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心傷翠羽 奇女乘鸞尋敵手(2 / 3)

說著話和黑羅漢起身向殿外走,打開門果然是肖俊等一行幾人,寒瑛、雁秋姊弟重逢,相抱大哭,散浮子喝止倆人,羅雁秋收淚後,帶肖俊等人進入大殿,聽江南神乞說出他血戰靈水崖的經過。

江南神乞說完經過,天色已快近午,雁秋笑道:“這段時間裏,小弟學會做菜煮飯,現在,天已快到中午,我去燒一餐飯,各位哥哥嚐嚐小弟手藝如何?”

說著話,起身向大殿一角走去,那地方放著鍋碗之類,寒瑛追過去說:“弟弟,我來做吧?”

雁秋笑答:“你幫忙吧!”

說著話,動手生火,這時,肖俊等也都趕了過來,爭著要動手,淘米、洗菜,大家搶著做。

一餐飯過,雁秋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烏雲蓋雪寶馬大半天沒有看見,遂一個人溜出大殿,向後走去。

呂祖廟最後麵一塊是空地,長滿一尺多深的荒草,寶馬通靈並不要雁秋照看,常常獨個兒跑外麵找食,雁秋進了後院,見馬兒正嚼著青草。

羅小俠放心地一笑,一回頭,不知什麼時候,身後站一個玄裝少婦,長相相當秀美,臉潤桃花,發覆綠雲,柳眉含翠,眼瀲秋水,少婦風韻,別有一番撩人情態。

她本是繃臉豎眉,麵帶煞氣,可是雁秋一轉過頭來,她竟不禁一呆,兩道眼神盯在羅小俠臉上,再也收不回去,慢慢化成了一臉春風,眉稍嘴角,不自主浮現出盈盈媚笑,看她臉上紅暈,恐怕已春心蕩漾。

羅雁秋被這突如其來的少婦嚇的一驚,人家怎麼樣落在自己身後,竟是毫無所覺,就憑這份卓絕輕功,就比自己高明,他怔了半晌神,才喝問道:“你是誰?來這裏幹什麼?”

玄衣少婦格格一陣嬌笑,道:“這又不是你的家廟祖產,為什麼我不能來,你凶什麼嘛!”

雁秋一皺劍眉,又說:“我倒不是不讓你來,我是問你偷偷的落到我身後,是不是存心暗算我?”

玄衣少婦雙眉一揚,答道:“你呀!還用不著我暗下毒手,就是明著打,你也準要落敗,不過我現在倒不想再和你動手啦!隻要問你幾句話,你能老老實實的回答就行。”

羅雁秋退一步,冷笑道:“你憑什麼問我?我不回答你又怎麼樣?”

玄衣少婦進一步,笑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跟誰習的武功?”

羅雁秋聽完話,劍眉陡的一豎,厲聲答道:“你這女人,好狂的口氣,我姓什麼?你不配問,跟誰習的武功?你更管不著,要動手,我倒可以奉陪。”

玄衣少婦麵帶慍色,冷笑道:“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說完話,一步一步,對著雁秋緊逼過去。

羅小俠雙掌一錯,左手護胸,右手一招“推波逐浪”,猛對玄衣少婦劈去,口裏喊道:

“你逼著我出手,接招吧!”

玄衣少婦微笑著一閃身,讓開掌勢,玉腕疾伸,反向雁秋右肩劈下,出手奇快,掌風颯颯,羅雁秋心中一驚,知遇勁敵,翻身倒竄,退出去八九尺遠,才避開人家一掌,玄衣少婦卻停下嬌笑道:“你跑什麼?我要真忍心對你下毒手,你決逃不出我手底三招。”

幾句話,激的羅雁秋頂門冒火,劍眉軒動,俊目放光,含慍答道;“你先別吹的太大,我就接你三招試試?”

玄衣少婦淺笑盈盈,伸右手食指,指著雁秋,兩道眼神,上下打轉,把雁秋看一個上下無遺,覺得他生的,沒有一處不美,隨著輕盈碎步逼近他,笑道:“難道,你真想和我動手?”

雁秋退一步怒道:“怎麼?打架還有假的不成?”

