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酒遇相知戰妖女神功卻敵 驢逢識者宿小店午夜驚凶(2 / 3)

貞兒轉臉對“江南醉儒”道:“師叔,這人好快,竟來到咱們的前頭。”

貞兒說話,毫不顧忌,聲音說的竟自不小,傅玉琪覺得在這龍蛇混雜的酒樓之上,大聲的談論別人,似覺不妥,便以目示意貞兒,這時那漢子便又嚷喊起來,貞兒已又把臉轉了過去,是以傅玉琪的舉動,貞兒並未察覺。

那漢子掀了門簾朝外邊一站,嚷道:“店家,我自己也看不慣我這身爛衣裳,這才找間小房間藏起來,免得給人看了紮眼,也免得把你們的客人嚇走,我問你,咱們的良心還不夠好嗎?怎麼?你們就偏偏看不起我這破落客人呀,讓我在房子裏悶坐,硬要逼得出來現眼嗎?”

店小二一看人家光了火,倒也真夠俐落。

早就提了壺酒,跑過去,哈著腰,陪著笑臉,道:“你看,爺!這不是來了嗎?小的們人手少,伺候不到,爺!你多包涵著罷。”

那漢子笑了一聲,道:“好了,你嘴也不用這麼甜了,我知道,你是看我這一身連穿的帶上零碎,也抵不上你一壺酒錢,我也不怪你,呶!”

說到這裏左手一亮,接道:“這塊小的先存在你們櫃上,吃完了再算賬,這買賣你該放心了吧。”

小二一瞧人家那塊銀子,少說也有十五兩,不用說吃酒,就吃上幾天也盡夠了,正想伸手來接,心想:“天下哪有沒算賬先取錢的呢?”

忙著道:“爺,你請用酒吧,銀子,你也請收回,小的這兒可沒有先收客人錢的規矩,你用什麼菜,還請吩咐。”

那漢子拍了拍小二肩膀,說道:“合口的擇幾樣來,酒也不用弄這勞什子裝,有小壇的,幹脆就抱一壇來,今天晚上咱們叫化子還得玩蛇呢!不喝上一壇怕不夠勁,這個還是存在櫃上你好放心,要不,我吃醉了,你可賠的冤了。”

那漢子把銀子望小二手上一塞,眼睛卻朝“江南醉儒”這邊環視了一下,便又咯得咯得返回房間。

“江南醉儒”微微含笑,也不言語,猶自細酌慢飲。

直到天色漸昏,那漢子想必是一壇酒已喝精光,才拄著拐杖,咯得咯得的出來,問那店小二道:“小二哥,附近可有什麼大藥-子,叫化子玩蛇,可也要買兩味藥呢。”

小二說明了藥-方向,那漢子一拐一拐往樓口走去。

到了樓梯口,又轉過臉來,不知他是跟店小二說呢,也不知是向誰說,卻又彷佛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今夜我這叫化子玩蛇,有興趣不妨來湊個熱鬧。”

說完,這才下樓而去。

“江南醉儒”待那漢子沉重的拐杖聲去遠了,忽然晃著腦袋,嗬嗬的笑了一陣,對傅玉琪與貞兒道:“咱們今天少不得要在安慶住一宿,看完叫化子玩蛇之後再走了。”

傅玉琪道:“你老人家是說剛才那漢子……”

“江南醉儒”搖手截止道:“不要多問,到時自會明白,走,咱們先找處客棧住下再說。”

三人離了望江樓“江南醉儒”又領著二人進入安慶市城,走馬觀花的繞了一圈,回到濱江大街,就在碼頭附近一家迎賓客棧,定了二個樓上房間住下,靜坐養神。

直到三更時分,客棧的客人早已進入夢鄉。

街上一片沉寂,江心的泊船,也僅有三兩點燈火“江南醉儒”輕輕招呼了二人一下,但見他長衫微擺,人已穿窗而出,直似離弦急矢。

傅玉琪、貞兒見有熱鬧可看,心中自是高興!

一見“江南醉儒”越窗而去,更不怠慢,雙雙一扭身軀,展開提縱功夫,如飛追去。

三人翻過幾十戶人家屋麵,已到盡頭,便藉一座山牆隱住身子,六隻眼睛卻盯向江邊那隻雙桅的大船上。

不大工夫,隻見江邊浪影一閃,竄起一條黑影,二個起落,便到那大船附近,忽的黑影一長,拔起一丈多高,在半空一個轉身,攀住那大船的桅杆,又輕輕往下一沉,已俯伏在艙蓬之上。

那黑影宛如狸貓一般,一弓身,又向後艙躍去,忽見他往前一傾,一式“倒掛金?”頭下腳上,貼在窗上。

那黑影似在尋找什麼,又似沒有找到目標,迅速的又貼近另一個窗口。

突然間,那黑影忽的一式“倒卷珠簾”往上一翻,人已立在蓬頂,就在那黑影猛然間上翻之時,窗內也同時飛出條細細的光影,隨著那幾點閃光,由三個窗口,穿出三條纖纖人影。

這三條人影快迅至極,穿出窗口,一個挫身,在空中一扭旋,已分三個方位,落在艙頂。

那黑影未待這三個人影落實,說了聲:“小妖精,要玩到別處去,不要吵了他人好夢!”

