大把,捏捏,起碼得幾千元。嘉櫻從來沒有摸過丈夫的口袋,因為哪回都是丈夫主動給她錢,甚至她不要,丈夫也死活塞給她。

一天晚上,嘉櫻興奮地從丈夫口袋裏的一遝錢中抽出幾張。她等待丈夫的詢問,想欣賞丈夫丟錢後的緊張,嘉櫻把這當做一種享受,因為丈夫是個吝嗇鬼。可嘉櫻沒想到,幾次以後,丈夫無動於衷,他根本就沒發現錢少了。

嘉櫻失望了,說,我拿你這麼多錢都不知道,你是不是錢多得數不過來呀?

丈夫解釋說,我的薪金是死數,你都知道,哪有這麼多錢數不過來的?

嘉櫻說,我拿了你六千多,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