說著話,搶先出手,右掌一招“寒花吐蕊”,迎麵劈去,左手“鴻雁舒翼”橫掃上盤,玄衣少婦身法奇速,微一閃動,已經避開雁秋兩掌,玉腕疾伸一招“反腕勾鎖”,少婦一雙柔軟的玉掌,扣住了雁秋左腕,用力一帶,雁秋不由自主往前一進步,幾乎撞進玄衣少婦懷裏。

那少婦卻櫻口微啟,吐氣如蘭,一陣香風吹在雁秋臉上,羅小俠左腕被握,又遭戲弄,不由又羞又急,右手猛變“飛瀑流泉”,借一進之勢,反掌打出,這一下,雁秋含忿出手,內勁外吐,力道奇猛,掌勢直逼過去。

玄衣少婦嬌喝一聲,道:“你真敢下辣手。”

一側身,右手扣著雁秋左腕不放,左掌玉指直點羅雁秋右肘間“鳳池穴”,羅雁秋疾沉右臂,易打為抓,五指一合,反扣住玄衣少婦左腕,她卻嫣然一笑,一任他緊握左腕,竟不掙脫。

這時候,看上去兩個人不像打架,好似久別重逢情侶,握手談心,你抓住我一隻手,我扣著你一隻腕,玄衣少婦更是兩目神凝,深注雁秋,嘴角含春,襯著雙頰飛起紅暈,更覺著顏光照人。

羅小俠心裏一急,右手一用力,想閉住玄衣少婦脈門穴道,哪知他這一用力,立時覺著對方一隻滑膩玉腕變的如鋼似鐵,堅硬異常,雁秋隻得一鬆手,一個“穿心掌”,向她前胸打去。

玄衣少婦嬌笑道:“你往哪裏打!”

說著話,左手變掌勢又來抓雁秋右腕,羅小俠這一掌原是虛招,趁她變招迎敵,微分心神之際,功貫左臂,用力一拉,竟掙脫被玄衣少婦緊握的一隻左腕。

玄衣少婦微微一笑,她想不到對方能夠掙脫自己握著的手腕,就這一怔的工夫,雁秋又揮掌攻來,玄衣少婦看羅少俠攻勢快速,招式狠辣,不由柳眉微挑,使一招“移步換位”膝不彎曲,足不跨步,嬌軀一晃讓過雁秋雙掌,閃到他的背後,左手施“天外來雲”,一掌劈下。

羅小俠招攻到,見對方一閃躲開,竟看不清人家用的什麼身法,不由心裏一驚,但他究非庸手,一招走空,人卻順勢向前一縱,躍出一丈二三,腳剛落地,耳聞身後嬌笑傳來。

他百忙中施出絕招“回身雙撞掌”翻身打去,玄衣少婦似乎沒料到雁秋情急拚命,幾乎被他打中,趕忙全身隨掌勢向後一仰,背心貼地,兩腳絞住展秋雙腿一拉一彈,羅小俠立時被摔出去六七尺遠。

雁秋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站定身子,玄衣少婦卻又攻到眼前,雁秋向左側一步,尚未來及出手發招,忽聞傳來天南劍客的聲音,說道:“秋兒快停,你怎敢和杜老前輩動手?”

羅雁秋一縱身,橫跳八尺,玄衣少婦也停身不追,散浮子道袍飄風,走到那少婦跟前合掌笑道:“杜姑娘,別來無恙,二十年風姿更健,尚識貧道散浮子否?”

玄衣少婦想了一陣,才想起對麵道裝老人,是師兄昔年好友,也襝衽還了一禮,笑道:

“怎麼記不得呢?你老人家近年可好?”

散浮子嗬嗬大笑,道:“貧道自在大雪山和令師兄分手之後,轉瞬間二十年矣,寧不有光陰似箭之歎,貧道昔年留居大雪山時,杜姑娘還是頭垂雙辮的嬌憨少女,二十年未晤芳顏,杜姑娘越發出落得美麗了。”

玄衣少婦臉上一紅,嬌笑答道:“想起昔年,承道長指點武學,杜月娟感懷至今,大師兄尤念鶴駕,不時對小妹提及故人,惜道長行蹤飄忽欲尋無處,空留給大師兄一腔懷念,此次月娟奉命東來魯西,不意幸逢鶴駕,敢請仙蹤雪山一行,以慰大師兄懷念深情。”

散浮子一陣大笑,道:“紫虛舊友,能不忘我這山野草莽,使貧道感愧異常,令師兄蓋代奇才,氣吞河宇,自他接貴派以來,使武林形勢一變,貧道浪遊海外歸來,欣聞故人雄才大展,正想赴雪山暢敘別後,不想在此地得遇芳蹤。”

