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首話前塵 天倫夢覺認慈親(3 / 3)

今晚上雖然殘月不圓,總算碧空無雲,光華似水,別負皇天好意,隻是荒郊野宴,淡酒野菜,有些委屈你相公了。”

羅雁秋慌忙拱手道:“姑娘太客氣了,承你美意,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能說委屈我呢?何況姑娘還是在下舅父的救命恩人,這份雲天高誼,就叫我羅某人感激不盡……”

霜姑娘突然截住他的話,接道:“你這話是真的嗎?怕是信口開河吧?好了,先不談這些,酒菜已冷,我們還是先吃幾杯酒再談別的吧!”

說著話,一指對麵石凳示意雁秋坐下,她已輕伸玉腕,五指挽壺,先替雁秋斟滿了酒杯,然後又把自己酒杯倒滿,右手端杯笑道:“春寒料峭,冷意猶濃,趁酒尚有餘溫,相公請飲此杯吧!”說完,先舉杯一飲而盡,羅雁秋不自覺也舉杯滿飲。

這兩個敵對男女,忘去了過去,未來,在這夜風森森的荒園裏,舉杯互敬,把盞清談,冷麵冰心化成了萬般柔情,不大工夫,倆人都有幾分酒意。

羅雁秋趁著酒興,起身說道:“女英雄雅情高誼,羅某人已心領身受,此時三更已過,女英雄函約在下不知有什麼賜教。”

司徒霜含笑道:“相公溫文謙和,確是不凡,而且言語得禮,不亢不卑,我那封奉邀大駕的信,你看過了吧?在那封信上我推心直告,貓眼夜明珠一事,實為妾此次離山唯一要務,誌在必得,不巧相公高親雷老英雄又接了這筆生意,如妾和相公無巴東一麵之緣,也許那稀世珍寶早已歸妾多時!無奈世上很多事,非人所能謀算,我一念情癡,把一件極容易的事弄得千頭萬緒,不知如何著手,隻得奉書邀約,促駕夜臨荒園,請相公教我一個萬全之策。”

她說這話時,雙目流盼電閃,直望雁秋,嘴角上浮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羅雁秋心裏暗想:你這不是故出難題嗎,你是誌在必得,毫無商量餘地,那意思就是隻有讓舅父放手這筆生意,讓你把那稀世珍寶帶回大雪山複命請功。本來這顆貓眼夜明珠自己既無占有野心.不管落入誰手都是一樣,可是舅父既然開了鏢行,又接了這筆生意,就得負責保護這顆寶珠安全,否則就等於挑了定遠鏢局的招牌,還有舅父一身傷,難道自己就不聞不問嗎……

司徒霜接著又說道:“據我所知,目前武林中幾位成名的人物都不敢擅越雷池一步,踏入十二連環峰寸地尺土,你將來要去,也得自問有幾分把握再去。羅雁秋,我也知道你是一定要去,十二連環峰上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你上十二連環峰之時,也就是我司徒霜舍命酬情之日,隻望你那時能看到我鮮血透衣。荒園中半夕清淡,足慰我一腔思念,司徒霜不是平常的女子,不願做那種世俗女兒之態讓人垂憐,隻想以滿腔熱血,一顆赤心酬答知己,可是羅雁秋……我們又談不到知己,這隻能是前生的孽債,今世來償還,我甘願為你犧牲一切,在我認為這是殉情,不過羅雁秋,我不想你也愛我,更不願奪人所愛……”

說到這裏,已是滿麵淒惶,珠淚紛拋,泣不成聲,再也說不下去了。

羅雁秋被霜姑娘這種淒然姿態,纏綿話意弄得魂魄飄蕩,哪裏還能把持得住,一邁步搶到了姑娘跟前,伸手挽住霜姑娘一雙玉臂,脫口說道:“姊姊,你既然已知雪山派品流混雜,終難免覆滅一途,為什麼不早離苦海,效餘棲霞棄暗投明,小弟願把你當作親生姊姊一樣看待。”

