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铩羽而歸 群醜含恨而去(2 / 3)

悟玄子心知諸葛膽陷溺已深,就是大師兄慧覺和尚親來,他也不會放到眼裏,隻冷笑一聲,並不答話。

可是,一萍生卻忍受不住,臉上怒容湧現,雙目神光閃動,厲聲叱道:“諸葛膽,你沉溺美色,背叛師門,忘恩負義,目無尊長,你是人還是禽獸?”

談笑書生臉色一變,怒道:“弟子已告罪在先,我尊敬兩位,才稱一聲師叔,眾目睽睽之下,你出口傷人,難道,你認為我當真怕你嗎?”

幾句話,氣得一萍生臉上變成了鐵青色,冷笑一聲,道:“諸葛膽,你知不知道,武林首戒欺師滅祖,大師兄教養你二十年的心血完全白費了。”一萍生說完,不覺泫然。

諸葛膽暗裏一聲歎息,目光左右掃視,隻見隨他同來的幾位堂主及派中高手,臉上都是一片緊張肅穆的神情望著他,玄衣仙子杜月娟更是滿臉焦急,緩緩移近他的身側低聲說道:

“大師兄對你不錯,你不能負了他對你殷切的期望。”

聲音是那樣柔媚親切,幽怨婉轉,談笑書生陡然劍眉一揚,俊目放光,抬起頭一陣冷笑,對一萍生道:“天地間因果輪轉,很多事非人所能謀算,往事已成過去,我們多作口舌之辯無益,兩位暫請退避,俟弟子蕩平武當山後,再負荊請罪,恭候裁決。”

一萍生看他神情,知道陷溺已深,再說無益,一陣心火激蕩,翻腕拔出背上鐵簫,怒道:

“孽障既然不知悔悟,我隻有代大師兄教訓你了。”

諸葛膽一陣大笑,道:“你自信手中鐵簫能勝得了我嗎?”

一萍生哪還能聽得諸葛膽再次譏諷,縱身直撲過去,鐵簫直指諸葛膽胸前。

談笑書生神色不變,行若無事,似乎根本就沒有把一萍生含仇出手之勢,看在眼裏。

這不但使一萍生更加暴怒,就是悟玄子也有點忍受不住了,說時遲,那時快,一萍生下擊之勢,還未近談笑書生,隻聽一聲怒叱,道:

“東海三俠,隻是徒具虛名,你也配和諸葛先生動手嗎?”

強猛無匹的勁道,迎著一萍生撞來。

這一擊之勢,力量奇大,一萍生不得不收勢拒敵,鐵簫下沉,左掌推出,硬接了對方一擊。

一萍生吃虧在身懸半空,力量無法用實,竟被震得落地後退了四五步遠。

剛剛收住馬步,又聞怪笑聲起,一個黑衣奇醜大漢,已撲到眼前,左掌一招“蕉扇撲螢”,右手由外向內裏圈,一攻之中,用了兩道不同的力道。

一萍生剛才擋人一擊,知對方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哪裏還敢大意,鐵簫“笑指天南”,點向“氣海穴”,左掌“雲封霧鎖”,架住橫掃力道。

那黑衣奇醜怪人,正是玄陰叟大弟子赤煞仙米靈,武功已得玄陰叟蒼古虛的真傳,見一萍生以攻迎攻,不由大怒,暴喝一聲,右手運勁若鋼,硬奪一萍生的鐵簫,左掌變招“毒龍噴霧”,右側麵搶攻,右腳同時飛起,踢出一招“巧扣天門”,這三招攻守各異,力道分用,不但使一萍生吃了一驚,就連一旁的悟玄子、呂九皋,也同時感到心頭一震。

因為,一個人武功再好,也不能同時用出兩種大不相同的力量,也就是武家所謂心無二用,武功到爐火純青之境,一攻之勢,力量互異,就已算難得,而這黑衣怪人一招三勢,分力合用,右手奪簫,左掌側進,腳攻正麵,確是武林極不易見的身法。

一萍生受人奇招所製,立時被迫落下風,但他究竟是身負絕學的人,臨危心神不亂,左掌化一招“推窗迎月”,硬接人一擊,順勢轉身,讓開一腳,但鐵簫卻無法再避開人右手,被那黑衣人抓住。