杜月娟笑道:“始才本門一位弟子飛鴿函報,在荒刹中了人劈空掌力,初聞之下,還疑是本派幾家敵人所為,因而匆匆趕來,不想巧逢鶴駕,如今想來,必是本派中弟子無知,偷窺道長行蹤,致受警戒,杜月娟代為賠禮了。”

說完話,又是深深一福。

散浮子合掌還禮,答道:“一時失手,致誤傷貴派門下弟子,杜姑娘勿怪才好。”

玄衣仙子杜月娟搖頭笑道:“這點小事,怎值一提,你這樣說,真使我慚愧的無地自容了……”

說此一頓,目視雁秋笑道:“那少年,想必是道長高足,難為他年紀輕輕,竟有一身了不得的本領,剛才動手過招,我幾乎被他打中,看來名師門下高足,果然與眾不同。”

說完話,深情款款的送給雁秋一個淺笑。

散浮子搖搖頭,道:“二十年遊蹤飄萍,哪有暇收教弟子,此子乃東海三俠悟玄子衣缽愛徒,說起來和貧道也有點緣……”

話到這兒,回頭對雁秋喝道:“秋兒,你還不快過來!拜謝杜姑娘始才手下留情之恩,站那兒發什麼呆!”

杜月娟一聽雁秋是東海三俠的弟子,不由臉上一熱,飛起一片紅暈,可是,心裏蕩起一種微妙感覺,暗想:“怎麼東海三俠收的弟子,一個比一個靈秀可愛,自己見了諸葛膽,就被他吸緊芳心,不克自製,這才不惜色身示愛,勾引他叛離師門,轉投入雪山派門下,結成夫婦,十年來,他得大師兄倚為左右臂膀,掌握全雪山派軍師大權……”

在杜月娟心中,認為談笑書生諸葛膽,是天下唯一的美男子,哪知今日一見雁秋,倆人相較,即感到諸葛膽黯然失色,談笑書生雖然如美玉,但卻不及雁秋看去靈秀。

羅雁秋聽師伯談過,自己未晤麵的師兄諸葛膽,被雪山派玄衣仙子杜月娟勾引,最終叛離師門,所以,一聽杜月娟報出姓名之後,雁秋立時明白了,對麵美麗少婦,就是勾引師兄叛離師門的人。

雁秋心純如玉,知道玄衣少婦是師兄妻子之後,已不再存敵意,師兄雖然已背叛了師門,但應有師伯、師父管,在師祖麵前,不能太失禮儀。

他有這種似是而非的想法,所以,散浮子叫他對杜月娟賠禮謝罪,他竟真的走近杜月娟跟前,躬身揖道:“後進師弟羅雁秋給師……”

他本來想說給師嫂見禮,可是話到口邊,想想不對,趕忙又咽了回去,怔在那兒紅著臉,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散浮子不知道諸葛膽和杜月娟結婚叛師的一回事,自然不明白羅雁秋自稱後進師弟是怎麼回事。

可是玄衣仙子心裏明白,東海三俠定已告訴過雁秋自己勾引諸葛膽轉投雪山派的經過,想剛才交手相戰,不禁心含愧疚,臉上一紅,還禮笑道:“難為羅兄弟,小小年紀功力不凡,嫂嫂真佩服極啦!”

說完話,妙目流波,望雁秋又是一笑,此時日近中午,春風柔吹,日光照得羅雁秋臉上美如朝霞,杜月娟又不禁心中一蕩,急忙鎮定心神,但已羞紅泛頰。

散浮子皺著眉,問道:“你們兩個人的稱呼,可真叫我摸不清路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月娟搶先回答:“這件事說來話長,道長要見我大師兄,望能早日成行。”

羅雁秋本意,原想說明經過,但見杜月娟回絕之後,自是不便強著要說,散浮子更是不好追問,一時間,三個人全怔在那兒,誰也想不出說什麼才好。

半晌後,杜月娟才抬頭笑道:“道長西行,望能早成,杜月娟回山後,立即麵告大師兄,掃榻以待。小妹還有點事情待辦,我先走一步了。”

說完,人便轉身走去,看著將近廟牆,忽的又轉身過來,招著手喊道:“羅兄弟,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隻叫羅雁秋一個人,散浮子不便同去,看著雁秋緩步到廟牆前麵,杜月娟緩緩說道:

“羅兄弟,散浮子道長西行之日,望你能隨伴同行,嫂嫂在深閨置酒,給兄弟接風洗塵,我還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雁秋微微搖頭,笑道:“十二連環峰我總要去,不過,哪一天卻沒有一定,師嫂回山後,請代我向諸葛師兄致候,就說晚進師弟羅雁秋向他問好。”

杜月娟輕輕歎口氣,道:“兄弟,十二連環峰雖然是銅牆鐵壁,但有我在,卻沒人敢動你一毫一發,記著和散浮子道長一起來。”

玄衣仙子說完話,不再等雁秋回答,嬌軀一轉,人影閃動,直躍起三丈多高,飛落廟外。

羅雁秋一回頭,看天南劍客背手卓立,仰麵望天,長須飄風,雁秋輕輕走近身側低喊了一聲:“師祖。”

散浮子一低頭,雙目如電,似想問話,忽又微一歎氣,轉身向大殿走去,羅雁秋覺出散浮子麵色不對,剛想追去,忽然,一陣腳步聲音,羅寒瑛急急跑來,她迎著散浮子略一停步,拚命喊了一聲:“師祖!”

人卻又對著雁秋跑來。

她跑近身邊,看雁秋劍眉微皺,一臉惶惑,不由吃了一驚,急道:“弟弟,你怎麼啦?”

雁秋搖搖頭,一展劍眉笑道:“沒有什麼。我在想一件事情。”

寒瑛又問道:“想什麼事?”

雁秋答道;“想我一個師兄。”

羅姑娘聽完,笑道:“你說的,是不是玉師哥?”

雁秋答道:“不是,是我慧覺師伯的弟子,我和這位師兄,還沒有見過一麵,以後要見,不知道會不會翻臉成仇。”

寒瑛奇道:“怎麼?你們師兄弟不和睦。”

雁秋笑道:“我們根本就沒有見過麵,哪裏會談到不和睦,不過,他已經叛離了師門。”

寒瑛聽得心中一動,想自己離開靈水崖,也是私自逃走,算起來與叛離師門毫無區別,不由臉上微微一熱,不再追問雁秋。

姊弟倆人,席坐草地,談起父母仇恨及別後經過,相對黯然。

沉默了一陣兒,雁秋慢慢抬起頭,問道:“你義父,是不是把我打下沉鵝潭的那個碧眼道人?”

寒瑛點點頭,雁秋又問道:“這幾年來,他是不是待你很好?”

羅姑娘答道:“他待我很好,猶如親生女兒一樣。”

雁秋緩緩別過頭去,仰麵望天,凝神呆立,就好像在回憶幾年前的一件往事,久久不發一言。

寒瑛輕移蓮步,繞到雁秋麵前,輕聲問道:“弟弟,你想什麼?

快點告訴我,你再不說話,姊姊要急死了。”

雁秋道:“我在想,將來是不是殺他?”

寒瑛奇道:“殺誰……”

雁秋一抬頭,星目神光直射寒瑛臉上,答道:“殺你義父。你知不知道,他才是真正是殺害我們爹娘的凶手,他兩度把我打下懸崖,我都可以原諒不究,可是,爹和娘的仇不能不報,但他卻又對姊姊有著七年的撫養恩情,不殺他,何以慰爹娘九泉陰靈,殺了他,我又怕姊姊傷心……”

羅姑娘聽到這裏,哪還能聽下去,立時全身打顫,淚若湧泉,雁秋慌得趕忙扶住她,說道:“姊姊,我沒有說一定殺他,隻要姊姊說不要殺他,我就饒了他。”

羅寒瑛猛地圓睜秀目,慘哭一下,答道:“弟弟,你將來盡管殺了他,替爹娘報仇,我再披麻守孝,報答他七年養育恩情。”

雁秋流淚答道:“到時候,我也要拜拜他的靈堂,酬謝他養育姊姊之恩。”

雁秋話聲剛落,猛聞頭頂一個清脆聲音,叫道:“姑娘……姑娘……”

雁秋、寒瑛同時抬頭,隻見身側不遠處一株樹梢上,落著一個全身翠綠的鸚鵡,雁秋童心未退,見鳥兒好玩,又會學人講話,探手入懷取出一顆銀蓮子,笑道:“姊姊,這鳥兒真好,等我打下來給你玩。”

寒瑛剛說一聲:“弟弟,打不得……”