劍眉一挑又說道:“姑娘一番厚意深情,按理說我羅雁秋感激還來不及,哪裏還能不照姑娘吩咐去做呢?但我也有一腔苦衷,不管這顆貓眼夜明珠的來龍去脈如何,但我舅父他老人家開的是鏢行,既然吃了這碗飯,就得替出錢的人賣命。姑娘如能早說,我自當盡力勸他老人家不要接下這趟生意,如今木已成舟,我在未獲舅父同意之前,自不便答複姑娘,他是長輩,我也做不了主。目前暫時放下這檔事不談,姑娘手下的人把我舅父打的滿身重傷,在情理上我做晚輩的自不能不管。我羅某人初離師門踏入江湖,可以說就和貴派中人結下了幾筆血帳,但姑娘仍著我薄麵,救了我舅父垂危性命,這一份恩德我自當刻骨銘心,尚待日後報答。目前我既然趕上這件事,而且當事人又是我唯一的近親長輩,天理人情我無法推卸不管。姑娘文才、武功處處超人,又冰雪聰明,我隻望姑娘既能布恩於前,還期撒手於後……”

羅雁秋滔滔不絕直往下說,可沒有注意到姑娘的臉色隨他的話鋒變化不琿,時而柳眉愁鎖,時而寒霜罩麵。

他說到隻期姑娘撒手之後,猛聽司徒霜日中“嚶”了一聲,星波電閃,喝道:“住口,你這些話咄咄逼人,難道你就不替別人留一步餘地嗎……”

司徒霜嘴浮微笑,兩道清澈眼神盯在雁秋的臉上,全身不住地微微抖顫,終於一下子撲入了羅雁秋懷裏,口裏嬌喊一聲:“雁秋弟……你。”便緊緊抱住了雁秋,嗚咽不已,再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約有一刻工夫,司徒霜才從雁秋懷中挺起身子,抬一雙淚眼笑道:“秋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比餘棲霞,十二連環峰如果逃走我司徒霜,立時就會引起江湖上全麵騷動,掌門師祖決不會放過我,這樣作我不是愛你而是害你……秋弟,我感謝你賜我這一刻的溫存,足慰我一生的相思,隻有你才是我真正傾心所愛的人!秋弟!霜姊姊還給你的是一腔熱血、一條生命和清白的身體,你自己珍重了。”

說完話,陡然轉身,人如巧燕,一團紅影,踏月如飛,瞬間失蹤。

劉氏荒園中隻餘下羅雁秋一個人,怔怔地站在那兒……

一連三天,定遠鏢局中安靜異常,雷振天的傷勢經服悟玄子九轉丹後,日有起色,羅小俠每天總在總鏢頭病室裏坐上一兩個時辰。雷振天醒時,舅甥兩個人閑談往事。

雁秋見舅父傷勢未痊,不忍使他傷心,隻揀好的話說,有時雷振天問及寒瑛下落,雁秋總是強忍淒傷答說,瑛姊已有消息,隻待他老人家傷勢痊愈之後,就去尋找姊姊,一起再來探望舅父。

羅雁秋並趁機會勸舅父歇了鏢行,不要再開下去,說近年江湖中太亂,雪山派領導三山五嶽中魑魅魍魎,群起作怪,武林中不日將掀起全麵風浪,正邪決鬥,俠盜喋血,為百年來武林中最大一次悲慘浩劫,開鏢行做生意,雖然沒有卷入門戶是非爭鬥之中,但事端既起,勢將波及,不如早日歇了業,悠遊林泉享點清福,免得招致麻煩,卷入是非漩渦之中。又何況貓眼夜明珠無價奇寶,綠林中不少大盜均想得到手裏,不如趁傷勢未愈,一力推辭掉這次押送差事。

雷振天點頭答道:“我經這次變故,實已心灰意冷,本來早就有了歇業的打算,隻是多年同生共死的夥計們一時想不出安插法子。”

