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談吐還真是前衛……”
“談吐……”哈克作了個惡心的表情。
達克尷尬的咳了一聲：“你這家夥，說白了你也是帶著員工公費旅遊，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公費旅遊？沒錯，不過能帶著死神往人間跑，還能讓他們打牌聊天乖乖的不鬧事，那可不是我的能耐。”哈克笑道：“菲殿下和費恩大人也是人情味十足了，他們大概也知道死神的世界實在沉悶，讓大家一起出來呼吸呼吸人間鮮美的氣息吧。”
“達克吾友，不去見見老板，彙報一下工作情況嗎？”哈克問道。
達克點點頭邁出兩步，可又想起了什麼猛的把步子收了回來。
“我還是擁有代言人的工作狀態，又沒做出什麼成績，怎麼好意思去見他們二位呢。”達克說道。
“是啊，”哈克笑扯扯著說道：“何況我們的雪蕾公主還在他們身邊，達克吾友，不想你筆記裏辛辛苦苦儲存起來的生命報廢成醫療費，逃避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達克再次尷尬的笑了兩聲，鑽進死神堆裏閑扯了。
宇覬目瞪口呆的站在回旋王廳裏，要知曉千裏之外冥河的異動他還沒那個本事，但他本能的察覺到外界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
幾乎同時，呼昂，巴克和達克全都臉色微變，先後打開空間之門離開了王廳，他的預感馬上由此得到了證實，遺憾的是，宇覬並沒有高興的意思，事實上現在他身邊隻躺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妖靈，他正為此感到非常頭疼，因為他根本找不到人來詢問發生了什麼。
“這個達克……我的腰啊~！”
辛·勉·阿爾迪恩，或者用‘速水’這個奇怪的名字稱呼自己的可憐妖靈晃著腦袋坐了起來，他的身體近乎透明，隻有空氣裏微微蕩漾的青色氣息仍然暗示著他的存在。
“你臉色不太好？你……沒事吧？”宇覬話剛出口就有些好笑，妖靈的樣子實在和健康沾不上邊，臉色更是談不上紅潤，果然速水使勁的搖著頭。
“上次風吼被陰了一下，整整躺了2個月，之後當了20年的透明人，”速水說道：“我大概也好不到哪裏去吧。宇……覬，是吧？先借20年的壽命給我好嗎？”
宇覬愣了一下，速水說道：“不會白拿你的，死神裏和我關係頗好的也有幾個，回頭我讓他們還你十倍的利息。”
宇覬想了想，還是掏出筆記問道：“真名？”
“辛·勉·阿爾迪恩，”速水極不情願的說道：“被太多人知道真名可不是好事，特別是死神和他們的代言人，如果不是……算了，宇覬，我信的過你，可別像達克那樣陰我，也……”
“放心，也不會把你的真名告訴任何人，”
宇覬說道：“速水，你現在稱呼我方式真是讓人舒服很多。”
速水歉意的笑了笑，說道：“很抱歉，風吼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我們了，用意識交流的方式，所以我們都知道的很清楚。真的很抱歉，你的氣息和詠月小主人一模一樣，這直接導致了我們錯誤的判斷，不過以後不會再讓你困擾了。”
“20年，寫上了。”宇覬在筆記上完成的壽命的轉移，他坐到了地板上，接著舒展開四肢仰麵朝上，他眼裏沒有藍天，隻有回旋王廳高高在上，無比空曠的廳頂，他身邊的妖靈依然形態萎靡，或許對於妖靈這種奇特的生物，筆記的作用也需要時間。
“僅僅憑借抽象的‘氣息’，你們怎麼會如此肯定我是詠月。”
宇覬問道。
“抽象的‘氣息’？不對，你說的不對，對我們來說，氣息比外貌更為重要，”速水說道：“妖靈的來曆你知道吧？我們所受的限製你同樣知道吧？你應該知道，因為一旦進入清靈之境，你就會開始接受詠月小主人的記憶和知識。”
宇覬想起渡船上和星辰居所時的種種，恩了一聲。
速水又說道：“清靈之境是我們的領地，也是我們最後的居所。我們隻在兩種情況離開這片土地，一是偶爾的外出任務，和人類的必要交流，了解外界動態，此時呼昂經過複雜的工序，給離開清靈之境的妖靈額外的守護，讓2~3個妖靈在極短的數天裏擺脫失去時間緯度後受到的限製。”
“另外一種情況就是……”速水頓了頓，說道：“放逐。直接將妖靈驅逐出清靈之境，很快的，數個月，至多1年，被放逐的妖靈失去禪心的保護，會連自己都迷失掉，成為大地上空的一抹清風。詠月雖然是自己離開，但他和被放逐的情況非常相似，除非他能領悟禪心，否則難逃迷失的命運，幾百年後，他寄宿的身體在命運的偶然安排下回到故土，也不是件難以理解的事情。”
“但他既沒有領悟禪心，也沒有迷失……”
宇覬說道。
“是的，因為他找到了死神，”速水笑了笑：“的確，除了死神試煉生，每個死神都擁有低等禪心，他們同樣有給予守護的資格。”
宇覬愣了愣，突然問道：“我感到非常奇怪，你們追尋了近十個神元的東西不正在眼前嗎？”
