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蜂娘子”女兒被“東嶽散人”唐一民一番追問,不覺回頭朝峭峰遠處回顧了一眼,立即又轉過臉來道:“不要,我娘恨你,她才不要你祭呢……”
“玉蜂娘子”女兒說到這裏,一抬眼,卻見“東嶽散人”正眼神炯炯向著峭峰遠處探望,她不由心中一驚!
立即縱身一躍,擋在唐一民身前,皓腕一揮,嬌聲嚷道:“不許你東張西望的,哼,你想找什麼?”
“東嶽散人”估料自己所猜不錯,心中一高興,仰臉嘿嘿一陣陰笑,身子一矮,猛的穿出七尺開外,腳點實地,疾向那削峰深處奔去。
“玉蜂娘子”女兒心中一急,一聲嬌聲怒叱,柳腰款擺,長發拂動,人已如戲水如燕,去勢如電。
在下落之間,連施出“蜻蜓三點水”的輕功,眨眼間三起三落,已超越到“東嶽散人”
之前,半空中,柳腰收扭,人似風輪一個旋轉,已落地攔住唐一民的去路。
唐一民隻覺眼前人影一閃,不禁大感驚駭!
想不到對方小小年紀,輕功竟有如此造詣,思忖間,正想閃竄開去,哪知心念方動,對方已經發動……猛見“玉蜂娘子”女兒玉腕雙揮,柔掌輕吐,同時響起一聲嬌喝道:“不許亂跑!”隨著聲音,逼過來一股勁力。
“東嶽散人”闖蕩江湖,不獨仗著唐門十三式伏魔劍,在內功上,也是一等高手,這時見她擋住自己去路。
暗自忖道:“適才老夫吃你掃了一下,膚痛如裂,摸不清你用的什麼手法?反正老夫不跟你硬拚就是。”
他心裏這麼想著,手腳卻並未停,冷笑一聲,向後躍退八尺。
“玉蜂娘子”女兒,這時卻竟又若無其事的笑道:“你不要怕,我現在還要歇歇呢,不會跟你打的,你若是要打,等一下我再陪你……”說著真的又坐在石上。
其實“東嶽散人”剛才連連向她攻出二百多招,用去真力不少。
人也著實感到有點累,這時見“玉蜂娘子”女兒毫無惡意的坐在一旁休息,自己覺著也該休息一番才是,於是緩緩微閉二目,坐下調息。
“玉蜂娘子”女兒,這種似真似假,若怒若嗔的打法,真使人有撲朔迷離之感,即連“江南醉儒”“白眉果老”兩位久涉江湖,閱曆豐富之人,也覺著有些大惑不解之處?
貞兒側臉問傅玉琪道:“她不是口口聲聲,要找唐一民,替‘玉蜂娘子’報仇嗎?那為什麼這般打打鬧鬧的,不爽爽快快的動手呢?”
傅玉琪道:“是啊,我也正在覺著奇怪呢!”
這時“白眉果老”恍有所悟的道:“高大俠,你可看出一點眉目來沒有?”
“江南醉儒”晃腦笑了笑,道:“在下所見,當和嚴兄略同……”
“白眉果老”笑道:“如此說來,願聞高大俠宏論。”
“江南醉儒”微微一笑,目光轉向遠處峭壁,緩緩說道:“如若我們猜測不錯,想那‘玉蜂娘子’藏屍之處,定必在那峭壁附近……”
“白眉果老”一軒白眉道:“不錯,不錯。”
貞兒望著“江南醉儒”道:“師叔,你老人家憑什麼這麼說呢?”