兩腳點頓,俯身一衝,施出“青燕掠波”的身法,那黑影如同一條黑線,直飛出五丈多遠,翻身腳著實地,又向前躍去。

由船裏躍出的三條黑影,哪甘示弱,一陣衣袂飄風,勢如風送殘葉,直向那黑影追去。

“江南醉儒”向船上瞥了一眼,見沒有動靜,這才躍身下地,領著傅玉琪同貞兒,向前跟進。

三人隨著前麵四點黑影,奔出了四五裏路程,眼前正是一片遼闊的江岸,星光之下,白沙無垠。

那黑影回身停步,一陣長笑,如寒山虎嘯,聲震江波。

“江南醉儒”已知那黑影選定了這片江岸,拚鬥追來的三人,這個時候,自己這一方自是不便現身,於是一拉傅玉琪與貞兒,伏身在一堆亂石荒草之內,靜看場內的變化。

在那黑影長笑聲中,後麵三條人影,已迅速撲到。

這幾人停身之處,與“江南醉儒”隱藏的草叢,也不過十一、二丈遠近,縱然天上隻有微弱的星光,看得仍舊十分清楚。

那窺探大船的黑影,正是“望江樓”相遇的跛足大漢,那船上追出來的竟是三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一個身穿青裝,二個身穿白衣。

貞兒一見那青衣少女,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陣恨意。

悄悄的說道:“就是她,那個穿青色的,在窗口老盯住咱們的船。”她本想說:“老盯住琪師兄。”的,但沒有說出來。

這時猛見那青衣少女,向前一躍,擋在那二個白衣少女之前,冷叱道:“你是哪一道上的人物?深更半夜,上我的船隻,你究竟意欲何為?”

那跛足大漢冷哼一聲,道:“你也不用問我是哪一道,我一道也不道,我隻是想知道你們這群妖怪,是在玩些什麼鬼把戲……”

那青衣少女聽到這裏,也不答話,右手一擺,身後兩名白衣少女,已躍身欺前。

隻見二女抖動玉腕,已亮出軟索形如鴨舌的奇形兵刃,直取那大漢。

傅玉琪一見二女亮出這奇形兵刃,腦際隨即泛起攔劫靈蛇寶-的舊事,心中一陣激動,便對“江南醉儒”與貞兒說道:“我昔日奉師命截奪靈蛇寶-,在江中獨鬥‘九陰蛇母’的門人,她們便是用的這種武器,看來這三女定也是‘九陰蛇母’一黨了。”

貞兒說道:“怪道那大漢口口聲聲的說玩蛇呢?但不知那大漢又是什麼人?”

說到大漢,便不由的向江岸望去。

這時那兩條軟索鴨舌般的怪兵刃,已結成一片光幕,圍攻那大漢。

那青衣少女,卻靜靜的站在一旁,氣定神閑,神情間根本不像在看生命的拚搏,而竟如同在看戲一般。

再看那大漢,就在那兩條怪兵刃,結成的一片光幕之中,東倒西歪的亂穿亂閃,並不見他出手還擊。

雙方這一動手,不覺間就是四五十招。

二女雖然一味搶攻,卻竟找不到半點空隙,二人見敵人連還擊都不還擊,自己的聯手合攻,依然占不到一點便宜。

心中不免焦急,一陣輕喝,陡見那團光幕,倏的起了變化,宛如兩條遊龍,一上一下,翻騰飛舞,分向那大漢上下兩路攻去。

在二女心中,隻指望分擊上下的打法,定然使敵人上下不能兼顧。

哪知事實卻不是那回事,三五招過後,對方已看出二女用意,隻聽那大漢一聲冷笑,但見他步法一緊,東竄西躍,霎時前後左右全是人影,弄得二女竟找不到攻擊的目標。

貞兒一看那大漢身法,不禁對傅玉琪道:“琪師兄,你看那個人,走路時還有點跛疾,怎麼這時卻竟有這般輕功呢?”

“江南醉儒”看得也自暗暗佩服,搖頭晃腦的哦了一聲道:“如此說來,此人一定是他了。”

傅玉琪與貞兒,忍不住問道:“師叔,難道你認識此人?”

