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幽穀遇奇人 靈禽四虎送群英(2 / 3)

肖俊三人也急急趕出,奇怪的是那黃衣人又返臨江閣來路而去,這一下鐵書生心中著實納悶起來,這一納悶就欲要看個水落石出,三人不約而同反追那黃衣人下去。

那個黃衣大漢走過了臨江閣直往江邊而去,肖俊等三個人借行人樹木掩護著身子,也不敢過於逼近,恐怕為人所覺。

那人到江邊東張西望了一陣又匆匆退了回來,向臨江閣左麵那塊高地密林中走去,三人被黃衣怪漢東繞西進的舉動引得好奇,也愈想看出個所以然來,竟自盯住那人向密林中跟去。

那密林原是一塊高地,生些林木翠竹,遠遠看去風景很不錯,可是一過高地,形勢突變,前麵地形滿生茅草,一片荒涼,三人跟那黃衣人身後不覺走出了五六裏路,遠遠望去前麵是一片亂墳墓地,一所殘牆斷壁的荒刹隱現在幾株樹木之中,黃衣人徑自入那荒刹之中,三人看看還早,默記道路一打手勢依原道退回客店。

是夜,肖俊囑咐文龍、玉虎兒、翠蘋夜間留心,自己決心到那亂墓荒刹中一探究竟,二更左右仍和小乞俠、歐陽鶴換上夜行衣服,各帶著兵刃暗器離了客店,施展夜行功夫往亂墓中那座荒刹奔去。

一路上鶴伏鹿行,向前疾進,到了臨江閣前略一停留,正想往那邊密林中轉進,突聞一陣呼叱之聲隨夜風傳來,三個人轉變方向,往臨江閣後麵發聲處尋去。

約走有裏許路,見前麵一片空地中對立著六人,再往前去兩箭路就是滾滾江水,三個人飛上大樹,往下觀著,隻見靠北站的正是白天在臨江閣琵琶高曲的少女和那個赤臉大漢,少女此時一身短裝,密扣夜行衣,手持鐵琵琶,大漢亦著勁裝,右手倒提一柄似鞭非鞭、似錘非錘的軟兵刀,通體精光閃閃活似一條大銀蛇,從頭到尾隻有六尺長短,肖俊認得這種兵器叫鏈子錘

對站四人一排橫立,今天樓上所見的兩個怪漢似乎也在裏麵,這當兒,那握錘的赤麵大漢又對四人求告說:“大家都是昔日好友,競不願放我兄妹一條生路,苦苦相逼,難道各位真存心要將我兄妹二人置於死地嗎?”

靠右的一人冷笑一聲道:“餘飛嵩,你不必再逞口舌之辯,既然照了麵還是乖乖的放下兵器隨我們一起去見錢堂主,老實告訴你吧,自你兄妹偷盜天龍堂銅牌敕今逃下大雪山後,天龍堂鄭堂主異常震怒,親赴逍遙山莊掌門師祖處請罪,幸得師祖慈悲,尚未責怪到鄭堂主身上,且近來堂務繁忙無暇抽身,恰巧這時掌門師祖的養子李少堂主和把守逍遙山莊聚英殿的司徒姑娘奉師祖令諭到鄂中一行,師祖便令其順便追尋你們兩個逆徒,鄭堂主也派了我們兄弟四人隨行緝拿,還有外三堂執刑的錢堂主也為你們兄妹下了十二連環峰,識時務者趁早束手就擒,免傷我們以往的和氣,如要拒捕逃走,那就休要怪我們翻目無情,隻好執行師祖令諭。”

說著話,從懷中取出兩個小巧的鐵鎖往地上一擲,餘飛嵩見對方已然拿出派中的刑具,知求告已經絕望,仰天一陣大笑道:“好,四位既不念昔日相處情義,我兄妹隻好以微末之技闖逃保命了。”

餘飛嵩說完後,手中鏈子錘一抖,就往外闖,那少女握住鐵琵琶跟定哥哥身後。

倆人一發動,對麵站的四個大漢齊聲怒叱道:“膽大叛徒妄圖闖逃嗎?”