雁秋手中銀蓮子已電射而出,寒星一點,破空飛去,翠鸚鵡驚覺有異,振翅欲飛,銀蓮子已經打到,正好擊中右翅,幾根翠綠羽毛,揚空飄落下來,鳥兒跌落五尺後,又抬頭破空飛去,雁秋跑過去撿起幾根落地羽毛,見上麵血跡斑斑,他連聲歎道:“可惜,想不到,這鳥兒竟有這樣大力量,我又不敢打它要害所在……”

說著話,一抬頭,看寒瑛呆站在那兒,一臉憂色,望著他手中幾根翠綠羽毛。雁秋看姊姊神態,心中暗感奇怪,急急問道:“姊姊,你怎麼啦!”

寒瑛歎口氣,蹙著眉兒,答道:“弟弟,你闖了大禍。”

雁秋答道:“怎麼打個鳥兒玩,會闖什麼大禍呢?”

寒瑛正待回答,突然一陣腳步聲響,玉虎兒急急跑過來,一見倆人,大聲喊道:“你們倆人原來在這裏,害得我在廟外麵瞎找了大半天。”

他說著話,已跑近倆人身邊,看寒瑛麵色不對,又輕聲問道:“你們倆人吵架了。”

雁秋搖著頭,笑道:“我怎麼敢和姊姊吵架,剛才我用銀蓮子打樹上落的一隻鳥兒玩,鳥兒沒有打下來,卻打落它幾根毛,姊姊就說,我闖了大禍,其實,我又不想玩鳥兒,打落了,還不是要送給你玩。”

玉虎兒接過雁秋手中的幾根翠綠羽毛看了一下,笑道:“這幾根羽毛就是翠綠的可愛,那鳥兒一定很好看,瑛師妹現在變成了菩薩心腸啦!這一點小事情,就生這麼大氣。”

寒瑛氣得恨著聲道:“你怎麼也這樣糊塗……”

雁秋不待寒瑛說完,大聲笑道:“小時候,你就比我和玉師哥厲害,現在更凶了……”

雁秋話未說完,一眼看見肖俊和小乞俠並肩走進後院,立即大聲喊道:“大哥、諸兄弟,快些來,給我們評評理,我姊姊發脾氣了,我和四哥都在挨罵哩。”

他這一嚷,肖俊和小乞俠都放快腳步趕過來,諸坤搶先笑道:“什麼事惹發了羅姑娘脾氣?我小要飯的最公正,你們說出來,我評評是非,誰要是輸了理,可得請我評理人喝壺老酒。”

寒瑛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雁秋卻搶先指著玉虎兒手中幾根翠綠羽毛,答道:“剛才樹梢上落隻鳥兒,我用銀蓮子打它,鳥兒沒打下,傷了它幾根羽毛,姊姊就發脾氣,說我闖了大禍,四哥趕過來勸她不要生氣,結果連四哥也挨了罵。”

肖俊接過來玉虎兒手中幾根翠綠羽毛,反複查看,小乞俠兩隻怪眼也深注不瞬,漸漸的倆人臉色都凝重起來,雁秋看的奇怪,不由收斂了臉上笑容,正想追問,肖俊忽地抬頭,問道:“羅姑娘看清楚了嗎?可是那隻翠鸚鵡?”

寒瑛點頭答道:“正是那隻翠鸚鵡,秋弟出手太快,我阻止他已來不及了。”

鐵書生、小乞俠、玉虎兒聞言,臉上全變了顏色,玉虎兒皺著眉道:“難道真會遇上這種巧事,施凰傑不是說過,他們就要西返嗎?

人走了,鳥兒還會留在魯西不成?”

小乞俠晃晃一頭蓬發,道:“這些人行蹤不定,反正他們又沒有事幹,施凰傑和左老大,不過是聽命行事,說的話怎能作準,目前事已出來,隻好待其發展了,急的是,先把這件事告訴散浮子老前輩,早謀完善對策,免得事到臨頭措手不及,再說,散浮子老前輩足跡滿天下,也許這翠鸚鵡主人和他老人家彼此相識也未可知。”

小乞俠一段話,聽得雁秋越發糊塗,他瞪著大眼,滿臉迷惘神色,看著肖俊等發愣。

鐵書生望著雁秋,笑道:“秋弟,你銀蓮子打傷的翠鸚鵡,是一位巾幗奇人飼養的鳥兒,那次我們夜過沂山,為這鳥兒差一點惹起紛爭……”

肖俊把那夜沂山經過,簡略地給雁秋說了一遍。

雁秋見鐵書生說話相當鄭重,心中亦覺事情有點非同小可,他自下山後,半年多來,連遇奇人,性格方麵已不似過去那樣高傲,聽肖俊說完話,不由一皺眉,答道:“小弟雖然打傷她養的鳥兒,但確非有心之過,她既是一位前輩奇人,總應該講點道理?”