倆人左掌實接,立時內勁外吐,掌心互抵,運內功硬拚,右手則各握鐵簫一端,互不放手。

一萍生昨天疲累未複,功力上打了折扣,雖覺著漸感不支,但他仍然咬牙苦撐。

悟玄子一旁觀戰,已覺出再拚下去,一萍生就要大耗真氣,心想出手,但又知三弟素來高傲,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怕他下不了台,心裏雖是焦急如焚,卻無法出手相助。

萬裏遊龍呂九皋,雖然也已看出再耗持下去,一萍生要首先不支,但悟玄子不出手,他也不好出手。

東海三俠盛名震環宇,自己如出手相救,必將引起一萍生,甚至悟玄子的誤會,也隻有暗裏發急。

倆人又耗拚了一陣,突聞那黑衣怪人,一聲大喝,右手猛地一拉,企圖奪過去一萍生的鐵簫。

一萍生悶哼了一聲,右手也一加勁,隻聽沙沙輕響,尺八鐵簫,驟然加長,變成了二尺五寸,怪卻怪在那支鐵簫不斷。

立時,雙方看的人,臉色都很凝重,而且都貫注了全神,隻見鐵簫越來越長,到了三尺以後,錚然一響,終於中間一分兩截。

倆人為奪鐵簫,右手都盡量向後拉去,而抵接左掌,又未放開,身子成了四十五度以上的側斜。

鐵簫一斷,兩方右臂所聚內功,驟然回聚左掌,但見雙方身子同時向前一靠,倏然兩掌分開。

黑衣怪人退了四五步,拿樁站著,一萍生後退三四步時,兩腿一軟,全身向後栽去。

站在一側的悟玄子,黯然一歎,正想伸手去接,呂九皋已先自出手,袍袖微拂,一股勁力,擋住了一萍生的身子,算是沒有栽倒,也暗中保全了一萍生一世英名。

悟玄子心念一動,暗道:此刻,如扶持住他,難免為對方恥笑。

心念及此,伸出的手,又縮了口去,縱身一躍,擋在一萍生前麵,笑道:

“第一陣勝負來分,第二陣,哪位陪貧道幾合?”

呂九皋蓄勢發力,極為巧秘,除了悟玄子看到之外,隻有南天叟和心思縝密的張慧龍看了出來。

諸葛膽並不是看不出來,而是心神專注到赤煞仙米靈身上,未曾分神留意,因為,赤煞仙是這次雪山派侵犯武當山的幾個最高武功人手之一,他如受傷,折損實力不少,這樣一來,呂九皋助一萍生的事,算被瞞了過去。

可是,一萍生內腑已受傷不輕,雖經呂九皋暗助一臂,人未栽倒,但內腑中血翻氣湧,人還是支持不住,幸好鬆溪真人及時遣來了羅小俠雁秋,他以晚輩的身份,扶著一萍生退到一個峰角隱蔽地方。

雁秋扶師叔坐在草地上,看他一張臉色,慘白得毫無了血色,憶師叔愛顧深情,不覺淚水兒奪眶而出,輕輕喊了兩聲:“師叔。”

一萍生隻微睜眼望他一下,又閉上了眼睛,雁秋取過一萍生手中的半截鐵簫,仍著熱得燙手,心裏吃驚不小。

羅小俠一麵流淚,一麵從懷中取出那小巧玉瓶,但也不知珍惜這起死回生的千年靈物,拔去瓶塞,倒轉瓶口,手還不住拿著瓶身亂搖,大半瓶千年靈芝液,被他一口氣給一萍生灌下去一半還多,那總有二十滴以上,這才停住手,坐在師叔身側。

千年靈芝液,是天地間絕無僅有的仙品,一萍生一下服用了二十多滴,縱然傷勢再重一些,也不難複元。

靈芝液服下腹後,神效立見一萍生悠悠歎口氣,睜開了一雙眼睛,看雁秋正含淚坐在身側發愁,遂淡淡一笑,道:“秋兒!你不要哭,我恐怕不行了,你大師伯沒有來,可是,隻有你大師伯的太乙氣功,能夠救我,但也得耗去他三年苦修才行。”

雁秋不待師叔說完,就接口道:“不要緊,秋兒已給師叔服下了千年靈芝液二十多滴。”

一萍生霍然坐起,道:“秋兒,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哪裏會有千年靈芝液呢?”

