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 3)

禦劍之術,聽起來的確很瀟灑很威風,其實簡單的讓人發笑。血統界限的世界是不存在‘真氣’、‘內功’之類東西的,就像一拳轟碎大石,血限者會把它解釋為人體潛能的爆發,讓手臂的硬度高於了石頭,僅此,而不是人體內噴發某種能量的結果。

禦劍也是一樣,表術傳人可以通過操縱空氣的流動來實現,腳踩的是劍還是自行車並沒有太大區別。而無術的繼承者則更簡單的把飛行物拋出,然後用超絕的速度踩上去;雖然這聽起來同樣讓人目眩,但的確比‘以人體內的某種能量用為劍飛行的動力’之類的來的有說服力。

事實上,即使是雨靈的禦劍,或許在距離和方向準確度上出類拔萃,但不能在半空改變方向的瓶頸依然是存在的。

飛劍進入了草原更深的地方,這裏幾乎沒有人煙了,即使是最熟練的獵人也不敢深入到這裏捕捉野獸。

一大片亂石散落在方圓幾十公裏的土地上,石硝遍地都是,與河灘上的卵石大小無異,但比較大的,已經超出了一般的土丘,甚至小山的概念。

這裏是天山的廢墟,展目望開去,一大片一大片的石群,根本看不到盡頭,一峰高過一峰,在冷風呼嘯的夜色裏,它們把黑暗緊緊的裹在身邊,巍峨,但沉淪,雨靈再次很不情願的想起那個字眼……塚……

雨靈的飛劍降落在偏南的一塊大石上,殘垣斷壁,夜風在焦黑梁柱的空洞間鳴叫,無發燒盡的各種材料的碎片散了一地。

這裏曾經是繁榮的村落,兩年前成了一片廢墟,現在,仍然是一片廢墟。

三大術之亂中,陽術一支損失慘重,80%以上的高代血限傳人魂歸塵土,隻有一些在華清任教或在外地執行任務的才得以幸免,而他們似乎不想再回到這片傷心地,而在華清裏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家園。

於是這裏被荒廢了,或許仍居住在這裏,隻有一個老人。

雨靈把手中仙劍送回劍塚,她前麵的枯井旁,一個老人背手而立,月光下他的須發幾乎銀白,微馱的背脊裏帶著一絲蕭瑟,翻動的青衫仰起哀愁。

“爺爺……”雨靈深深低下頭,說道:“有2個月沒有來看過您了。”

“一個被時代遺忘的老人,一個注定和這個村莊在殘陽中落下的孤魂,沒有什麼關注的價值。”宇詼屈指微彈,一蓬綠藤蔓延過來,結成一張藤椅。

“坐吧。”

雨靈坐下問道:“爺爺知道我剛才看到誰了嗎?”

“覬兒嘛?”

雨靈一愣,宇詼坐到他身邊,彈過一張紙。

“那隻萬妖之王送來的手信,命運啊,還是將他引導回來了。”

雨靈匆匆看了一眼,把紙疊起遞回,焦急的說道:“這裏很危險,那頭凶獸……”

“靈兒,那頭凶獸也是你表弟。”

宇詼也坐了過來,淡淡的說道。

“好吧,宇默,行了吧?他對覬的敵視……爺爺,我十多天前才和他交過手,老實說,我對戰勝他沒有信心。”雨靈說的很不甘心:“陽術和陰術決裂,招魂的勢力在白海盤根錯節,不是一兩日可以肅清,如果沒有足以牽製宇默的戰力,覬的處境非常危險,或許……”

“不,我也不行,老了……甚至難以敵過你。”

宇詼搖著頭:“或許是有危險,但我們不用太擔心。”

“為什麼?那隻妖靈的王子嘛?”雨靈狠狠的說道:“我不承認他,也不信任他!即使代價慘重,我也不要他出手相助!”

“我極力和妖靈搞好關係,為什麼我的兒子卻態度強硬,孫女也極其唾棄呢。”

宇詼無奈的搖著頭。

“我們對那個種族的了解隻來自文獻簡單的描述,‘沒有過去’‘遺忘’‘悲哀’‘守護’,裏麵隻有抽象的字眼,我不明白它們的含義,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雨靈說道:“妖獸凶殘、冷酷,它們的爪子上沾滿了人類的鮮血,我甚至難以想象他們居然擁有貌似人類的靈魂!”