三個人說著話,已然走進大殿,鐵書生把雁秋無意打傷翠鸚鵡的事,對散浮子說明,並把沂山巧遇白衣女和素月纖手懲四凶的經過,也詳細說了一遍。

天南劍客閉目沉思一陣,搜盡枯腸仍是想不出白衣女來曆,足足有一刻工夫,才睜開眼搖搖頭,道:“如果真如你們所說,白衣女自是有非常來曆的奇人,可是目前大江南北,就找不出這樣一位神奇……”

散浮子話未說完,遙聞空際傳來幾聲柔細哨音,餘音嫋嫋不絕,清脆如聽仙樂,肖俊等聞聲變色,散浮子、尚乾露、羅雁秋亦自警覺,接著高空又傳來一聲長唳,聲如鳳鳴,散浮子聞聲起身,就這一瞬工夫,大殿外麵飄進來一個女子聲音,問道:“什麼人打傷了我主人鸚鵡翠奴,快點請出來,晚了可別怪我衝進大殿去啦!”

羅雁秋劍眉一揚,站起身就往外闖,散浮子大袖一擺,一股勁力擋住雁秋,自己卻緩緩起身向殿外踱去,肖俊、羅寒瑛、羅雁秋三人並肩跟出大殿。

天南劍客走出殿門,停步台階,見殿外院中站著一個頭梳雙辮,一身青衣,秀美絕倫的小姑娘,年約十四五歲,嘟著小嘴巴,大眼睛閃動著兩道神光。

她看見了散浮子身後的肖俊、寒瑛後,立時粉麵上湧現一層薄怒,嬌聲叱道:“我道是誰?原來還是你們這幫人,沂山之夜捉住翠奴不放,可謂事出無心,今天又用暗器故傷翠奴,還有何言飾辯?”

肖俊認識小姑娘,正是沂山月夜所遇美婢素月,看她粉麵含怒,柳眉微揚,似乎已存下殺機,立時搶前一步,笑道:“素月姑娘,別來無恙,暗器誤傷翠奴,我等亦知理虧,不過,這次事亦出無心……”

素月冷笑一聲,截住肖俊的話,柳眉兒陡豎,道:“翠奴傷翅極重,我主人亦有怒意,不過,她還沒有想到,打傷翠奴的仍是你們這幫人,第一次捉翠奴情尚可諒,第二次又傷翠奴,卻是饒你們不得,你們哪個打傷的,快點站出來,我要斬斷你一條臂,給翠奴報仇。”

散浮子聽素月出言咄咄逼人,不由微現慍色,問道:“請問小姑娘,令主人高名大姓,屬何門派,也許貧道和她有過一麵之緣,說出來自由貧道出麵,和令主人善言和解,免得為一個鳥兒,引起爭端。”

素月秋波閃動,看了天南劍客幾眼,冷冷接道:“我們主人決不會和你相識,你也管不了這檔閑事,我沒工夫和你們多費唇舌,那位打傷翠奴的人,請趕快出來,免得我傷了你們不相幹的人!”

素月一席話,詞鋒犀利,簡直有點欺人太甚,羅雁秋再也忍不住,一邁步挺身而出,答道:“一個鳥兒,能值多少銀錢,你怎麼這樣狂傲呢?再說,既是你們養的鳥兒,就不該放出來讓它到處亂飛,我打傷它確非有心,你主人難道就不講一點道理?”

幾句話聽的素月雲一腔怒火,嬌軀一晃直搶過來,出手一招“移山倒海”,猛向雁秋打去,手法快得出奇,雁秋隻覺得一陣香風襲來,想招架已難出手,趕忙向左側一閃。

散浮子趁勢打出一記劈空掌力,素月雖然拳招精奇,但功力比起散浮子要遜一著,掌風過處,吹飄起她束腰繡帶,人也被震得一連退後幾步,全憑散浮子這一劈空掌,雁秋才算逃出人家手下一招。

素月吃掌風震退後,微感一愕,散浮子已微笑說道:“小小年紀,怎麼一出手就這樣狠辣,打傷一隻鸚鵡,難道真要人填上一條命嗎?”