嘩嘩一響,三刀雙鞭同時掣出,往上一圍。

餘飛嵩見事已至此,喝道:“霞妹,闖,誰能走誰走!”

說完,手中錘“探臂引龍”,呼的一陣強風橫掃過去,發話大漢首當其擊,忙用個“斜飛乳燕”退出八尺多遠,讓過來勢後,立展雙鞭猛攻過去,另三個施刀的漢子,狂風急雨似的一擁而上。

那少女也嬌叱一聲,鐵琵琶“鐵雞奪栗”,斜刺裏直撲過去,抵住了兩個施刀的大漢,一交上手,誰也不肯留情,招招都是煞手,錘影縱橫,刀花飛舞,那少女一支琵琶更是呼呼生風,轉眼就是十餘個照麵。

別看四人打倆還真占不了上風,一時間難分出勝負來,那少女兄妹誌在脫身,不耐多戰,隻見她鐵琵琶“長江截鬥”蕩開刀光,身子托的向後一跳,鐵琵琶一收,玉指揮處錚錚兩聲弦響,接著一個施刀的大漢右手刀向地下一拋,淒然大呼:“我中了賤婢的琵琶梅花針了!”

兩手便向臉上蒙住,疼得團團亂轉,這一來,另一個心中一驚一怔,少女玉指一動,鐵琵琶機簧一響,又是兩支極細銀針飛出,大漢慌向旁邊一閃,但哪還來得及呢,隻覺著右肩頭一陣刺痛,單刀脫手落地。

少女連傷二寇,不過是刹那工夫,也不管倆人死活,一掄鐵琵琶,翻身向施雙鞭大漢攻去,口中嬌喝道:“汝等是否還要嚐我琵琶梅花針的厲害?”

這一喝,兩寇果然一驚,向後一退,少女忙喊道:“哥哥,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聲猶未了,人已縱出一丈多遠,餘飛嵩聽妹妹一叫,忙把鏈子錘趁勢一收,向圈外一跳,回頭就走。

四寇傷二,餘下倆人因懼少女琵琶梅花針過於毒辣,不敢緊追,但如他兄妹一走,自己必要受到派規處分,說不定會說他們看在昔日相處情分故意放縱倆人,真是進退兩難,那邊負傷的兩個痛得亂跳亂叫,這邊兩個未負傷的又鬧得全沒有了主意,眼看餘飛嵩兄妹倆施展身法就要走去,正感到束手無策之時,猛聞到一聲斷喝:“逆徒還想逃命嗎?”

兩條一黑一紅的人影,宛如流星飛渡,從江邊來路上一閃,聲落人現,一男一女各施展“橫渡江波”的上乘輕功,帶起兩陣呼呼疾風,擋住了餘飛嵩兄妹倆人的去路。

現身的倆人正是雪山派掌門師祖養子、少堂主李英白和逍遙山莊聚英殿的紅衣女飛衛司徒霜姑娘。

這現身的一男一女並不施用兵刃,隻憑著四隻肉掌,男的直取餘飛嵩,女的搶撲餘棲霞。餘飛嵩兄妹一見倆人,知道今夜要想逃走恐比登天還難,餘飛嵩鋼牙一咬,鏈子錘用個“散花蓋頂”,虎吼一聲,用全力當頭打下,那黑衣少年隻一聲輕笑,右肩一甩,輕飄一閃避開來勢,左手一探“手揮琵琶”,一掌反向餘飛嵩前胸打去。出手之快,避閃之巧,看得隱身樹上偷瞧的肖俊等三人全吃一驚,暗想糟了,今天這兄妹兩個人恐怕沒命了,心念一動之間,那邊已有兩個照麵,那少年果然武藝大得出奇,一雙肉掌在餘飛嵩鏈子錘下好似穿花蝴蝶,看得人眼花繚亂。

猛見餘飛嵩一個“仙猿摘果”,把一柄鏈子錘抖得筆直向那黑衣少年打去,其勢既猛又快,眼看將中,那少年陡的一聲斷喝:“來得好,還不給我躺下!”