宇詼歎了口氣,妖靈這個種族太神秘了,他也是在和詠月的交流裏得以一知半解,對於那層揭不開的麵紗,種族的神秘讓人警戒,妖獸醜陋的外形讓人憎惡,記載中妖靈占據人類身體的行為更是激起難以平息的憤怒。

詠月說他們從來不主動進攻人類的領地,對此老人雖不至於全盤接受,但他也不會固執的認為所有的爭端都是妖靈造成,實際上也的確如此,光曆史文獻上又有記載的東方家族對妖靈的大侵攻就有三次,而且那都是取得大勝、值得無盡謳歌的對象。

隻是發動戰爭的一方總是把自己放在正義天平的一端,證明自己的重量比邪惡的砝碼大。

想到和一個種族戰鬥了千年卻仍然一無所知,想到仇恨了一個種族千年卻仍一無所知,卻還要盲目的戰鬥和仇恨下去,連宇詼都莫名其妙的想笑。

“不是詠月,他也幹不了什麼,離開華清中層的妖靈實力有限,他應該拿宇默沒辦法。”老人說道。

“那是什麼給了你信心?”雨靈問道。

宇詼彈動著手裏的紙片,最後的幾段話已經被他裁掉了,那裏寫著一個傳說中的名字,宇詼隻記得在記載大災變最後一戰的資料裏看到過那個名字。

“總是有憑據的。”

宇詼沒有再繼續,轉而說道:“靈兒,你知道現在主導覬兒身體的是什麼,你記住,我不希望看到你任何失禮的舉動,我要你把他作為兄長一樣對待,真正的兄長。”

宇詼抬頭長歎了一口氣:“我一直在關注他的動向,固執,對理念的底線絕不妥協,那個孩子,像極了年輕時的我。”

“我……明白了,可為什麼是兄長,不是小弟弟?”雨靈淡淡一笑,眉宇間仍然有化不開的不安。

“因為他的閱曆幾十倍於你,智慧也幾十倍於你。”

宇詼笑道:“不服氣嗎?那是事實。”

“好吧,該死的事實,接下來怎麼辦?”雨靈憤憤的問道,顯然沒有一點承認的意思。

“宇覬並沒有得到覬兒的記憶,首先,我們家族的事情不能讓他知道,否則以那孩子的性格,覺不會甘心就這麼回歐羅去。”

當然,也不要向任何人泄露他的身份,三大術之亂後,見過覬兒的人都已經死了,雖然大家都知道陽術家主還活著,但沒有人知道他的容貌,甚至姓名。宇默和他長相相似,也終日死靈遮麵,相信看過他長相的也沒幾個。”

“再說覬兒的血統界限被我完全凍結了,應該不會有人去懷疑一個普通人和陽術家主有何瓜葛。”

宇詼接著說道:“和他同組的兩人以及導師也是我拜托德裏西亞送來的,扯著友好訪問的幌子,或許能更好的隱藏他的身份,一兩個教學內容或任務後,找個機會把他們送走,沒有人會聯想到什麼。”

雨靈點點頭,或許是她太緊張了,如果按宇詼的設想,的確不會出什麼大事。

“恩,讓他留在白海總是不好的,畢竟宇默也在這裏。對了,這次王杯戰我們也拿到三個王杯,它們在林河市等人交接,幹脆由你們兩個小組去做好了。”

宇詼提議道。

“林河市?要穿越草原,3、4天的車程,爺爺,安排這麼敏感的任務,沒有問題嗎?”雨靈有些擔心。

“陰術的人或許會來搶奪,但宇默不會對王杯產生太大興趣,那對他根本沒用,”

宇詼說道:“你一旦離開,他便會把注意力放到華清,我會有足夠的分量來吸引他的注意力,那個可憐的孩子要什麼,我知道。”

可憐?雨靈感到越來越不能理解老人的想法,他對妖獸抱有同情,現在居然還說那頭凶獸可憐?那被兒子親手殺死的宇行,被屠戮的陽術族人,又有誰來可憐他們,為他們的靈魂哀悼呢?

“就按爺爺說的辦,我不在的時候,也請爺爺小心。”雨靈微一點頭,起身離開了村落的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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