“江南醉儒”未及答話,那江岸形勢已起了變化,隻聽得一聲嬌喝,那青衣少女已縱身一躍,如飛撲到。

原來那青衣少女,一看那大漢雖然是著著閃避,並未還擊。

但是從人家那種身法看,已知是位身懷絕學的奇人,而且是有意尋上門來,自己的二個小婢武功雖是不弱,如和對方一比,那就差得太遠了。

雙方過手了幾十招,人家連一招也未曾還手,倘若對方一出手,二個小婢,勢非敗陣不可。

青衣少女如此一想,這才嬌喝一聲,縱身撲到,兩腳還未落著實地,雙掌已自攻出,分襲“期門”“將台”兩處要穴,手法、身法快速至極。

那大漢一見青衣少女來勢,快速奇猛,倒也不敢大意,頓時身子一矮一長,腳踏碎步,閃身讓開兩掌奇襲。

白衣小婢看主人下場,膽氣大增,手中兵刃驟緊,有如狂風暴雨般的直襲過來。

那青衣少女見自己一擊未中,身在半空,並沒有絲毫耽誤,腳落實地,猛挫柳腰,一翻玉腕,便向對方左脈門扣去。

青衣少女這一動作,與那白衣小婢猛掃上下,正巧配合得上中下三路一齊襲到,那大漢首尾絕無法兼顧,眼見就是險象驟生。

這情形落在傅玉琪與貞兒眼裏,一個因為舊恨複熾,一個則因為恨她盯著她琪師兄,雖然並不認識那大漢,無形中卻都希望那大漢獲勝。

今見那大漢驟生險象,是以,二人都沉不住氣。

身子微動,正待躍出,前去接應那大漢,卻不料正在起勢待躍的身子,被“江南醉儒”

按住,低低笑道:“你們以為人家敗了嗎?不見得呢……”

那三女上中下三路的嚴擊密攻,與傅玉琪這麵的動作,原本是電光石火般的同時發作,傅玉琪與貞兒被“江南醉儒”所阻。

但江岸搏鬥場中,也就在這時間,有了驚心動魄的變化。

那大漢一見自己上中下三路都遭受到嚴厲的攻擊,這緊張局麵,真是間不容發,自是大意不得。

一麵也是被激得火起,一見三麵攻到,不由虎嘯一聲,一邊說道:“好啊,你們也試試我的銅拐吧!”

嘴裏說著話,身、手卻都沒有閑著。

隻見他倏的收-起那東倒西歪的碎步,身子往下一坐,由“佛坐蓮台”化成“金鯉倒穿波”倒竄出去一丈多遠。

身子並未落地,就在半空猛的一扭,施出“飛鳥歸巢”的身法,直向三女頭頂上撲到。

三女急攻出的招術,尚未來得及收回,已覺出頭上一陣嘯風的勁道,像崩山般壓下。

抬頭間,已看到那大漢揮掄著沉重的拐杖,一招“佛光普照”那拐杖的杖花竟如車輪般的罩下,這時哪裏還敢大意,隻得先求自救,忙的各自躍避。

傅玉琪與貞兒一見那大漢眨眼之間,連環地施出這等奇奧的武學,不僅避過險招,而且更把敵人迫退,真是佩服至極。

那“江南醉儒”卻又一晃腦袋,歎道:“果然高明。”

那大漢掄拐逼退三女,腳落實地。

一聲長笑,道:“好!好!好!咱來陪你們這三個小妖怪走幾招這根棍子玩玩。”說著,呼的一聲,那拐在半空畫了個大圈,蓄勢待動。

那青衣少女見自己三人的急襲,竟未建功,也不禁動了火,更不答話,探手在腰間取出了一條怪狀兵刃。

這兵刃約有三尺長短,大指粗細,是用金線與發絲合織而成。

頂端則作蛇頭之狀,加上軟索乃是金線編織,是以通體金光閃耀,宛如一條金色小蛇。

青衣少女亮出這獨門兵刃的“金蛇鞭”。

出手一招“浪卷流沙”鞭如浪潮,卷向那大漢。

那大漢見鞭勢奇險,忙的揮拐急施一招“醉打山門”逼開蛇鞭,勢如山嶽,直逼那青衣少女。

這大漢不愧是武林高手,一動手已對拆了十來招。

盡管在這拚命之時,依然不忘說兩句笑話。

拐杖一緊,一招“直指南天”振開點到前胸的蛇鞭。

口中卻對站在旁側的白衣小婢道:“你們倆個怎麼倒在那裏看戲了呢?來來來來,人多豈不熱鬧點嘛…?”

青衣少女冷哼一聲道:“你不要狂,姑娘就要單獨領教領教你的醉羅漢……”

那大漢哈哈一笑,道:“貨要賣與識家,你既然認識我這兩手‘醉羅漢’我倒真不好意思藏拙了,隻好拿出來獻-了……來,小妖精,你就接幾下子玩玩吧……”

說罷,拐勢驟變,隨著那東倒西傾的身勢,那根拐杖,竟如一條遊龍,壓、掃、點、劈,激起怒吼的風雷之聲。

那少女也非庸手,一條“金蛇鞭”盤空飛舞,金光翻滾,急如驟雨。

這時,習習江風,傳送過來幾聲淒厲、驚心的哨音……那站在一側的白衣小婢,聞聽得幾聲哨音之後,隨即取出一個三四寸長短的鐵哨,放入口中。

但聞那哨音,有如怨魂夜泣,此起彼落,互相響應,劃破了靜蕩蕩江岸的沉寂。

一陣哨音過後,不到片刻工夫,江麵又響起一陣怪嘯,聲音不大,卻很刺耳。

那嘯聲揚抑之間,似也有節拍。

不過這種聲音,一點不悅人,相反的,聽的人起了一種反感,隻覺得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