“江南醉儒”笑道:“這就是‘東嶽散人’唐一民老奸巨猾了,他所以不遠千裏跟著‘玉蜂娘子’女兒,來到巫山,當然絕不是為了成全她報仇之願,而是另有所圖,連日來他僅是以拳掌相攻,並未以享譽武林的唐門劍法取勝,這自然也另有用心……”
“江南醉儒”說至此處,傅玉琪輕“哦”了一聲。
“江南醉儒”一歪腦袋,道:“你‘哦’的什麼?莫非你也懂了嗎?你倒說說看!”說著,斜著腦袋,望著傅玉琪笑眯眯的看著。
傅玉琪略一羞澀,但隨即就鎮靜如常。
點頭答道:“琪兒說錯了,請師叔不要見笑,我猜那‘東嶽散人’對我師叔祖的三部寶-,始終沒有死心,他疑心‘玉蜂娘子’必定保存有其中一部,多年來時相糾纏,也是誌在此書,現在證實‘玉蜂娘子’已死,他又以為這部寶-,必定留存在遺屍之處,所以他才追到巫山來……”
“江南醉儒”點頭嗯了一聲。
傅玉琪又道:“‘東嶽散人’既知‘玉蜂娘子’遺屍,確在這巫山之內,但在未探出確實所在之處,自不會與‘玉蜂娘子’女兒死拚,隻是想在拳腳上求勝,好製住她,以便要她指出‘玉蜂娘子’埋骨之所,這一來他便可穩取那部寶-了……”
貞兒急著道:“對了,難怪那唐一民鬼頭鬼腦在東張西望,剛才‘玉蜂娘子’女兒被他逗得露出了破綻,所以唐一民向前闖去時,她又急了,看樣子師叔料得一點不錯‘玉蜂娘子’的屍體,恐怕就在前麵峭壁附近了……”
“江南醉儒”望著二人笑道:“嗯,嗯,嗯,你們這兩個小淘氣,倒真也靈巧,這也不枉你們師父痛愛你們一場,就是我……”
“江南醉儒”我字尚未說完,場中猛又響起“玉蜂娘子”女兒一聲嬌叱,道:“你這人真太壞了,難怪我娘要我殺死你呢,你既然不聽我的話,那我就真要殺你了……”
“江南醉儒”等放眼望去,原來“東嶽散人”唐一民趁“玉蜂娘子”女兒在靜息之際,猛然間,出其不備,突然展身錯腰,施展出他數十年的修為,用“八步趕蟬”的提縱輕功,直向前邊躍去,但見人影快如流矢,眨眼間就已躍出六七丈開外。
“玉蜂娘子”女兒,靜靜地微閉秀目,坐在石上養神,因為她心地純稚,不防“東嶽散人”會突然發難,待她聞聲驚覺,唐一民已穿出去六七丈遠,任她武功再高,也是無法攔阻。
“玉蜂娘子”女兒心中怒意油生!
一顰雙眉,嬌豔如花的臉上,陡橫殺機,這才嬌叱一聲,一挫柳腰,但見白紗飄拂,秀發輕揚,宛似一隻白鶴,如飛追去。
“白眉果老”轉臉笑道:“這下子該熱鬧了,咱們可沿著山壁,趕快追過去……”話音未落,人已領前追去。
四人沿著山壁,緊追一陣,轉眼就下來三四裏路遠近。
再看唐一民與“玉蜂娘子”女兒,相距隻不過三丈多遠。
隻聽“玉蜂娘子”女兒咯咯一陣嬌笑,道:“你不要想跑啦。”
餘音未絕,猛見她嬌軀拔地而起,衝起一丈多高,半空中一挫柳腰,上升之勢陡然一變,身子一轉一傾,竟平斜地朝前飛瀉過去。
這種罕見的身法,其速絕倫,一個俯衝下落之勢,已超越過“東嶽散人”猛的又一個旋躍,已落在“東嶽散人”麵前。
“東嶽散人”雖知此女武功甚高,但卻未料竟有如此火候?
及覺頭頂空際一陣衣袂之風,這才覺著大感駭然,連忙急收腳步,一提真氣,護胸戒備,蓄勢待發。
“玉蜂娘子”女兒望了唐一民幾眼,道:“我娘告訴我說,你那十三式劍術很凶,現在我要真的打你了,你就用那劍吧……”
頓了頓,又道:“我是沒有劍,我娘也沒有教我用劍……”
“東嶽散人”平日自負極高,哪裏受過人這等輕視?
鼻孔裏冷哼一聲,道:“好狂的丫頭,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如此托大。”說罷,怒目而視。
“玉蜂娘子”女兒非但不氣,竟一僉適才殺氣。
閃動著秀目,道:“我說的都是真話,我打架從來就不會用刀用劍,就是上次在你‘紅葉穀’和老虎、大蛇、還有那個怪瞎子打架,我也是這樣……”
唐一民心中正是怒火熊熊,一聽她提起“紅葉穀”不由又勾起毀壞他辛勤所創基業的舊恨,再不猶豫,一聲長嘯,千穀響應,微蕩起綿長回音,嘯聲未住,翻腕拔出長劍,冷漠無情的陰笑一聲,道:“小丫頭,這是你自尋死路,可不要怨老夫心狠了。”話剛出口,人也發動,一掄精鋼利刃,倏的一道寒光,直向“玉蜂娘子”女兒刺去。
“玉蜂娘子”女兒,眼見劍光奔到,輕輕移步轉身,貼著劍光,已閃過一招,口中低低說道:“我要試試看再打呢!”
唐一民見出手一招,就被敵人輕輕讓過,哪肯甘心?劍勢不收,一抖腕,舞起鬥大劍花,直逼過去。
“玉蜂娘子”女兒嬌嬌的一笑,猛一矮身,順住劍風的震蕩,輕飄飄的向左閃開去五尺之外。
唐一民二招落空,穩步收劍,這裏劍勢方一收回,那“玉蜂娘子”女兒,竟如附著劍身一般,又已亭亭的站在麵前。
“東嶽散人”雖是心中一凜,但手下絕不遲疑,右手一收一吐,招化“直指南天”挾著風雷之勢,直向“玉蜂娘子”女兒“肩井”穴點刺而來。
“玉蜂娘子”女兒不閃不避,綻唇一笑,玉腕突向上一翻,封擋點到的劍勢。
唐一民一招“直指南天”雖非他唐門本門劍法,但仍是劍術中的名招,再助以他沉浸劍學數十年的火候,其勢何等威猛?
