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裏烏斯調整呼吸靜蹲在草堆裏,讓沒過膝蓋的長草掩蓋自己的蹤影。其實他的身形本已被虛無之手所遮蔽,也讓這個動作失去了意義,相信他就是直直的站在敵人麵前,效果也不會差上多少,或許狼王隻是在過往的戰鬥裏習慣了謹慎,同時也讓自己處於最好的臨敵狀態。
腎上腺素在瘋狂的分泌,希裏烏斯感到手臂微微有些發抖,他極力平息著身體傳來的亢奮,把它們化為必須的冷靜。他們麵對的是10個敵人,而且是10個訓練有術,配合默契的敵人,他們隊形嚴謹,呼吸步伐整齊,熟練的用著眼神來交流信息。
正麵交鋒他們小組絕不是對手,遭到偷襲更會在數分鍾裏全滅,但很幸運的,宇覬發現了敵人的行蹤,他們是處在偷襲者的有利地位,身體隱行的特殊狀態更是把這種優勢極大到及至,在希裏烏斯的判斷裏,雙方所處各有優劣,總體戰力處於均衡。
所以他選擇了簡單明了的一對一暗殺,也就是宇覬所說的艾立克戰術體係,艾立克在北歐古語裏就是暗殺的意思。
第一輪進攻他們麵對的隻是處於警戒狀態的敵人,消失的身形能讓武器觸及對方的脖子前不被察覺,預定的目標是讓三個敵人倒下。
警戒狀態馬上就會轉為臨敵,不過再怎麼訓練有素的部隊也不可能立刻鎮定下來,恐懼和慌張,即使隻有數息,他們同樣預計把2到3條生命收入手中。
如果真能夠做到這一步,即使是進入白刃戰,他們也一定能在與數量相仿,卻和瞎子相差無幾的敵人交手裏獲得上風。
當然,敵人的水準可能在他們預料之上,或許還存在探測敵人血限或生物反應的能人,如果不能在一、兩次進攻裏重創敵團隊,希裏烏斯唯一能想到的隻有兩字:撤退。
2號目標近了,希裏烏斯慢慢合上嘴唇,他可不希望口中呼出的白氣引起敵人的好奇,招來不必要的失敗。目標更近了,希裏烏斯慢慢的深吸一口氣,完全屏住呼吸,他抑製住殺氣,心髒似乎也不再跳動,連血液也靜止一般,狼王把自己融進了這片草原,就是戒心最重的小動物,恐怕也無法區分現在的他和一叢矮草的差別。
1號目標從身邊走了過去,差點踩到希裏烏斯的手,他連眼珠子都沒有動上一下,他死死盯著2號目標,一個羸弱的中年男人,思考著從什麼角度撕裂他的身體。
機會總是來的很突然,微風撫過,長草輕響,希裏烏斯把自己的響動混雜在草原的沙沙聲裏,對著1號目標猛一吐氣,鐵拳急揮。
尖嘯的破風聲瞬間拉動所有人緊繃的神經,10道目光立刻彙集過來,遭到攻擊的男人更是立刻豎起手臂,身邊黑潮湧動。
然而他根本沒有料到襲擊會來至背後,來至他帶領的隊伍之中。在他眼裏,沒人能無聲無息的潛入他們的隊列之中——顯然,他並沒有考慮守株待兔的敵人。
男人倉促轉身,甚至來不及躲避,隻能放出一層薄薄的護壁,它遠不足以承受呼吸術下氣彈的咆哮,氣彈沒有絲毫懸念穿透而過,速度都沒有減慢一絲,甚至在男人的身體與地麵沉悶的碰擊聲響起很久後,護壁才傳出絲絲風響。
沒有人會費力去驚呼,他們立刻拔出武器,一時間長刀利劍紛紛出鞘,一陣寒光的閃動。
不過希裏烏斯沒有留給敵人更多思考的時間,他慢慢在2號目標背後站起,手中短刀小心的避開頸部大動脈,以幾乎藝術的手法挑斷男人的氣管——狼王可不想被鮮血濺的滿身。
男人的注意力甚至還未從倒下的同伴身上收回就突感脖子一涼,他雙手在空氣裏無助揮舞著,男人似乎突然明白空氣竟是如此重要,他恨不得用雙手把它們抓住放入肺中。
生命在最後的舞蹈裏飛速流失,就像飄過他氣管空洞的微風一樣,男人的眼睛裏是不甘,而希裏烏斯眼裏是戲謔的笑意。
還不是品嚐勝利快感的時候,希裏烏斯向3號目標飛速撲了過去,他已經不在乎聲響會泄露他的位置了,希裏烏斯如同一頭餓狼,翻動著矯健的肢體,把身體的速度提到及至,然後一拳揮出。
手上傳來些微的刺痛,還有溫熱液體流下的感覺,但更強烈的是身體柔軟的感覺,然後是拳頭在身體裏穿梭與肌肉摩挲的舒癢,血液的粘稠,和心髒在手心裏的脈動。
一道風聲從後腦傳來,希裏烏斯不用回頭就已經勾勒出武器的形狀和軌跡,他從容的高高躍起,在半空欣賞長刀切割人體,當然,如果他慢上半拍,他也會極不情願的成為這出表演的表演者之一。