他說過話,才覺得有點不對,他自知傷勢很重,怎麼一下子能坐了起來,不覺愣了一愣,又道:“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雁秋把玉瓶交給一萍生,道:“弟子怎敢欺騙師叔,這就是師叔剛才服用的靈芝液。”

一萍風接過玉瓶,在陽光下看了又看,又暗中運氣一試,果覺傷勢好了大半,把玉瓶交給雁秋,笑道:“果是千年靈芝液,一點不錯,要不然也沒有這樣大的神效,我聽你師伯說過,此物是凝聚天地間靈氣孕育而成,生無時地,有不少人,欲尋此物,遍及天下名山而不能得,我和你師父采藥半生,也不過隻遇過百年的靈芝而已,但已屬難能可貴,靈芝有液,必需成形,成形至少要千年以上,至今,還未聞得哪裏有成形靈芝之液,你這靈芝液是從哪裏得到的?”

雁秋笑道:“我也不明白這一瓶靈芝液的來曆,不過,推想是別人有意送我的,誰送我,我卻是想不出來。我中了白元化的五鬼陰風掌,就是用這靈芝液醫好的,師叔傷很重,你就把這點再吃了吧!”

說著,把玉瓶又送到一萍生的手中。

一萍生笑道:“仙品難得,豈可濫用,二十滴已嫌過多,你大師伯常給我談到,說你無生秀骨,命多奇遇,看來是被你大師伯說中了。”

說此,一笑停住,閉目行功。

雁秋哪敢多問,隻好陪坐一側,看師叔行功運氣。

不過一刻工夫,一萍生一躍而起,道:

“千年靈芝液果是非凡,我已不礙事了,你人陪我,心恐怕早已飛去看熱鬧了,咱們走吧!”

兩個人轉出山角,看場中兩人赤手對掌,正打得激烈,不過不是悟玄子,而是南天叟和百步淩波譚玉笙。

原來悟玄子一叫陣,百步淩波譚玉笙立時縱身而出,張慧龍看得心中很覺不安,東海三俠和武當素無淵源,而且人家倆人昨夜中邀截雪山派正中一路襲山高手,已盡了全力。

剛才,一萍生又對敵受傷,如何可讓悟玄子出手對敵,但一時間,又找不出派請什麼人迎戰譚玉笙,隻好轉身取過嚴燕兒手中寶劍,正待迎敵。

突見南天叟一縱出陣,拱手對悟玄子道:“悟兄,請暫時退讓一陣,叫我們義兄弟,算算舊帳。”

悟玄子本認識南天叟,何況他還掛念著一萍生的傷勢,微微一笑,道:

“葛兄既要出手,那就偏勞了。”

南天叟望著譚玉笙冷冷說道:“今天,我倆是不是分出勝敗?”

譚玉笙笑道:“義兄,如一定要替武當派助拳,那小弟隻有舍命奉陪了。”

南天叟怒道:“我和武當派素無恩怨,為什麼要幫人助拳,我隻是看不慣你仰人鼻息,助紂為虐的行為。”

譚玉笙臉色一變,答道:“我身掌雪山派內三堂之首,轄下高人不少,怎麼能算仰人鼻息。”

南天叟仰臉一陣哈哈大笑,道:“你認為你拿了雪山派中玉皇堂,在武林身份地位比你過遊俠江湖時高了很多嗎?”

