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

商鶴憶下樓在客棧點了一份“百合水引”,通俗的說,就是麵條。麻利的吸溜完後進行“爬樓”的運動,就回到硬板床上葛優躺。

吃飽了就躺著,雖說不太好,但商鶴憶覺得這樣有種與世無爭的仙氣。

她將被子團成一團墊靠在身後,那枕頭就被她丟在床尾,拿來墊腳都嫌擱得慌。

商鶴憶握了那卷懸疑誌繼續看。

劇情在她眼裏算得上老套的,可措辭實在講究。

這個年頭出書門檻還是比較高的,裏麵有很多她不懂的當下時代的東西,算是拓展一下知識麵,好汲取些東西。

說不定她的筆杆子在古代也可以撿起來,沒有鍵盤效率低了幾個檔位,可短篇還是可以寫的嘛。

商鶴憶想了想後現代那些天馬行空的腦洞,太超前了可以往後拉一拉。

總之就是一個字,——“搞錢!”

商鶴憶轉而又想了想自己龜速的字,又覺得,這個筆杆子計劃還是暫且擱置一下吧。

她往床邊又靠了靠。

午後的陽從半開的窗間隙透進來,成長條狀的框在商鶴憶的指和握著的書卷上。

她白玉的指骨曲起透出下方纖細、脆弱的青紫脈絡。

瑤謝猛然推窗躍進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那細長狀的金色一下子湧入,更多的照亮了夫子的臉,耀得人眼睛發花。

光裏的夫子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收回書卷。

瑤謝恍惚間想了想,這夫子實在是生得好,和他們雲山界經過洗髓的修道之人相比毫不遜色,甚至氣質遠勝他人。

“晚上同我去朝東十二街。”

這一上午呆在屋子裏的,沒有一點身為目標的自覺,你不出去晃,還等著別人上門來偷襲嗎。

不,對他,那人用不著偷襲。

瑤謝倚靠在窗邊,承接著光的天青色藍衣衫像是光漂洗得更淺了,顏色摻上暖。

她側臉在光裏如一顆凍過的飽滿蜜桃,滲著寒,有著不經世事的稚嫩,更多的是冷漠。

“姑娘為何這般看我。”

“看你好看。 ”

瑤謝毫不避忌的看了商鶴憶半晌,似乎要透過她的皮相看出她這般平靜的倚仗來,她冷聲拋下一句話消失在窗口。

“商鶴憶,記得。”

商鶴憶又慢悠悠的翻了一頁。

她確實在恃寵而驕。

不過,也不是這個詞。準確的說,她對她第一個“女兒”的秉性尤其了解,早期的瑤謝不諳世事、冷心冷清,立場絕對中立,缺乏信仰和俗世的偏見,但應承的事都會排除萬難做好。

商鶴憶卻要她,陣營轉化為中立善良、混亂中立,最後又回歸絕對中立,方成全了她的道。

可那“道”是商鶴憶筆下胡謅的。

商鶴憶眼睫垂了垂。

“人生啊。”

……

黃昏一到,天將黑未黑,萬物朦朧,商鶴憶就被瑤謝馬不停提拖上了鬧市。

事實證明,不用商鶴憶主動記得。

酉時,商鶴憶還沉迷在書卷裏,狀態來了,零嘴也不點了,茶水也懶得下樓去喚,連窗外天暗了幾度都未曾察覺。

瑤謝就破窗而入,“商鶴憶,你好了沒。”

商鶴憶心跳驟停,放大的瞳孔印著濃鬱的葉隙間落山的斜陽。

還有瑤謝的蓮紅身影。

一時間腦子裏快速劃過鮮衣怒馬、仗劍江湖,暮色中取下的鬥笠,遊蕩子腰間的酒壺,孤舟蓑笠翁旁盤腿望陽的孑然身影,等一係列畫麵。

商鶴憶愣怔在哪裏,她不知處於何種心情,輕聲喚了聲,“瑤謝。”

瑤謝,你能帶我走嗎。

瑤謝被她這樣子逗笑,笑出聲,透出符合少見的符合少年的笑來,惡作劇得逞的頑皮、得意,“你怎麼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