羅雁秋見舅父答應歇了鏢行,心裏算放下了一塊石頭。

餘棲霞見了羅雁秋,總是那麼不自然,羅雁秋與她談了幾次心,兩人認了幹兄妹,棲霞雖然不樂,但也沒有辦法,兩人從此兄妹相稱。

這天上午,羅雁秋回房裏,看見餘姑娘正坐在自己書桌邊,見他進來,回頭喊聲:“哥哥,來!我告訴你一件事。”

雁秋走近書案,笑著問道:“什麼事害得你一個人坐著出神。”

餘姑娘倏然將案上一個刻有龍頭的小銅牌子推一下,雁秋拿在手裏,仔細看看,搖頭笑道:“這塊小銅牌上麵的龍頭倒雕刻得很精致,大不了有錢人家孩子們的小玩具,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地方呢?”

餘棲霞看他輕輕鬆鬆說完話,隨手把那個銅牌子往桌上一放,慌忙說道:“秋哥,那不是玩具,是大雪山十二連環峰外三堂天龍堂堂主的龍頭令牌。十二連環峰掌門師祖下麵分設內外三堂,內三堂稱為:玉皇堂、大白堂、觀音堂,外三堂稱為:天龍堂、地龍堂、人鳳堂。每堂有堂主一人總理堂務,各分職司,掌全雪山派中一切事情,內三堂乃全派中樞。聽說三家堂主都是現代奇才異人,各懷有神功絕技,他們位高權重,深居簡出,是雪山派中極有頭臉的人物,很難得見到他們,小妹和家兄在十二連環峰上居留三年之久,就沒有機會會見他們一次。外三堂品流混雜,三堂下麵多是初入雪山派內的弟子,也是雪山派外圍組織,小妹和家兄過去就司職天龍堂下。話雖如此,但外三堂中也不缺一流好手,尤其是三家堂主身手確都不凡,地虎、人鳳兩堂堂主功夫究竟如何,不妹也不過是耳聞而已。但天龍堂堂主雙飛環鄭元甲,我倒見過他一次施展身手,那是慶祝雪山掌門師祖八十整壽,所有天龍堂弟子們全部到齊,鄭元甲當眾表演雙飛環絕技,雙環出手,狂風隨起大殿上,四十支燭光暗而複明,環飛三百步開外,一支百年巨鬆,樹身三斷,技震全場鴉雀無聲,半晌後大家才鼓掌歡呼,龍頭令牌突然出現在徐州定遠鏢局,我擔心可能是鄭元甲親下了大雪山十二連環峰,趕到徐州來,最低限度是他親傳大弟子青麵獅子仇大鵬……”

餘姑娘說到仇大鵬驀然色變,柳眉倒立,玉牙緊咬,似乎有無限忿恨。

羅雁秋察顏觀色,料想青麵獅子仇大鵬必是姑娘切齒仇人,隨笑道:“妹妹一提到仇大鵬恨的咬牙切齒,莫非那頭獅子有什麼對不住妹妹的地方嗎……”

餘姑娘帶著恨答道:“仇大鵬仗師父寵愛,恃勢逼我嫁給他,迫得我兄妹偷盜銅牌敕令逃亡天涯,我哥哥巴東喪命,追根求源也算是被他所害,小妹恨不得生食其肉……”

羅小俠道:“妹妹不要傷心,如果真是仇大鵬來到徐州,看哥哥殺獅子給你泄忿。”

姑娘含著淚,眨眨眼說道:“仇大鵬深得鄭元甲絕傳武功,一對雙環取人在二百步外,哥哥你真遇上他,可要千萬小心,我害死了自己親哥哥不能再害你……”

說到這兒臉上猛的一紅,低下頭去用雙手玩弄起衣角來,雁秋安慰道:“妹妹盡管放心,秋哥哥大概還不至於敗在一頭獅子手裏。”

餘棲霞猛抬頭,妙目裏充滿著慌恐,說道:“哥哥,雪山派人多勢重,真要來決不是仇大鵬一個人,你一個人不能向他們硬拚……”

雁秋聳下肩笑道:“人家找上了門,不拚也得拚,妹妹你說除了武功上判生死以外,還有什麼好法子呢?”