百步淩波怒道:“最低限度,不算什麼丟人事情。”

南天叟跳起來一掌劈去,譚玉笙右手“力托三山”,架開了一掌。

南天叟雙掌連環劈出,眨眼攻了七掌。

譚玉笙架了七掌後,立還顏色,拳腳交擊,上下搶攻,一刹那還攻了五腳三拳。

這兩個過去情深義重的義兄義弟,第二度交上手,更是凶狠,拳風足影,互不相讓,不大工夫,已對拆了四十個回合。

激戰中,突見南天叟猛劈兩掌,借勢躍退一丈多遠,兩手虛空一抓,蓄勢待發。

譚玉笙心知義兄打出了真火,要以他內功真力凝聚的劈空掌風和自己硬拚,立時氣沉丹田,功行雙臂,腳踏丁字步,雙目盯在南天叟手上,準備硬接他劈空掌風。

正好這當兒,雁秋和一萍生雙雙回到隊中。

悟玄子看一萍生不但臉色已見好轉,而且,朗目中神光炯炯,步履穩健,神采飛揚,剛才所受傷勢,竟是完全好了一般,心中大是悶納,隻是當著這麼多人,不好追問而已。

悟玄子正感納悶當兒,場中南天叟的劈空掌勢已自發出,兩手揚處,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猛向百步淩波撞去。

譚玉笙早已聚功待敵,一見南天叟劈空掌風打出,立時把凝聚功力的雙臂平胸推出,隨手卷出一陣勁風,迎著南天叟劈空掌力打去。

兩股強大的潛力一接,譚玉笙腳下丁字步,立時不穩,不得不移步後退三尺多遠。

發掌的南天叟,也吃譚玉笙內家反彈之力,震得上身不住搖擺,長衫也起了一陣波動。

百步淩波硬接了南天叟一記劈空掌後,笑道:

“葛兄,劈空掌果然較過去進境很多,你再發幾掌試試?”

南天叟被他一激,氣得須發倒豎,冷笑一聲,道:“你再接幾招看看。”

說話中,雙手交替打出,連發四掌。譚玉笙也實在夠狠,不閃不躲,連接了四記掌風。

南天叟見百步淩波接了四掌之後,仍不落敗,大喝一聲,縱身飛撲過去,一出手就是大力金剛掌重手法,當頭劈下,嘴裏還叫道:“你再接我一招試試?”

譚玉笙認得南天叟用的大力金剛掌重手法,不覺兩眼噴火,厲聲笑道:“好啊!你真的要拚命嗎?”

喝聲中,右手也運集了平生功力,揮掌迎去。

隻聽得砰然一聲,南天叟、譚玉笙各自被震退了三步,兩人同時身子搖搖欲倒,同時張嘴吐出來一口鮮血。

這邊,萬永滄、尚乾露雙雙縱出,扶住了南天叟,那麵,袁廣傑、杜月娟一齊躍上來,攙住了譚玉笙,玄衣仙子低聲道:“譚堂主,你受的內傷如何?”

百步淩波雙目神光一閃,掠掃過杜月娟的粉麵,笑道:“我已運功護住五腑要穴,剛才,一口血是被他大力金剛掌擊散我丹田真氣逼出的,如果他要再攻一掌,我就得當場斃命,可是,我知道他也無力再攻我一招了,大概他也被我內家震彈之力,傷得不輕。”

說罷,笑容一斂,猛吸一口氣,擺脫杜月娟和袁廣傑扶握兩臂的手,大踏步走回原隊。

這邊,萬永滄、尚乾露也把南天叟扶回本隊,悟玄子、呂九皋都迎了上去。

問他的傷勢。

南天叟淡然一笑,道:“他傷得不會比我輕,我不要緊,大概坐息一陣,就可以複元。”

且說談笑書生,見兩陣比拚都鬧個勝負不分,雙方四個人都受了傷,想一想,心頭火起,劍眉一揚,慢步而出。

雪山派幾位堂主見談笑書生要親自臨戰,立時搶著躍出,雪山派這一亂,武當派方麵,怕對方全力衝來,立時也紛紛拔出兵刃,迎了上去,眼看一場武林中罕見的高手混戰,即將展開。

諸葛膽卻回頭一搖頭,喝道:“你們都退下去。”

他這淡淡一句話,力量竟是很大,雪山派中幾位堂主,果然都退下去。

諸葛膽又回過身,對張慧龍一拱手,道:“武林中是非曲直,很難說誰對誰錯,目前形勢既成了敵對狀態,那隻有在武功上分判出強弱生死。不過,這是我們雪山和你們武當派的事,自當由我們雙方的人作一個解決了斷,剛才拚了兩陣,雙方勝負不分,這第三陣,最好由我們兩個決勝負!”