素月自懂事以來,除了常敗在主人手下之外,哪吃過這種苦頭,氣得眼圈一紅,差一點要落下眼淚,嬌叱一聲,反向天南劍客撲去,左手“飛索縛妖”,右掌“迅雷擊頂”,內中暗藏蘭花拂穴十二式,隻見青衣閃動,兩招已到。

天南劍客散浮子武功絕世,也不覺吃了一驚,趕忙袍袖飛擺“風吹花搖”,人飄退台階下一丈多遠,哪知小姑娘已動真火,一招“神龍入雲”嬌軀騰空而起,借勢下擊“天網羅雀”,隻見她嬌軀淩空轉動,好像幾個素月由四麵八方而來。

散浮子倒抽一口涼氣,竟是看不出對方用的什麼手法,隻得大袖一展,打出數十年苦練“鐵袖神功”,一陣勁風,由天南劍客袍袖下卷起,迎向空中素月打去。

“鐵袖神功”為散浮子生平絕技,全由內功罡力,貫於袖上打出,不但力道奇猛,而且勁風如剪,當者立受重傷,素月心中原想自己以主人密授絕學,必可製服對方,哪知道人家大袖一翻,立覺有一種極強勁力衝天而起。

小姑娘心性太傲,暗裏咬牙,默用真力,右掌向下一壓,立時感到心神一震,知自己功力難和人家硬拚,總算她見機較早,趁勢運氣護身,隨著散浮子袍袖卷起勁風,一疊腰借勁向上一縱,一個玲瓏嬌軀,直飛出三四丈外,才落到地上。

散浮子“鐵袖神功”最耗真力,一袖打出,麵色微變,趕緊深吸了兩口氣,調息耗去內力。

小姑娘站在那裏怔了下神,正想再次進擊,散浮子忽然想起一個人來,立時問道:“你是不是天山神尼、清心大師門下的弟子?”

素月又是一怔,答道:“神尼佛法無邊,怎麼會有我這種弟子,我……”

我字剛出口,猛的又想不對,立時住口,卻晃著頭上雙辮兒,接道:“你休要管我是誰的門下,我要把那個打傷鸚鵡翠奴的人帶走,你這老道士如果再攔我,我可要真的跟你拚命啦!”

天南劍客還未來及回答,羅雁秋已含怒搶出,對著素月喝道:“你這小姑娘,好厲害,要把我帶哪裏去?”

素月接了散浮子兩招之後,覺得人家功力異常深厚,她心裏明白,自己拳招雖比人家精奇,功力卻比別人相差太遠,再打下去自己也沾不了便宜,見羅雁秋挺身而出,立時改變了主意,對著散浮子說道:“翠鸚鵡是我主人心愛的鳥兒,你剛才接我幾招,大概你心裏也明白,我功力雖然沒有你深厚,可是拳招決不輸你,真地打下去,不見得我準要落敗。”

“如果我不能把打傷翠鸚鵡的人,帶去見我的主人,等一會,她必定會尋到這裏,真到那個時候,事情就更難辦,你們這幫人合起來,也不是我主人的敵手,倒不如叫這位打傷翠奴的人,和我一起去見我們主人,至多受她一頓責罰,我這幾句話言出衷誠,如果你們不信,那就試試看吧!”

素月一席話,確實出自肺腑,小姑娘人雖生得玲瓏聰明,但她久居深山,很少和生人接觸,心裏想什麼,就說什麼,從不知人間有虛偽陰詐,說完話,雙手叉腰,瞪著一對大眼睛等待回答。

天南劍客散浮子,心裏相當為難,讓雁秋一個人去涉險領罰,自非心願,如果不讓他去,對方主人趕來,事情就更難辦,素月不過是一個婢女,就具有這等身手,對方主人自是一位非常人物……

一時間,把一個見識多廣的天南劍客,也鬧得沒了主意,低頭沉吟,良久無言。

正當散浮子左右為難當兒,羅雁秋忽然一聲大笑,對素月說道:“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和你一塊去見見你的主人,看她要把我怎樣?”

說完話,回頭對散浮子深深一揖,又道:“秋兒和她走一趟,她主人如果真是位前輩奇人,決不會為此小事責罰秋兒,如果她們不講理,硬要逼我賠她們鳥兒,了不起秋兒賠上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