右手竟用“分花取果”,順著鏈子錘往裏一搶,手掌一合把錘鏈抓住,左手一錯一伸,並食中二指快如閃電點中餘飛嵩右肋“太乙穴”,那樣高大的漢子立覺身上一木,錘鏈脫手,人也倒在地上,這邊李英白得手,那麵紅衣少女也把餘棲霞給點了麻穴。

原來餘棲霞一見紅衣女飛衛突然現身阻擋去路,也已感到今夜逃走無望,餘棲霞過去雖未見過司徒霜,但在十二連環峰時已聞及這個女魔頭的大名。

司徒霜獨力衛守逍遙山莊全雪山派議事頭目所在聚英殿,平時冷麵冰心,連內外三堂堂主都對她敬畏幾分,她平生愛著紅裝,晝夜如此,最易辨認。所以見司徒霜向自己補時並不避閃,玉指一彈把琵琶內僅存的五支梅花針一齊發出,按說這距離既近,發難又出意外,很難躲開,哪知紅衣少女確有非常之本領,嬌喊一聲:“賤婢討死,敢下此辣手。”

聲出人起,像一團紅色火球,一縱兩丈多高,梅花針五縷白色銀線飛過鞋底。

那紅衣少女已帶起一陣風當頭落下,餘棲霞慌忙把鐵琵琶施一個“斜柳穿魚”向上一送一掃,紅衣少女突用一招“亂推彩雲”,右手玉掌倏的反借鐵琵琶一掃之力順勢向右一推,餘棲霞聚覺右臂似吃人用力一拉,鐵琵琶幾乎脫手飛去,忙收勢變招,可是哪還來得及呢,紅衣少女左手已趁空揉進,在餘棲霞左肩井穴一點,餘棲霞隻覺左臂一麻,全身功力頓失,不自覺身子向後倒去。

李英白對兩個未負傷的大漢說:“你先把他兄妹倆人捆好,我再活了他們被點的穴道,你倆好把他們押送錢堂主處執刑。”

兩個大漢取出帶來備用的牛筋,把餘氏兄妹捆個結結實實,紅衣少女借這講話的工夫走近那兩個傷者,從身上取出一個形如馬蹄的黑色東西,在倆人傷處一陣晃動,隨手起出兩支極小的梅花針來。

梅花針原來均未煨毒,隨血液流動,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循血管流入心髒必死無疑,可算毒辣已極。兩寇止痛後,立即過去拜謝救命之恩,冷麵冰心的司徒霜卻連正眼也沒瞧一下。兩人碰個釘子,遂和另外兩個大漢押起餘氏兄妹回身便走,黑衣少年和紅衣少女相視一笑,徑直往江邊來路而返。

肖俊等三個人隱身樹下看得心裏怦怦亂跳,想不到這一男一女兩個少年的武功竟有這樣深的造詣,看來自己的處境又是危機四伏了。直等那一男一女失了蹤影,三個人才急急順著押送餘氏兄妹去路上追進。

可是三人這一誤時間,四寇押著餘氏兄妹已走沒了蹤影。好在他們白天已去過那亂墓荒刹,匆匆疾進不到頓飯工夫已入亂墓,隻見那突起荒墳後幾株巨柏裏,一所破落的古刹中隱約透出燈光。

三人一打手勢,借亂墳隱進到破廟之外,各爬到株巨柏樹上。

荒刹內景物清晰可見,大殿上燃著四支巨燭,供台後並無神像,卻坐著一個五十開外,一臉陰森之氣的矮胖老頭,瞪著一雙白多黑少的三角眼,嘴上掛著一分陰沉沉的冷笑,左右兩邊各站著兩個短衣緊裝的中年漢子,每人各抱一口厚背薄刃的鬼頭刀,押送餘氏兄妹的四個盜匪此時垂手侍立供台兩邊。

餘氏兄妹各被牛筋捆綁著,放在供台前麵,半晌,那坐在供台上的矮胖老頭突然陰險地一笑道:“餘飛嵩、餘棲霞,你們知道叛派私逃應該受怎樣的處置嗎?”