餘姑娘追著問:“要是來了雙飛環鄭元甲,你怎麼辦?”

雁秋笑道:“還不是一個樣,一支劍迎戰。”

姑娘著急說:“秋哥,你一個人縱然勇過項羽,也敵不住人家人多,何況鄭元甲身手超凡,飛環無敵,你不能白白送死。”

羅雁秋微笑著說:“你不要急,秋哥哥還不致太糊塗,到時見機而作,我不信雪山派人物都是三頭六臂,說半天還有一件正經事沒問你,那龍頭令牌你在哪裏撿到的?”

餘姑娘道:“今早晨,我起身到假山後麵溫習一陣拳腳,回臥室就見這龍頭令牌放在外間八仙案上,但我斷言決非鄭元甲仇大鵬倆人親手所為,可能是另外派人送來龍頭令牌,故意示警。

按雪山派規矩,示警後三日內,如果對方仍無舉動,他們必定於三日後大舉侵犯,那時凡參加弟子,可任意屠殺不受派規限製。

我想他們和雷老英雄素無大恨,就說為爭奪夜明珠,也用不著用龍頭令牌示警,這事大半是和我偷離十二連環峰有關,雪山派從不願放過任何一個叛派弟子,所以……”

羅雁秋搖頭止住姑娘再往下說,接口道:“所以應該由你出頭舍命死戰,了卻這場風波嗎?須知我也和雪山派結下了不解之仇,這次人家還不一定是找你找我,總之是免不了一場拚殺,現在天還不到午時,我還得通知鏢局裏人早點準備一下,免得到時候多死無辜,霞妹你既然認了我做義兄,就不應再分你我,羅雁秋看你如親生妹妹。”

姑娘隻感動得感激涕零,睜大眼道:“秋哥……”

嗚咽出聲,便再也說不出話來。送姑娘出去後,羅小俠立刻找到了曹鏢頭曹剛,告訴他可能有仇家登門尋事,免得影響總鏢頭靜心養傷。幾句話定遠鏢局立即鬧得緊張異常,曹、鄧兩位鏢頭,立時分派另幾位鏢頭和鏢局夥計們分頭秘密戒備。

定遠鏢局在戒備森嚴下過了兩天兩夜,卻是沒一點風吹草動的事故發生,曹鄧兩位鏢頭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深知凡是綠林中叫得響的字號的強盜,侵犯之前必然先派人送信或留下特別的標誌示警,這意思就是告訴人他不做暗事,所以這兩天雖然無事故發生,但他們戒備上並沒有懈怠。

第三天夜裏,一輪明月冉冉東升,二更過後,月掛中天,銀輝如雪,霜花匝地,猛然見定遠鏢局正南方出現了一條黑影,足踏屋麵,步履如風,箭一般直奔定遠鏢局。

這黑影出現不久,接著月光下又擁出來十幾個夜行人,全都是緊身夜行疾服,各背著不同的兵刃,來人身手不凡,各施展夜行術,踏屋飛渡而來。

為首那個一到定遠鏢局外邊,猛地停住身子,竟不隱往身形,高站在一所大樓房屋脊上麵,借月光凝目聚神,打量鏢局形勢。此時全鏢局燭光全無,冷寂寂一所大宅院屹立在靜夜中,兩扇鐵葉大門閉得緊緊地,連巡更值夜人也不見一個。大約過了有一杯茶的工夫,靠為首賊人左邊站著的那個人低聲說道:“仇堂主,這就是定遠鏢局,逃犯餘棲霞就住在後麵花園中兩間靜室……”

青麵獅子仇大鵬一聲冷然長笑,笑聲裏兩手向前一揮,嘴裏說聲:“凡是敵人格殺勿論,闖。”

他闖字剛出口,立時張臂長身,恍如巨鶴,首先向鏢局屋麵跳去,腳沾瓦麵,暗影中連珠弦響,嗖嗖嗖飛過來三支弩箭,仇大鵬見鏢行早有準備,猛然一聲狂吼,伏身貼瓦疾旋,三支弩箭全部落空。