今見敵人竟然不避不閃,卻以粉嫩似玉的藕臂,來封擋銳利的精鋼利劍,心中正自暗道你這丫頭未免太狂了,這也怨不得老夫……唐一民心念初轉,再看敵人滿臉稚氣,姣好如花,心想:“自己成名江湖數十年,今日竟以擅長的劍術,對付一個稚氣未脫赤手空拳的女娃兒,將來一旦傳揚開去,實是有損聲譽之事。”
心中這一顧忌,正待抽收劍勢,哪知事情竟出他意料之外!
想不到攻出的劍勢,與“玉蜂娘子”女兒封擋的力道一接,竟似有著一種特異的力量,說它是震蕩,卻含著柔綿綿的吸力,若說它是吸力,卻有帶有強猛的反蕩之力。
唐一民涉曆江湖數十年,卻是第一遭遇上這等罕見之事!
忙的一僉心神,力貫劍身,猛吸一口氣,霍的縱開五尺,望著“玉蜂娘子”女兒,怔怔出神。
“玉蜂娘子”女兒見“東嶽散人”突然收回攻出的劍勢,卻站在一側怔怔出神……不知他是心存何意,心裏隻覺著有趣,不由的笑道:“怎麼啦?剛才那麼凶,現在怎麼不打了呢?”
“東嶽散人”被問的臉上一紅,心想今天不見真章是絕難罷休!
如若受人戲弄受辱,倒不如爽爽快快濺血一死,將心一橫,仰天一聲長嘯,聲如龍吟,長嘯聲中,一掄手中長劍,施展出他久享盛名的唐門十三式伏魔劍,但見寒光森森,劍花點點,如狂飆驟雨,直向“玉蜂娘子”女兒攻去。
唐門伏魔十三式的劍法,與黃山的“流雲劍”都是馳名武林的精奧之學。
加之“東嶽散人”唐一民火候精到,更加之他誤以被“玉蜂娘子”女兒戲弄,心中又極為岔怒,是以,這一施展開他平生絕學,勢如風雷,自是非同小可。
唐一民一陣搶攻,劍勢連綿,眨眼間,便已攻出八九招,雖是未能搶得先機,但卻也逼得“玉蜂娘子”女兒,僉盡戲嬉之態,全神應付。
就在兩人猛搏之時,隻聽“東嶽散人”斷喝一聲,身子突然向橫裏躍開四尺開外,同時間,左掌推出一股內力,拒敵護胸。
隻見他目光炯炯四周一掃,說聲喝道:“敢問是哪一方的高朋,既然有興來到此處,就請堂皇現身相見,何苦……”
“東嶽散人”這一嚷喝,隱身在岩石的傅玉琪、貞兒不由心中一駭,隻道自己行藏已被唐一民發覺,當下挺身移步,準備現身外出!
冷不防被“江南醉儒”及“白眉果老”按住,並以目光相阻。
,傅玉琪與貞兒,心中不解,不由得瞪著“江南醉儒”與“白眉果老”。
尚未容傅玉琪及貞兒發問相詢,那斷壁遠處,已響起兩聲朗笑,這兩個笑聲雖一個蒼啞,一個清澈,但內氣均皆充沛雄厚。
“白眉果老”一聽笑聲,一蹙白眉,滿臉猶疑之色,但隨即就麵露笑意。
朗笑聲中,但見斷壁處,落下兩個人影,一黃一藍,直似兩道黃藍的線光,如流星般的瀉到。
傅玉琪放眼望去,前麵一人是身著黃衫,足登如意頭玄履,一臉病容的老者,身側隨定一位身穿藍色道袍羽士。
這二人正是嶽陽逆旅相見的洞庭八仙中的“病鍾離”嚴百川與“鐵膽純陽”逸塵子。
二人這一現身,實在來得出奇,不僅傅玉琪貞兒覺著奇怪,就是“白眉果老”他雖知盟兄要隨後趕來巫山,但卻也未料到會在此時出現,是以也不免大感驚訝,而泛驚異之色。四人不由得互望了一眼。
“病鍾離”二人的行跡被“東嶽散人”發覺,這並非說“江南醉儒”等人不及唐一民,隻是“江南醉儒”幾人藏身岩石之後,自己怕露行藏,自不能四處探頭眺望,而唐一民卻時時打量著那峭壁之處,是以“病鍾離”二人被他發覺。
唐一民見來人竟是“病鍾離”嚴百川,滿臉怒慍之色,才恢複原來的神態。
“病鍾離”嚴百川站定之後,麵色祥和的說道:“你我一別數年,唐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