餘飛嵩臂腿都被捆著,橫躺地下,聞言淒然答道:“我兄妹業已知罪,隻求錢堂主早賜一刀,割去我兄妹六陽魁首,免行五刃分屍之苦,我兄妹感恩不盡了。”

那老者聽完後又是陰沉沉的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怕五刀分屍之苦嗎?我偏要你嚐嚐這個滋味。”

餘飛嵩正想再說什麼,忽見妹妹在地上一滾,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叱道:“哥哥,你何必說這種沒有用的話呢,誰不知錢獨亮是出名的殘忍毒辣魔王,我們兄妹既已被擒,殺剮任隨其便,你堂堂七尺男兒還不如小妹視死如歸呢?”

錢獨亮一陣狂笑,聲如梟鳴,淒厲刺耳,笑聲住後,回頭對身後四個抱刀大漢說:“供上祖師法像,先把餘飛嵩依派規執刑。”

說畢離開坐位,從背後取下一個黃緞袋子,取出一幅繪有人像的白綾,交給左邊第一個抱鬼頭刀的大漢,高高掛在供台後麵殿壁上。

那畫像是個麵貌清瘦的道裝老人,長須紫袍,上麵橫寫著掌門師祖四個大字。那矮胖老者麵色倏然一正,兩膝並跪,早有另一個抱鬼頭刀的大漢雙手捧送過來一束燃著的檀香,老者接過香一陣禱告:“弟子外三堂掌刑堂主錢獨亮,代師祖執行派規。”

禱告完,又叩了一個頭,才站起身子,把手中一束檀香插在供台上的香爐裏,霍然轉身,一聲厲喝道:“把逆徒餘飛嵩明正刑規。”

話聲一落,那四個抱鬼頭刀的大漢同聲應道:“敬尊法諭。”

一齊跳落供台下餘飛嵩的身後,左首上麵那個大漢鬼頭刀向下一落,接著就是一聲慘叫,血花飛濺中,餘飛嵩一條左臂已被齊肩斬掉,牛筋捆著的身體隻痛得滿地亂滾,右首上麵大漢鬼頭刀又是一閃一落,餘飛嵩那條右臂也齊肩而落,這慘刑就是鐵打金剛銅鑄羅漢也受不住,餘飛嵩雖也算是江湖上的好漢,也疼得發出淒厲的慘叫,下麵左右兩個大漢的鬼頭刀同時向下一沉,又把餘飛嵩兩條腿同時劈掉,這一來,隻剩下一團鮮血四噴的肉球,不住的亂顫、亂抖。

矮老兒錢獨亮梟鳴似的一聲狂笑,伸手搶過一把鬼頭刀來一揮,餘飛嵩一顆血頭齊頸斷去,然後矮老兒把鬼頭刀向地上一擲,走到供台前,從下麵拿出一個小木箱來,從小腿上拔出一把鋒利匕首割了餘飛嵩一隻右耳,放入木箱中,才吩咐四個抱鬼頭刀的大漢把餘飛嵩血肉模糊的殘軀斷肢拋到殿後亂墳中去。

肖俊等三人,在殿外大樹上隱身偷瞧著這一幕五刃分屍的慘狀,雖都是武林豪客,經過不少陣仗,斷臂殘軀原常所見,但像這樣慘絕人寰的殺人方法還是第一次看到,不自覺心中亂跳,差一點失聲叫出,抱刀的大漢拋去餘飛嵩殘軀轉回複命,那矮老兒又一步一步逼近到餘棲霞跟前,一伸手抓起捆滿著牛筋的嬌軀向後一退,右麵垂手侍立的兩個大漢慌忙扶住,不讓餘棲霞身子倒下,此時少女已是青絲蓬亂,滿麵淚痕,嬌美的臉蛋變成慘白,但卻緊咬著銀牙一語不發。