賊人身法快捷如疾風,在屋麵上打個旋,挺身躍起,坐腰墊步,長身又向另一座屋麵上飛去。

他這裏一發動,群賊全都跟著動手,十四條人影全向鏢局裏屋麵搶去。賊人一搶到房上,立時分成三路,左右各五人,亮出家夥分別對付伏樁箭手,另兩個人各展手中兵刃,撥開連珠弩箭,緊跟著仇大鵬身後,向後麵衝去。

鏢行雖然有了戒備,但賊人方麵似也有了周密計劃,所以弩箭如雨,賊人並不慌亂手腳,而且來人的身手都利落不凡,撥箭騰躍,捷如巧猿,有兩個雖中了弩箭,但並不喊叫,仍是咬著牙隨群賊搜殺伏樁暗卡。

每一進院子埋伏的十二名弩箭手如何是這般綠林煞星的敵手,前後不到一刻工夫,大部被他們清除,有幾個沒遭毒手的靜伏暗處,也不敢再放弩箭。左右兩路賊人清除了弩箭手後,分兩行向後麵搜進,接應青麵獅子。

仇大鵬仗一身橫練氣功和迅捷輕身功夫,避開了三支弩箭,足點瓦麵,使一招“海燕掠波”,一連三個起落,竟闖進了二進院內,奇怪的是二進院中似乎沒有一點埋伏,既無人現身攔截,亦無冷鏢暗箭,仇大鵬心中急欲尋找餘棲霞,穿過了三進院子,狂奔後園,看園內假山亭台,花畦成行,整齊地聳立著十幾株白楊樹,靠東麵分立著三座房屋,而且都緊閉著窗門,除了第一進院中伏有幾個箭手外,二、三進院中乃至後園都好像沒有人住似的,仇大鵬轉念想到:莫非鏢局的人早已遷出,故意在第一進院伏了幾個弓箭手以便誘敵……

後麵追來的四賊已趕到跟前,這四寇都是七年前侵犯衡山翠竹村的匪徒,近年來全部都投入雪山派門下,靠右兩個是,二郎神樊建和白毛獅子餘蛟,左麵二寇是衡陽雙惡小吊客李龍和惡判官石雄。

這次青麵獅子仇大鵬奉師父天龍堂堂主雙飛環鄭元甲之命,離開十二連環峰,搜蹤追殺餘棲霞,一路追蹤尋到徐州,恰巧雷振天又接蘇督委托,保押貓眼夜明珠解進京都,雪山黨徒暗獲總堂令諭非要獲此異寶不可,隨雲集徐州,暗中監視金刀雷振天的行動。

紅衣女飛衛司徒霜本是奉命下山主持劫奪貓眼夜明珠的首腦,誰知巴東荒墓無意遇上小俠羅雁秋,匆匆一麵,竟使姑娘陷身情網,無法自拔,她愛屋及烏,翻過來暗救了雷振天垂死之命,把攔截異寶的雪山黨徒們鬧個虎頭蛇尾,可是怎麼也想不到竟是窩裏反。劫寶群匪敗歸當天晚上,司徒霜以總堂派來主持劫寶人的身份和群寇晤了麵,她大發嬌嗔,把眾賊罵個狗血噴頭,說他們打草驚蛇,使定遠鏢局有了準備,以後再下手劫取難免增加了困難。

姑娘罵過人又故意露了兩手絕技,群寇相互失色,弄得心服口服,司徒霜見黨徒都被自己鎮服,隨偽稱既有能人暗中幫助定遠鏢局,必須先把暗助之人的來路摸清楚,然後才能決定明盜還是暗取。她鎮住了群寇之後,自己托詞探鏢局,和羅雁秋會晤劉氏荒園,剖心示愛。

司徒霜會晤雁秋歸來的第二天中午,仇大鵬也從十二連峰趕來徐州,他和司徒霜見了麵,以晚輩之禮見姑娘,姑娘哪會把他放到眼裏,揮揮手請他坐下,仇大鵬帶來了逍遙山莊談笑書生諸葛膽的親筆令諭,著姑娘把劫寶一事交付仇大鵬辦理,本人則盡速回大雪山另聽派遣。