“你說的對，依靠禪心的確是王道，由另一個群體給予我們集體守護是可行之道，但是”速水苦笑道：“低次元裏能幫我們的隻有死神，遺憾的是他們肩負著維持世界平衡的使命，而一旦強大的妖靈擁有了影響世界的能力，那我們將是平衡最大的破壞者，所以這條路一開始便是走不通的。或許你不知道，死神們可都是些頑固到了極點的家夥啊。”
“不，我是說，你們為什麼不去尋求和高等生命的交流呢？”
宇覬問道。
“高等生命？你說擁有禪心的生命？別開玩笑了，雖然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我們和他們大概和螞蟻人類的關係差不多，不平等的交流，我們還沒喪失尊嚴到這種地步。”
宇覬搖搖頭：“死神呢？達克看起來很好說話啊？”
這次速水笑出了聲：“達克？你說那個達克好說話？小朋友，你不了解他，真不了解他，你知道達克·夏德的過去嗎？”
宇覬再次搖搖頭，速水說道：“神話時代，禦前坐下七隻刀的影刃達克·夏德，除了在非常時期作為自由導師的替身，同時肩負刺探情報、敵後破壞、暗殺一係列暗地裏拿不上台麵的東西。”
“他陰狠、冷酷、毒辣……”
宇覬頓時一頭的大汗：“速水，你的話或許有對的，但絕不是全部！混蛋死神是陰了你，可你也不能背後說他壞話啊！”
速水張了張嘴：“抱歉抱歉，你這麼一說，我的確是攙雜太多個人的感情在裏麵了。他也不是那麼壞，隻是擁有太過強烈的使命感罷了。”
“你搞錯了吧？使命感？那個一天到晚嬉皮笑臉的家夥，你說他有使命感？”
宇覬笑道。
“我沒有開玩笑，這都是真話，”速水嚴肅的表情讓宇覬收起了笑意，妖靈冷冷的笑道：“說他陰狠、冷酷、毒辣也不是沒有道理，至少當著妻子的麵，殺死自己尚在繈褓中的孩子，這種事我想沒幾個人做的出來。”
“什麼？”
宇覬大吃一驚。
“那是他成為死神大王後一段時間的事情了，從那以後雷刃每次和他見麵都會兵刃相向，連那二位都攔不住她，”速水說道：“也是從那以後，達克行事低調了很多，嘻哈了很多，也溫柔了很多，至少給予詠月小主人守護這種有人情味的事，不是曾經的影刃願意做的。”
“能告訴我多一些嗎？達克的事情？”
宇覬問道。
速水站了起來，筆記已經完成了壽命的轉移。當然這也是假象而已，就像筆記不能殺死他一樣，筆記也同樣不能延續他的生命，治療他的‘傷勢’，速水很快就會回複奄奄一息的樣子。
但這短短的健康對速水來說卻是極為重要的，因為風吼已經不停的在呼喚他，冥河的異動，妖靈之間的再次敵對，必須他出麵解決。
“能告訴我嗎？”
宇覬又問道。
速水搖搖頭：“我不想被達克記恨，他最狠揭他老底的人，有機會你自己問他，或者從其他途徑了解吧；那麼，我先離開了，你可不要到處亂跑，你出了事，我同樣不好向他交代。”
“等等！”
“我不會告訴你的。”速水半隻腳邁進了空間的大門裏。
“我……”
“我不會告訴你的……”速水的聲音在漸漸飄去。
……
“我隻想問外麵發生了什麼……”
宇覬沮喪的垂下手。
“這是定向的空間門，隻有兩三個出口。”
宇覬看著漸漸縮小的門扉，從詠月的記憶裏翻出些陌生的智慧，無所事事的等待可不是他的性格，在確認沒有危險後，宇覬立刻衝了進去。
門扉裏的空間的通道展現著相當奇特的景象，四周充斥著五彩斑斕的色調，它們如同調皮的小孩子打翻了調色盤，混雜、髒亂、讓人心煩。
帶著色彩的光線就像粘稠的液體般緩緩流動，添滿到視野的每一個角落，形成一片汪洋，而在這片汪洋大海中，包裹的氣泡，既是與三次元連接的大門。
宇覬好奇的打量著他所處的泡體，在他眼裏，泡體並沒有所謂的外壁，隻是各色的光線在特定的地方扭曲，形成了一團顏色的真空。
宇覬好奇的把手伸出泡體外，他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肢體的觸覺還在，隻是視線裏的手臂消失了，斷口是模模糊糊的一片，這倒和他曾經被炸斷手臂而無法再生的景象極為相似。
而且宇覬可以清晰的感到泡體在移動著，他似乎可以用自己的意誌來操縱它的方向，在他的視野裏還有三個類似的水泡，當然，那就是定向空間門的出口了。
宇覬並不知道速水走的是哪條路，他隻好順便找了目標行駛過去。兩個水泡接觸到了一起，光線的扭曲更加劇烈，它們反複的折射，從外觀上來看，就是兩個水泡在不停的融合。
水泡合二為一，內部空間的壓力隨之大增，它的外壁慢慢向外擴張，並且變的稀薄，最終無聲的破裂。
宇覬立刻感到周圍一片模糊，此時的感受他同樣不會陌生，他曾經無數次的在平麵空間的上下層麵跳躍，那種一瞬間位置轉換的感覺幾乎一模一樣。
四周的光線漸漸暗淡，但逐漸變的清晰，黑夜再次降臨到身邊，宇覬感到自己又回到熟悉的世界了，他習慣的看了一下表，分針和時針的夾角幾乎沒有改變，在空間跳躍的過程中，大概是不存在時間流動的。
天空沒有月亮，但雲層同樣稀薄，可以看到滿天的繁星，借助它們微弱的光芒，宇覬掃視四周，他小小的吃了一驚，微風帶過，響起的是薄刃的低沉蟬鳴，他竟然是被淹沒在一片劍的荒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