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眼眶泛紅,慚聲說道:“秀乃敗軍之將,不敢勞元帥如此重視。今已末路,特來相投,還望元帥不計前嫌。”
朱文聰故作爽朗一笑,拍了拍劉秀的肩膀笑道:“將軍之勇,本帥早已見識過了,隻要將軍肯降,必然不嗇君爵。”
劉秀自是感激萬分,但還是掙紮說道:“末將還有一個請求,萬望元帥恩準。”
“將軍有何難處,但講無妨。”
朱文聰把眼一眯,忍住沒有發作。
待入得這江陵城中,可就由不得你了。
“這棺中人正是大都督,還望元帥能夠容末將將其厚殮之。”說完劉秀把頭一低。
朱文聰額頭青筋一現,老匹夫三番兩次與他作對,還妄想得到厚葬?
不將其挫骨揚灰都是他朱文聰心胸寬廣了。
不過為了能夠收斂人心,此事暫且先忍了。
“劉將軍真乃忠義之士,投奔新主不忘舊人,甚好甚好~逝者為大,本帥準了。”
劉秀頓時感激涕零,讓朱文聰心下寬慰許多,總算沒有白白作態。
正待劉秀欲要指揮羽騎們就地挖墳刨坑之際,朱文聰眼珠一轉當即上前攔住眾人。
畢竟沒有看過這老匹夫的屍首,心下難安。
萬一這人詐死脫逃,將來又是一個禍患。
於是朱文聰假惺惺道:“我與寧九雖政見不同,互為敵手。不過心下對其還是頗多敬賞之意,眼下見其將要入土。隻恐今後再也不複相見,不如臨了再最後瞻仰一二,也好寬慰心中相惜之意。”
劉秀眼中精光一閃,當即附和道:“大帥此舉實乃英雄惜英雄,秀又怎能不全此佳話?”
於是當即吩咐眾人開棺,朱文聰正欲上前一探究竟。
腳步剛動,卻又停下朝袁嘯坤說道:“袁兄不如一起過來送其最後一程。”
袁嘯坤神情古怪道:“好,那便送上最後一程。”
棺中之人,麵容安詳,望之與活人無異。若非氣息斷絕,朱文聰絕不肯信此人已死。
畢竟寧九有詐死前科,朱文聰不想就此作罷。
若非怕寒了劉秀之心,他都有意刀劍相加了。
有心再做試探,便伸手去觸棺中之人的脈搏。
哪想剛一觸及,棺中之人眼瞼翻動,一雙神目朝朱文聰電射而去,朱文聰受得此擊,目光呆滯立時怔在當場。
正是《九霄劍歌》——幽天。
此乃目擊之劍,練得高深處,操弄神魂亦非難事。
初學者至多像寧青塵這般使人原地呆上一刹。
這般機會,寧青塵自然不會放過,探爪直奔朱文聰咽喉要害而去。
而朱文聰到底是大趙軍中第一人,不過刹那就清醒了過來。
爪風剛觸及咽喉皮膚,朱文聰渾身就是一個激靈,趕忙朝後一縮,徒留幾道血痕。
受此一擊,急欲脫身而走。
劉秀冷笑一聲當即提劍一斬,朱文聰一條斷臂立時飛上高空。
“啊——!”
“袁兄救我!”
虯髯大漢眼中精光四溢,功行臂膀,運起漆黑墨掌向前推去。
“元帥勿慌,袁某來也!”
朱文聰慌不迭的提步倒退而回,還未退上兩步,後心處就如遭電掣,頓時眼前一黑軟倒在地。
“你...”
心脈具斷之下,卻再也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自此,大趙最後一個內患也被寧青塵多番算計之下從而慘遭身死。
四周朱文聰的親信皆是惶恐不安,不知該如何自處。
白發都督猶如惡鬼般爬出棺槨,高舉斬龍一下就砍了朱文聰的頭顱提在手中,朝眾人震怖出聲。
“鎮國斬龍,持劍者可代天子刑罰,先斬後奏以誅不臣。逆賊朱文聰實為前燕餘孽,今已授首。
爾等欲反乎?
爾等家眷尚存乎?
爾等脖頸之硬尤過朱逆乎?”
靈魂三問直擊人心。
白發都督腰懸九霄,左提頭顱右執斬龍,眼底幽天劍意尚未散去,一瞧之下足以讓人膽寒。
眾人手中兵器呯呯嗙嗙掉落於地,一道道人影逐一跪倒於前。
片片白翎,紛遝進城。
江陵城中百姓議論紛紛,直言這為首白發老者望之不似凡人。
史周二人也早已恭候多時,遠遠地就朝白發都督行起大禮。
一場兵變之禍亦是轉眼消弭無蹤。
自此,江陵之變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