錢獨亮望著她發出幾聲淒厲的怪笑,右手抓住她衣領向下一扯,少女穿的一身深青緊身衣服被錢獨亮撕下來一塊,隻露出雪也似的前胸,幾乎看到那兩個聳起的玉乳。

肖俊等三人已看得怒火難耐,哪還顧厲害後果,同時怒叱,一齊發動,鐵書生肖俊揚手處,兩枚金錢鏢飛向那兩個手扶少女嬌軀的大漢,隻聞兩聲驚叫,一中咽喉,一中華蓋穴,這兩處均是要害,倆人身子同時向後一裁,立時了帳。

荒刹大殿上的雪山盜匪,因變起倉促,一時間沒了主意,那矮老兒一飄身先取下掛在殿壁的祖師畫像,這當兒,歐陽鶴雙筆疾展,已飛入大殿,餘下的六個人雙鞭五刀,一齊向歐陽鶴圍過來,忽聞到輕微機簧連連幾響,四道極細的黃光一閃,那四個抱鬼頭刀的漢子連喊聲都未叫出,立即倒地身死,用雙鞭的和另一個用單刀的大漢受此一驚,心中一呆,就在倆人驚魂未定的當兒,颯然風動,殿外又穿進一個形如叫化的瘦小的人來,腳剛沾地,兩手一抖打出兩個形如搗蛋,精光耀目的鋼球來。原來小乞俠諸坤施用的這對兵器名叫飛索五芒球,用上好的金剛製成一個形如鵝蛋的鋼球,前端各有五個鋒利的棗核尖,如被中身,立即破肉而入,即有金鍾罩鐵布衫的功夫亦禁受不起,輕則負傷,重則殞命,鋼球後麵有兩個鐵環,用發絲銀線合以極細的蛟筋製成索繩,全長九尺,平時帶在身上絕看不出帶有兵刃,一上手,把索環繞在兩臂,長短隨心,收放如意。

歐陽鶴雙筆一合,施展個“寒鴉渡塘”起落之間已過少女,這時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之嫌,右臂一伸,攔腰抱起少女,往外就跑。

此時錢獨亮已然收好畫像,一聲怒叱,從腰中抖出一枝軟亮銀槍,一縱身使出一招“烏龍穿塔”,人隨槍走,銀尖一閃,向歐陽鶴後心紮去,歐陽鶴匆忙中向旁一閃,槍尖帶風從身側穿過,正好肖俊現身趕來,長劍一揮“仙人指路”反削錢獨亮的左臂。錢獨亮無暇再追歐陽鶴了,軟索亮銀槍疾如狂雨,和肖俊擠上了命,霎時間,古刹大殿上一片刀光劍影,轉眼就是十餘個回合。

小乞俠飛中五芒球變化莫測,宛似兩條活蛇,把二寇圈入其中,舞刀的大漢一個失神,被小乞俠一球擊中前胸,立時一高慘吼,前胸洞穿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魂歸地府,舞鞭的大漢見同伴又一個慘死,哪裏還敢戀戰,心中一慌,急欲找機脫身,但是小乞俠殺機已起,哪還容他逃走,左手五芒球“盤龍繞柱”一送一圈,舞鞭大漢慌展鞭“推窗望月”,想對抗小乞俠鋼球。招勢才發,小乞俠左手五芒球一個“枯樹盤根”,纏住舞鞭大漢兩腿順勢一拉,那大漢便不由自主向後一倒,小乞俠右手芒球向下一落正擊頂門,當場腦花四飛一命嗚呼。