鬆溪真人自是不肯示弱,取過嚴燕兒手中寶劍,正要移步出陣,追風俠禿頭勝衛,卻搶先一步躍出,回身對張慧龍一禮,道:“掌門師兄乃一派至尊,應先讓小弟這一陣再說。”

張慧龍低聲囑道:“諸葛膽身兼數門武學之長,你要小心迎敵。”

勝衛低聲答道:“小弟敬領令諭。”

說完話,轉身前進幾步,對諸葛膽拱手一禮,道:“在下武當派勝衛,領教閣下絕學。”

諸葛膽打量了勝衛幾眼,一陣冷笑,道:“原來是武當三老之一,諸葛膽聞名已久了,今天當得一一領教你們武當三老的身懷絕學。”

勝衛聽諸葛膽口氣之大,似乎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到目中,不由激得心火暴起,翻腕抽出一對鐵索月牙軟鞭,大笑道:“閣下好大的口氣,一個背負師恩的叛徒,雖然能在武林中耀威一時,但也要留下千古罵名。”

諸葛膽最恨別人罵他是背負師恩叛徒,迫風俠一句話,觸到他傷處。

立時一揚劍眉,麵現殺機,幾聲嘿嘿冷笑,道:

“徒逞口舌之利,算不得什麼英雄,你接我二十招試試再說!”

雪山派中幾位內外三堂堂主平時稱臣諸葛膽下麵,雖然沒有正麵抗拒過他的令諭,但內心中都有點不忿,因為談笑書生還不過四十,他又生得美如冠玉,溫文瀟灑,再加上內功精湛,看上去,不過如二十許人,以一個溫文年輕書生,領袖雪山派中無數的一流高手,大家口雖不言,實在內心中都覺不忿,但都敬畏著紫虛道人的神威,不敢對諸葛膽稍露不服。

諸葛膽心裏也知道派中幾位武功特高的人,表麵上雖然都服從他,可是心裏卻不以為然,但漸漸地,他表現了智謀的才華,這樣雖然使幾位堂主內心對他增加了幾分重視,但心裏對他武功的真才實學,仍抱著懷疑的態度。

諸葛膽武功究竟有多高,除了雪山派中掌門師祖紫虛道人清楚以外,就隻有玄衣仙子知道一點,談笑書生是個胸腑極深的人,杜月娟也不過隻知道他一身武功淩駕幾位堂主之上,但高到什麼程度,連她也不太了解。

這當兒,諸葛膽不讓幾位堂主出手,而親身臨戰,一方麵想先傷了武當派幾個人,以爭先聲,再者是想露幾手本領,以震壓幾位堂主心裏對他的輕視。

且說諸葛膽在從容微笑中,說完了幾句話,追風俠禿鬥勝衛,差一點氣體了肺,厲喝一聲道:“好狂妄的口氣,我姓勝的幾十年江湖遊蹤,就沒有遇到你這樣目空四海的人。”

兩手鐵索月牙軟鞭並出,一招“雙龍出水”合擊過去。

諸葛膽微微一笑,驀地進一步,從雙鞭中直欺近身,手中折扇一合,直指向勝衛“當門穴”,身法之奇妙,使全場為之一驚,追風俠收鞭不及,被迫得躍退八尺。

諸葛膽並不追襲,展開折扇,笑道:“這算第一招。”

這一句淡漠的話,直若一把利劍洞穿了勝衛的心,追風俠數十年江湖行蹤,就沒有受到過這等羞辱,怒喝一聲,鐵索月牙軟鞭左掃右打,鞭卷冷風,一齊攻去。

談笑書生一聲輕笑,不見他怎麼彎腰作勢,隻輕輕一閃,看似避敵,其實反擊,折扇搖處點奔勝衛右肘“曲池穴”。

這一招,奇妙至極,不但閃避開了追風俠勝衛兩鞭狂風驟雨般的攻勢,而且還攻於閃擊之中,一下子欺到了勝衛右側,迫得勝衛自己把打出的勁力,慌忙又收了回來,又躍退三尺多遠,才避開了諸葛膽奇幻的一擊。

談笑書生仍然一臉微笑,停步不追,搖著手中折扇笑道:

“這算第二招如何?你還有十八招取勝機會。”

說完一笑,星目中神光如電,盯在勝衛臉上,但眉宇間卻隱隱透現殺機。

談笑書生和追風俠禿頭勝衛拆過兩招之後,勝敗之勢不但已完全分出,而且簡直是一麵倒的形勢,姑且不論雙方功力如何,隻是諸葛膽那奇妙難測的怪招,追風俠勝衛根本就無法招架得住。

這當兒,雙方高手都看出,諸葛膽如果真要放下手,十招內追風俠勝衛就得傷倒當場。

萬裏遊龍呂九皋,細看諸葛膽迥異的手法,出手投足,招招都含蘊了無窮玄機,以他那樣精博武技的人,竟也看不出諸葛膽用的什麼手法,不由微微地皺眉,側目注視悟玄子。

他想,諸葛膽是東海三俠中慧覺長老的弟子,剛才出手兩招路數,悟玄子當可了然。

哪知一看之下,呂九皋登時心中一震,隻見悟玄子也微鎖著兩條長眉,凝神而立,臉上一片茫然。

看樣子他不但是看不出諸葛膽的出手路數,而且心中似乎也大有驚異感覺。

隻聽諸葛膽一陣大笑道:“我久聞武當三老是當代武林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一個個都身懷絕學,諸葛膽久思拜領教益,恨無機緣,今天幸得三位全在,在下願以手中一柄折扇,領教三位絕學,不知三位能否聯手賜教。”

這句話,又使全場為之一驚。

張慧龍轉眼望了神醫俠萬永滄一眼,又從嚴燕兒手中取過寶劍,正想喝退勝衛親身臨戰。

追風俠勝衛已展開了迅厲無比的招數猛攻過去,但見雙鞭如翻江蚊龍,縱劈橫打,招招狠辣。

追風俠這次出手,不但招數迅快,而且快中帶穩,可虛可實,鐵索尖端月牙,銀光如電,吞、吐、點、掃,著著指向要害。

諸葛膽又一聲冷笑,折扇揮動,青衣飄風,投入了勝衛的鐵索月牙雙鞭之中。

但他身形疾轉,有如巧蝶穿花一般,在勝衛雙鞭中閃來避去,追風俠一對鐵索軟鞭,雖然疾如狂風驟雨,但始終沾不到諸葛膽一寸衣角。

追風俠雙鞭連出絕招,眨眼工夫已連攻十三招,這十三招內,談笑書生始終隻是閃避,十三招後,諸葛膽陡然一聲長笑,折扇打著一片尖風閃電點出,但見折扇搖動,怪招連出,追風俠一個封架不及,吃諸葛膽折扇點在“將台穴”上,立時暈倒地上。

談笑書生出手太快,致使站在旁邊的高手都來不及搶救,張慧龍本就蓄勢戒備,竟也是不及出手,見勝衛吃諸葛膽點中穴道,栽倒之後,正想親自臨敵,哪知剛一移步,突覺一股力道擋在前麵,轉臉望去,隻見萬裏遊龍呂九皋,右掌平伸,暗用一種內家極高的氣功,凝聚一堵氣牆,阻止住他,不讓出陣。

鬆溪真人自然明白呂師叔一番苦心,怕自己也傷在談笑書生手裏,暗裏歎息一聲,停止腳步。

就在呂九皋這一擋之時,江南神乞和雲夢雙俠,已同時飛步搶出,華元扶起了追風俠勝衛。江南神乞卻抖動軟索蛇鏈,點向談笑書生前胸,柳夢台也取出一對子母鴛鴦圈,凝神觀戰,隻要尚乾露一遇險招,立刻就出手搶救。

諸葛膽望著尚乾露右臂一聲冷笑,隻一側身,已避過軟索蛇鏈,折扇趁勢出手,貼著軟索急上,直指尚乾露右臂“曲池穴”。

妙在避敵還攻,一齊出手,迫得江南神乞不得不急收蛇鏈,向右側跳開三步。

談笑書生這次不再客氣,如影隨形般趨勢而上,折扇疾伸,點向江南神乞“期門穴”。

柳夢台一側掠陣,看出形勢不對,立時一躍而上,子母鴛鴦圈“雙龍搶珠”一左一右打到。

可是談笑書生卻如不覺一般,點向尚乾露的折扇攻勢不變,左掌反手一招“金針定海”,身不轉,頭不回,就像他背後生有眼睛一樣,取穴下手,絲毫不差,食中二指,直逼“氣門穴”,同時微一躬身,腳下方位不動,上身陡然前傾半尺,剛好讓開了子母鴛鴦圈。