希裏烏斯把手裏的東西拋向使刀的男人,男人接過這團鮮紅東西的時候發現它竟然會跳動,明顯的一愣神,這已經足夠他死上十次了。
希裏烏斯穩穩落到地上,隨著他的站起男人胸前噴著大量的鮮血向後倒下。
粘稠的液體頓時塗上了他的身體,漸漸勾勒出他的身形,狼王掃視四周,不禁露出一絲笑容。真是值得信賴的同伴,他眼睛裏已經沒有站立的敵人了,他看看表,從暗殺開始,分針才剛剛轉過三圈。
地上的身體陸續翻動著,不過希裏烏斯一點都不擔心,他知道那一定不會是身體主人的意願,而是宇覬在謹慎的檢察有沒有假裝昏迷或死亡的漏網之魚。希裏烏斯長呼一口氣,他的朋友實在太小心,他隻需要掃視一眼就知道絕沒有人能在天黑前站起來。
“帕路維拉,辛苦了,把虛無之手收起來。”
宇覬在一個女人身邊說道,那是他最後檢查的對象,三人的身影出現在草原上,宇覬看著希裏烏斯鮮血淋淋的右手愣了一下,隨即無奈的搖著頭。
“我的朋友,以三賢的名義,沒必要下手這麼狠吧?”
宇覬苦笑道,希裏烏斯下手的確幹脆,他經手的已沒人能擁抱明天了。而這也是唯一死掉的四人,其他的都隻是被敲昏過去——當然,有沒有後遺症不是他關心的。
“對敵人,我從不手軟,男女都一樣。”
希裏烏斯扯起屍體的衣服把手擦幹淨,問道:“覬,你覺得難以接受嗎?”
宇覬搖搖頭沒有說話,他的確沒有立場去指責希裏烏斯。
“你還真是麻煩,”
希裏烏斯笑著舔掉指甲裏最後一滴紅色液體:“真不知該說你善良還是偽善。”
“好了,那邊也打起來了,我們先過去看看熱鬧。”
宇覬說道。
“看看……熱鬧?不去幫幫雨靈嗎?覬,你不會是記恨想報複吧?”
帕路維拉擔心的問道,或許是希裏烏斯的手段太殘忍,少女的麵色有些蒼白,聲音也在微微顫抖。
“怎麼會,我又不是會記仇的人,再說艾克索老師還在那邊呢。”宇覬搖搖頭:“我自有安排,我們所處暗處,有必要把這個優勢保持下去,所以大家都不要輕舉妄動。”
言畢宇覬揮揮手,讓三人一起靠了過去。
又一道黑芒衝了過來,雨靈手持仙劍抬手就是一劈,速度快的甚至看不到劍影,黑芒瞬間被扯的四分五裂,劍身急劇的壓縮空氣,揚起一道風罡,卷起漫天草根向芒硝後的人影斬了過去。
空氣裏飆出一蓬鮮血,黑芒的主人險險的避過破體而亡的危險,但還是在肩膀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他挑釁的看了雨靈一眼,退到同伴的身後——這個動作氣得雨靈太陽穴又一陣的猛跳。
不過她畢竟不敢追上去強取他的性命,她也不想陷入重重包圍之中,雨靈一再的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能為了一時間的快意而輸掉全局。
長劍繼續揮舞劈出漫天的風罡,宇方一手下的戰士根本不敢和這些無形風刃正麵對抗——最好的反例還好好的擺在那裏呢,有個家夥試圖阻攔一枚衰弱的風罡,結果他的上半身被吹出了百米才掉到地上。
陰術的戰士小心的躲避,根本不做接觸的打算,那麼威力巨大的風罡也和普通的飛行道具沒什麼區別。更讓雨靈頭疼的是,每當那些該死的混蛋躲避躲避不及,風罡及體前的瞬間,虛空裏總是黑線一閃,將風罡輕微的蕩開一個角度,讓陰術的戰士至多重創而不足以致命。
“宇方一,宇方一!”雨靈反複叨念著這個該死的名字,這個招魂傳人大概是她遇到的最難纏的對手。
又有兩人避過風罡的風暴衝了過來,雨靈雙目寒光一閃,對張開漆黑大口俯衝而來的冤魂視而不見。兩隻冤魂重重的咬在雨靈的肩膀和小腹上,頓時鮮血飛濺,雨靈卻完全不顧傷口的巨痛,反握劍柄衝著兩人就插了下去。
裏屬傳人的身手和無屬沒有比較價值,長劍輕輕鬆鬆的從倒黴的家夥身體裏穿過,搗的五髒六腑一片稀爛,而當雨靈衝著第二個人劈下去的時候,黑線再閃,它們縱橫交錯的纏繞在仙劍上,就像從另一個世界冒出的觸須,死死的將仙劍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