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漁翁得利
馬個費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裏一直心神不定,他總在辦公室裏徘徊,腦子裏反複尋找一個答案。自己究竟怎麼了?哪兒出了問題?為什麼會和邵靜這麼迅速地確定關係?他搞不清是自己墮落了,還是邵靜誘使他墮落。
邵靜說過,必須要馬個費全身心地投入,才可能懷孕成功。兩個人每次進到房間後很少交談撫慰,拉上窗簾就做事,直到邵靜認為馬個費做好了,才肯放手。
有一次,馬個費實在太累了,說,今晚我就住你這兒。沒想到邵靜會反對,說,我習慣一個人住,誰和我在一起都別扭。馬個費傻了,說,那結婚後我們住不住一起?邵靜沒再吭聲,馬個費隻好拖著疲倦的身體離開,在寂靜的馬路上打出租車。也許邵靜住的地方太偏僻,馬個費走到了長湖岸邊才找到一輛出租車。他看到長湖的水好像死去了,一點波瀾也沒有。夜深了,四周樓房的燈光都暗淡下來,長湖的水成了黑色,凝固著,沒有一點美感。
隨後的一個月裏,沒有邵靜的消息,給邵靜打電話也是不在服務區。馬個費這才知道自己隻能用手機聯絡邵靜,一旦手機斷了音訊,那邵靜就杳無音訊。
沒多久,房地產公司的兩個銷售人員跑到洗浴中心瀟灑,被公安局堵在現場,弄得一塌糊塗。馬個費負責審問這兩個倒黴鬼,周副局長叮囑他,要好好敲打敲打,現在這個薑祖德太霸道了,誰的麵子也不給,好像他就是這個城市的老大。馬個費沒怎麼審,因為很簡單,這兩個人進去以後還沒跟裏邊的女人勾搭上就被警察堵住了,都是光著身子。
審的時候,對方很無賴,說,在洗浴中心能不光身子嗎,是那女人自己找上門的,我們還迷迷糊糊的呢。再說,抓奸抓雙,要抓在床,我們幹什麼了嗎?
馬個費覺得好笑,反問道,你光著身子對,女人光著身子對嗎?退一步女人光著身子跟你們沒關係,可你們抓住人家的奶子不鬆手,對嗎?
兩個人不承認,馬個費說,那我可給你們看錄像了,如果錄像還有別的,或者還有你們的話,比如你想死我了,就更麻煩了。
兩個人不說話了。其實根本沒錄像,這家洗浴中心為了預防公安局這手,壓根就沒裝。兩個人交代去過一兩次,真的沒幹,就是玩。馬個費說,你們能喊出對方的名字是一次兩次的事嗎?你們沒幹過,怎麼就那麼順手抓住人家奶子?如果你們跟我較真,我就調出你們上一次的,當然我們不當黃片看,就是鐵證了。
兩個人立馬不說話,馬個費說,我放了是你們抗拒,你們說了是你們自首。
兩個人走了,但沒幾天就被放了。馬個費的工作是隻管審問不管關押,但還是生氣地找到拘留所的程所長,氣惱地問,這算怎麼回事?
程所長毫不在意地說,周副局長讓放的,說是薑祖德來保了,交足了罰款。
馬個費不高興,問周副局長。周副局長笑了,說,就是要讓薑祖德知道我們的厲害,不臭臭他還了得。
馬個費不說話了,周副局長說,薑祖德說你女朋友懷孕了,催你該結婚了。馬個費控製著自己情緒,他搞不清楚自己跟邵靜的事情為什麼牽扯到了薑祖德。他也不明白邵靜懷孕了怎麼會不告訴自己,反而讓薑祖德第一個知道。
周副局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是我的學生,又是我的部下,我得關心你。你該結婚了,都懷孕了,再不辦事就顯得你不好了,也影響你的仕途。
說完,周副局長不動聲色地走了,馬個費呆若木雞。沒過兩天,邵靜突然回來了,馬個費憤怒地看著邵靜,過去拽住她的衣領子,問,你懷孕了?
邵靜點頭說,不懷孕能回來找你嗎?
馬個費吼叫著,你為什麼這麼對待我!
邵靜嫵媚地看著馬個費,我給你生個孩子不好嗎?這不是你一直夢寐以求的嗎?
馬個費鬆開手,悻悻地說,你是給你自己生。
邵靜溫柔地說,我們結婚吧,不聲張,你、我還有我肚子裏的兒子。
馬個費煩躁地揮了揮手,說,你和我之間沒有愛情。
邵靜說,我們試試吧,如果我真的愛上你,那麼就有了。
黃昏,夕陽被雲層保護起來,把天際都裹得一片金黃。
兩個人到民政局登記完了,在長湖畔一起漫步,像情侶一般。馬個費心裏踏實了些,內心還是覺得有點兒忐忑不安。他望著身邊的邵靜,覺得邵靜很平靜,像是剛從一個超市出來。他找了一處寂靜角落坐著,邵靜對他說,我餓了想去吃飯。
馬個費搖著頭說,我想跟你談談。
邵靜笑了,也坐下,兩個人看著緩緩流淌的湖水。馬個費說,你打算在哪生下我們的孩子?
邵靜說,我沒想好,有可能在挪威,我喜歡那裏。
馬個費動了火,問,那我呢?你考慮有沒有考慮過我?
邵靜說,你天天就是審案子,而且正是衝刺提升的關鍵時刻,哪有閑工夫管我和孩子。
馬個費詫異地問,誰說我要提升?
邵靜嘻嘻笑著,全公安局都知道的事還用我說嘛,你就是命好,按理輪誰也輪不到你,可你就沾了兩撥人打架的光。結果兩敗俱傷,你卻是漁翁得利。
馬個費沒說話,他感到邵靜跟公司的內層很熟悉,甚至可能是薑祖德本人。確實,薑祖德跟周副局長的關係很複雜,隻有裏邊的人知道利害關係。
身邊的一對情侶在說著愛語,一個老人領著頑皮的小女孩在湖畔悠閑踱步,小女孩掙脫老人奔跑著,馬個費這才看到小女孩手裏牽著一個風箏。他抬起頭,看到風箏在天上飛得很高,夕陽把風箏吞沒,一團團的橙色在他眼裏翻滾著。馬個費問邵靜,婚事你準備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