瘋俠吃了一驚,趕緊向後疾退三尺,左手鴛鴦圈橫打一招“閉窗推月”,右手子母圈“飛瀑流泉”,直打小腹。

柳夢台避敵再攻,發動雖已夠快,但諸葛膽比他更快,就在瘋俠一退的刹那,談笑書生折扇已點中了江南神乞穴道,原勢不變,隻一個大轉身,右掌閃電般,橫向柳夢台“肩井穴”

上拍去,同時右手折扇一收,疾伸點了出去。

瘋俠吃諸葛膽左掌一逼,側身一閃,不防諸葛膽點出折扇突地由緩變快,而且正好迎上柳夢台一閃之勢,瘋俠想讓避,已自不及,被折扇點中隻覺全身一麻,子母鴛鴦圈掉在地上,人也當場暈倒。

談笑書生在一刻工夫之中,連點追風俠勝衛、江南神乞尚乾露、瘋俠柳夢台等三個高手,全場敵我無不震驚。

玄衣仙子杜月娟也睜大一雙妙目,一眨不眨地盯在諸葛膽的身上,十幾年同榻共枕,她就不知道諸葛膽有這樣一副驚世駭俗的出奇本領。

這時最感為難的還是鬆溪真人張慧龍,出戰不是,不出不是。

再看諸葛膽點倒柳夢台後,手搖折扇,麵帶微笑,神情瀟灑,行若無事。

兩道眼神卻望著張慧龍,大有指名叫陣的意思。

鬆溪真人再次從嚴燕兒手中取過長劍,低聲對呂九皋道:

“諸葛膽招術怪異,奇幻難測,待弟子出陣以太極慧劍抵擋他一陣試試。”

呂九皋皺皺眉道:“你掌一派門戶,豈可妄自涉險,我去擋他一陣吧!”說完話,緩步而出。

萬裏遊龍移步出陣時,儒俠華元和萬永滄已先搶出,神醫俠救人,華元攻敵,鐵骨扇起處,隨手寒風襲人。

儒俠華元一開始就展開了十二式連環快打,鐵骨折扇挾著一片尖風,著著指向諸葛膽要害穴道。

談笑書生仍然是一派輕鬆瀟灑神態,不見他怎麼用力作勢,折扇輕揮,卻把華元淩厲迅快的攻勢,化解於無形之中。

激戰不到十個照麵,忽聞諸葛膽一聲大喝,道:“撒手。”

折扇由側麵急進,一劈一掃,直逼上華元握扇右腕,儒俠鐵骨扇一招“倒轉陰陽”,迎著諸葛膽折扇一掃,不防諸葛膽左手突然閃電劈出。

這一招疾如石火,華元略一失神,談笑書生左掌已逼到肩頭,幸他見機得快,隨著打來掌勢向後一縱,饒是如此,仍被諸葛膽掌風餘力擊中左肩頭,任他華元一身功力,也被震得一連退了四五步,坐在地上,口角裏鮮血汩汩,一張臉色變成了鐵青顏色。

萬永滄、一心大師雙雙搶出,神醫俠扶起華元退回陣中,一心大師卻一順手中禪杖,說道:“老和尚不知死活,我也想領教閣下幾手絕學。”

諸葛膽傲然一笑,道:“大師父既願插手,諸葛膽當得奉陪。”

說完話,一展手中折扇,斜肩劈下,一心禪師手中鐵禪杖一招“迎雲捧日”,杖挾迅猛勁風,迎著折扇掃去,不待招術用老,突然又變一招“泰山壓頂”,當頭打下。

一心禪師變招夠快,但諸葛膽比他更快,簡直一團飄忽魔影一般,一進步,欺到一心禪師身邊,折扇一合,徑點“玄璣”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