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智取鹽水(2 / 2)

我站在案板邊,母夜叉走了過來。

“唉......切菜切到了手指頭,隻有兌點鹽水來消毒了。”母夜叉自言自語,我知道她是說給我聽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鹽罐放在我身後的案板上。

我假裝又喝了一口水,把水壺放在了鹽罐旁邊。

我看了一下她的手,哪裏有什麼傷口?

“你來幹什麼?小東西。”母夜叉張著血盆大口問我,門牙上翠綠的黃瓜皮十分明顯。

“我娘馬上要煮豬食了,她讓我來問你們有沒有什麼可以拿去喂豬的。”我把娘教我的話複述了一遍。

“人都沒吃的了,拿什麼去喂豬?”

母夜叉對我大吼道,那表情讓我心生厭惡。

娘真是料事如神,我不禁佩服起她來。

“沒吃的,那怎麼有那麼多人被撐死呢?”這句話是我臨時想到的。

食堂沒有吃的,人們餓了就喝水,時間長了就患了水腫病,一個個腫得像發酵的麵團一樣。更諷刺的是,餓死人後母夜叉以食堂負責人的身份恬不知恥的說他們是被撐死的!

母夜叉沒料到我這個十歲的小毛孩子還敢諷刺她,一手拉著我胳膊怕我跑了,一手從灶台前的柴火堆了折下一根枯樹枝,劈裏啪啦的打在我屁股上。還冬天穿得厚,不是很疼。

我怕到時候哭不出來,臨時決定借一點母夜叉的外力。

沒打幾下我就哭了,眼淚順著臉頰流進了嘴裏。那時的我性格十分軟弱,完全是被嚇哭的。

鹽罐離我不遠,我掙紮的時候,一伸手就把它和水壺一起掀倒了。

見我打翻了東西,母夜叉找來一條凳子坐下,把我橫放在她的兩條大腿上,扒下我的褲子,用樹枝狠狠的抽,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沒有了褲子的保護,頓時覺得屁股上火辣辣的,鑽心的疼。

“哇......哇......”我一邊死命掙紮一邊放聲大哭。

哭聲引來了食堂其他兩個人。

“打兩下就算了嘛,小孩子哪有不調皮惹事的。”說話的是我四叔婆,我爺爺四弟的老婆。

母夜叉像沒聽見一樣,還在不依不饒的打我。

二姑看不下去了,一把奪了母夜叉手裏的棍子,扔進了柴禾堆裏。

“你這個人,真是一點道理都沒有,跟一個小孩子計較那麼多幹嘛?鹽罐打翻了,弄幹淨就是嘛!”二姑指責母夜叉。

二姑是我爺爺的幹女兒,因為二叔逃到台灣去了,所以我就叫她二姑。

母夜叉雙手一掀,我就從她腿上滾到了地上。

母夜叉站起來,雙眼瞪著四叔婆:“小孩子犯了錯難道不該打嗎?”

四叔婆脾氣好,不跟她爭辯。不過二姑可不是好惹的,她那火爆脾氣,跟母夜叉有得一比。

二姑指著母夜叉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這點道理都不懂嗎?小孩子,哪有不犯錯的?東西打翻了弄幹淨不就好了?你把他打死了它自己就幹淨了嗎?”

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母夜叉。

“看什麼看?你看著我,水就自己幹了嗎?”母夜叉被二姑罵了一通,拿我出氣。

有四叔婆和二姑在,我才不怕她!

我反唇相譏:“你長來不就是給人看得嗎?再說了,不看你它也幹不了啊!”

母夜叉沒想到,平時任她蹂躪的我,今天嘴巴也這麼厲害。

“對!你們親些,我說不贏你們。”母夜叉惡狠狠地說。

二姑聽到這,立馬跳了起來:“什麼叫我們親些?幾十歲的人欺負一個小孩子,你還有理了?要不是我們主持公道,說不定被你打死了都沒人知道。”

母夜叉不說話,氣衝衝地走到裏屋去了。

看到母夜叉服軟,我真是太解氣了!

“弄幹淨就回去吧,不然等一會兒她又要找你麻煩了。”二姑拍了拍我的頭,微笑著對我說。憐愛之情表露無遺,完全不像一個剛剛發過火的人。

我掏出準備好的手帕,把那一大灘水和倒出來的鹽擦得幹幹淨淨。

謝過了四叔婆和二姑,我準備回去交差了,結果一打開門就發現娘剛到門口。

“出什麼事了?剛剛你哭得那麼厲害。”娘擔心地問我。

我拉著娘,一邊往回走,一邊跟她講剛才的事情經過。

娘聽完以後,咬牙切齒地說:“那個狗日的潑婦,全生產隊也就隻有你二姑能壓得住她了!”

那是我第一次聽娘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