司徒霜接諸葛膽親筆函件,哪裏還敢怠慢,立時隻身兼程,趕回大雪山去,可憐她想再見羅雁秋一麵的機會也沒有了。

司徒霜走後,仇大鵬成了主腦人物,他立時派了幾個身手較好的黨徒,晝夜偵察定遠鏢局的情形,想查出暗助雷振天脫險的那位異人的來曆。一連幾天終於探出羅雁秋等三人的行蹤,仇大鵬又親自巧扮乞丐,隱身定遠鏢局後園圍牆外麵,他看見被自己逼嫁的餘姑娘也藏身在鏢局之中,這才一怒之下派二郎神樊建送了天龍堂堂主的龍頭令牌,三天後親率湘、蘇兩省分堂中一流身手黨徒十四人,準備一舉毀掉定遠鏢局,奪取貓眼夜眼珠,並生擒餘棲霞回山複命。

且說仇大鵬闖至鏢局後園,月光下花影拂動,仍不見定遠鏢局出麵攔擊,心中不免感到懷疑,不大工夫,左右兩路匪徒全都會集在後園裏。

仇大鵬正想喝使群寇放火搜人,突聞假山後麵響起一聲長嘯,嘯若龍吟,劃破長空,群匪全都一怔,慌忙定神,再向假山上看去,隻見五丈多高的假山頂上並排兒站著三個人,全都是勁裝疾裝,中間那人用手指著群賊喝道:“你們大概都是雪山派下的黨徒爪牙,為什麼無緣無故的侵犯人家鏢局,你們看定了徐州就沒有人敢動你們這群匪徒嗎?”

仇大鵬厲聲問道:“你是什麼人,聽口氣好像不是定遠鏢局的人物,你既然敢管雪山派中的閑事,想定然是有名有姓的,不妨出麵報上名,讓你仇大爺見識見識徐州地麵上的人物。”

青麵獅子話剛說完,假山頂上發話人撲的一聲冷笑,道:“你們既然敢來,何必一定要問姓名,我沒有閑工夫和你們磕牙鬥嘴,憑本領決生死。”

說完話,猛地拔身騰空,使一招“潛龍升天”從三丈高的假山上又飛起三丈高,似一隻巨鶴猛雕,飄落在群賊麵前,人落地再不搭話,翻腕抽劍。劍化萬道銀蛇,一個平沙落雁,橫斬仇大鵬中盤。

來人身法手法,迅如電火,劍閃寒光,丈餘內冷風逼人,仇大鵬心中一驚,慌忙仰身平臥,腳尖用力,一個金鯉倒穿波,退出去七八步遠,急忙翻身抽出背上鉤鐮雙刀,進身迎敵。餘蚊、樊建和李龍、石雄見來人一劍迫退仇大鵬,四寇立時各亮兵刃,來個以多打少,餘蛟七節鞭、樊建虎頭雙鉤、衡陽雙惡各人一柄鬼頭單刀,五般兵刃圍住了人家一個動手。

羅雁秋劍劃“倒轉陰陽”,先削去李龍一隻單刀,沉腕變式,又一著“旋風掃雪”,惡判官石雄應聲斷去一腿,一聲慘吼,石雄拋刀摔倒在地上。羅小俠殺機已起,手下絕不留情,白霜劍使一招“長橋斬蛟”,閃起一道銀光把白毛獅子餘蛟連人帶鞭橫斬兩段,血濺三尺,屍體倒地,二郎神樊建急展虎頭雙鉤使一招“二龍出水”,分取小俠雙腿,雁秋閃身躲過雙鉤,劍變“天女揮戈”,樊建左手鉤應聲而斷,他慌忙轉身想跑,誰知羅雁秋捷如飄風,比他更快,右腕急吐,招化“寒花吐蕊”,劍挾一縷冷風由前胸透穿樊建後背,雁秋飛腳收劍,把樊建屍體踢飛起八尺多高,人落地已經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