荒殿上九個雪山賊黨除掉了八個,隻有錢獨亮一枝軟索亮銀槍招數狠絕,仍和肖俊大戰。小乞俠知道鐵書生武技不在自己之下,並不上前幫助,佇足看倆人這場龍爭虎鬥。

肖俊劍術已得張慧龍十之七八,展開三才劍招術,隻見寒光飛繞,劍影縱橫,倆人惡戰到三十餘個回合之後,錢獨亮見肖俊愈戰愈勇,自己這邊的人,隻餘下自己一個,再不見機脫身恐亦難幸免,忙施展“飛鳥出林”,挫腰墊步,頓足處宛如飛鳥,落在大殿外一堵殘牆上,小乞俠一晃身跟著就追,錢獨亮身站牆上一抬手打出三支梅花箭來,品字形一齊襲到,勢急勁速。小乞俠慌忙施展“雲中翻”向左一閃,一縷冷風擦身打過,小乞俠一氣,正想摸出七孔針筒回敬他一黃蜂針去,錢獨亮卻冷森森地喝道:“暫寄爾等幾顆人頭在頸上,不出三天錢大爺必取爾等性命。”

說畢,也不等肖俊等回話,一飄身向夜幕中飛去。小乞俠還要追,肖俊阻道:“賊人暗器厲害,賢弟不可窮追,何況江邊還有他們黨羽,速收拾一下離開此地吧。”

肖俊、諸坤離荒刹回到客棧,見肖俊房內燭光通明,梁文龍、玉虎兒等已穿著整齊的夜行,帶上了兵刃,正準備趕往接應倆人,看他們無恙歸來,心始放下,歐陽鶴急急問道:

“那幾個匪徒怎麼樣了?”

肖俊還沒來得及張嘴,小乞俠搶先說:“九個兔崽子,八個進了鬼門關,一個跑得快,逃出了閻羅殿,這個專門執刑索命的家夥,以後隻能變成拘命鬼,作惡陰曹地府了。”

說完話,兩隻怪眼滿屋子亂看,隻不見剛才救出的少女哪裏去了,正想詢問,歐陽鶴已然笑道:“你這個小要飯的賊眼亂轉,必欲所見,餘姑娘和蘋妹更衣去了,大概你……”

話未完,萬翠蘋帶著餘棲霞雙雙入室,歐陽鶴隻得把下半截話又咽了下去,此時,餘棲霞換萬翠蘋一套淺藍綢子對襟衣裙,兩女身材差不許多,一進門,餘棲霞搶前一步盈盈下拜,對肖俊、小乞俠道:“難女餘棲霞承兩位英雄救助,得保殘軀,救命大德恩同再造,小女子叩謝了。”

肖俊慌忙向旁一閃急道:“餘姑娘快些請起,此乃我輩份內之事,理應如此,蘋妹快代小兄扶起餘姑娘來。”

翠蘋一挽棲霞笑道:“姑娘起來吧,我們肖師兄素來不拘俗禮。”

餘棲霞含淚起身,和翠蘋並肩而立。小乞俠從身上取下鐵琵琶,送到餘棲霞麵前道:

“姑娘的兵器被我順手牽羊取了回來,此物一時不易購買,正好物歸原主,姑娘請收下吧。”

餘棲霞接過鐵琵琶又道了謝意,肖俊看看天色,對眾人說:“時已近四更,我看大家還是睡會兒吧!有話明天再說,蘋妹可和餘姑娘暫宿一室,明天再另定房間。”

各起身回房去,翠蘋挽著棲霞手兒笑說:“妹妹,走,和我一塊兒安歇去吧。”

幾個人鬧了大半夜都有點疲乏,一上床很快的都睡了,第二天肖俊醒得很晚,一睜眼見滿窗陽光,不禁啞然失笑,心想過去在武當山學藝時候總是五更起身,開始練習功夫,數十年來如一日,昨夜雖有點累也不致貪睡至此,用手摸摸頭,還覺著有些昏昏沉沉,口中也覺著有些渴,抬頭向屋上一瞧,屋頂上有幾片瓦似已被人動過,心中突然一驚,慌忙披衣而起,再看地上果然有一片房上的鬆土,鐵書生這時真若利刃穿心,又痛又急,一轉頭見床上枕下露出一片白色紙角,匆忙取出一看,一張方方正正的白色信箋,塗滿著黑字,內容寫的是:

深夜造訪,至感冒昧,原擬靜夜中對坐清談,惜君好夢正甜,不便驚擾,隻得抱興而訪,敗興而歸,複憶及君夜來苦戰,想必困乏,索性用本門特製助眠散,使君多睡一時養神,成人之美,君當不為怪。

餘在邊疆荒峰之頂,已聞鐵書生大名遍傳四海,不想今競幸會,殊感快慰,本派錢堂主敗歸告餘,知君等自揚威大巴山後,現仍留居巴東,餘雖是野莽村夫,但亦不願效江湖宵小作竊刺暗殺之舉,特奉邀閣下及諸友,於明夜三更,仍在君等殺人舊址一會,使餘得瞻仰武當絕技,君等均俠義中人,量不致使餘空待荒墳,設野宴以候諸駕,幸勿見棄。

字奉鐵書生肖相公行驛。

李英白敬啟

肖俊看完了這封信,真是急愧交集,無以複加,心想這次所蒙之羞,真是一生之奇恥大辱,他呆呆的拿著信坐在床上,直到歐陽鶴在門外高聲呼喊,肖俊始覺著如夢初醒。

歐陽鶴、小乞俠似已等得不耐,門一開小乞俠搶先道:“我的肖相公,你昨夜大概是到愁雲崖大戰穿雲鳳了吧?要不然怎麼睡到這般時候,我們如再不叫你,恐怕晚餐要作早餐吃了。”

歐陽鶴一進門就注意到肖俊的臉色,雖然他仍和往日一樣和顏微笑,但是那眉尖眼角之中,卻帶著一種自己從未見過的愁苦。

歐陽鶴想不出什麼事使師兄如此痛苦。

肖俊把倆人讓入房內落了座才開始漱洗,這當兒小乞俠也發覺肖俊神態和往常有異,他瞪著一雙怪眼滿屋搜尋,從床底到壁角找不出一點破綻,直等到肖俊漱洗完畢,小乞俠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坐的椅子有幾片浮上,他慌忙抬頭,不由口中“咦”了一聲,匆忙裏站起身,兩腳一頓騰空而起,右手抓住梁邊的大椽,用左手推推那幾塊似已動過的瓦麵,果然應手而起,變成了一個尺餘見方的通天小孔。小乞俠沒有說話,合好瓦,身子輕飄飄的落回原處,不由心中暗暗吃驚,因為尺餘大小的方洞隻能夠勉強通過一個人頭,如果來人不會收身縮骨法,無論如何是不能入屋,就憑人家這一著就比自己高明多了。

歐陽鶴也被這個變故驚了一跳,他正想問問師兄怎麼一回事,肖俊已然開口說道:“剛才諸賢弟發覺了這回事,小兄可算是兩世為人了,想不到雪山派中也有這種君子風塵中人,不說別的,人家把屋頂的瓦都取下幾片,我竟毫無所覺,而且房頂的孔口不過是尺餘大小,這證明來人定會收身縮骨法一類功夫,並在枕頭下還留了函件……”

說著把那封信交給倆人,此時房中默默無聲,兩個人四隻眼貫注在那封信上,看完後麵麵相覷。

半晌小乞俠才說道:“依信上口氣推斷,這個自稱李英白的大概就是昨夜江邊現身,擒拿餘飛嵩的少年了,他既然留函邀鬥,就有什麼上乘功夫,合我們數人之力,未必就準落敗,今夜不妨如約前往,到時見機行事。”

肖俊笑道:“小要飯的,你也會感到事情有點嚴重嗎?今夜是我肖俊生死存亡的一場決鬥,所以我想不要把這件事讓三弟、四弟及翠蘋師妹知道,你們二位不妨今夜和我一起赴約,如果對方是單人匹馬,你們倆也不必現身幫助,萬一我不幸死在對方手內,二弟可把我屍體用火化去,帶回武當山交給恩師處理,再遇秋弟時告訴我已遭人毒手,不能助他報殺父大仇了,讓他原諒這個沒有用的大哥,你們立刻和三弟蘋妹回武當山去請命師父,不必再等瘋師叔了……”

肖俊話未完,歐陽鶴已急喊道:“大哥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呢,我們是師兄弟,又是結盟的異姓骨肉,幼小在一起長大,生死全都是相互關連,誰也不能舍誰獨行其事,別人我無話可說,隻是我歐陽鶴無論如何今夜和師兄共生共死,和他一決勝負,小弟這幾句話全都是肺腑之言,隻望師兄能允弟之請,否則小弟當先師兄……”

肖俊忙擋住歐陽鶴不許他再說下去,那肅穆的玉麵上微微泛起一絲笑意說:“二弟你不要再說下去,我對你知之素深,不是小兄說句誇大的話,我如不行你上去也是白白送命,諸賢弟亦請恕我今天語無倫次,就憑對方的收身縮骨法武技絕不在你我之下,何必作這種無謂的犧牲呢?再說武當派還要在江湖上立足,難道大家都去作孤注一擲嗎,我此時心誌已決,兩位賢弟都不要再說下去,今夜二更我們分頭到臨江閣會齊便了。”

肖俊也不等倆人回答,又繼續說道:“我這時頗覺到有點饑餓,想吃點東西,二位賢弟也該回房去休息下吧!”

這天晚上肖俊特別叫店家整了一桌豐盛的酒席,和幾個兄弟等對坐長飲,梁文龍、玉虎兒、萬翠蘋和餘姑娘都不知道這件事,在席上談笑風生,肖俊更是殷勤勸酒,滿麵歡悅,歐陽鶴雖然勉強鎮定心神,但不時流露憂慮的臉色,小乞俠仍是妙語如珠,怪態依舊,隻見他酒到杯幹,連連狂飲,這頓酒直吃到初更過後,梁文龍、玉虎兒等都吃了八分酒意,肖俊吩咐撤了席,囑大家回房去早點安歇,他自己也回到臥室息燈就榻。

等聽到二更鼓後,慌忙翻起身穿著齊整,一推窗輕飄飄跳出室外,夜風一吹使剛才的酒意全消,肖俊懷著異樣心情,聽玉虎兒和文龍等均已入睡,不由一聲長歎,躍上屋脊施展夜行術,急急向臨江閣趕去。

夜幕低垂,星光暗淡,黑影中臨江閣巍然屹立,歐陽鶴背插雙筆,一身緊服似已等候多時,倆人打過了招呼在臨江閣直等到三更鼓過,仍未見小乞俠到來,倆人的心都焦急起來,歐陽鶴一跺腳歎口氣道:“這個小要飯的真是不夠朋友。”

肖俊猛然地一轉念頭,說道:“糟,二弟快走,再晚一步諸賢弟就沒命了。”

歐陽鶴似有所覺的“唔”了一聲,兩個人匆匆展開身法,一路上電掣風馳,狂奔荒塚,一入亂墓,果見繁星淡光下那巨柏影邊,劍影縱橫,不時出現龍吟虎嘯之聲。

鐵書生急火攻心,慌忙拉了劍直撲過去。等肖俊歐陽鶴近前一看,不由一怔,呆呆地站在那裏半晌就不出話來,一切的推斷全都不對,但在那亂墓古柏下,確有兩個少年在舍生忘死的決鬥著,一個較大的少年用著兩支罕見的外門兵刃,看去似戟非戟,似鐧非鐧,遍體約有三尺長短,頂上有一個鴨嘴形的矛鋒,下麵紮著血擋,血擋下麵又有曲尺形的兩根鋼刺,五寸長,一指粗,一上一下分列左右,這對奇形的兵刃名叫“陰陽三才銼”,非有絕好的武功不能使用。另一個則使用著一柄寶光四射耀人眼目的長形古劍,不正是每日思念的五弟羅雁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