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遠行的遊船一直停弋在煙河邊上,船不算大但有上下兩層,相比邊上的單層小船確實好上許多,喬遠行親自帶眾人登了船,還特地安排人幫篤澤將張嵐峰購置的大堆東西先送回了統領府。大船的下層有船艙倉庫,用來放置了很多雜物,同時船手在這裏運作大船,上層則裝飾的很是奢華,艙內放置著石台和大堆裝飾品,石台上則擺滿了各種美食小吃,甲板上也有一處石台,邊上還倚著一副棋。張裕寧他們都暗暗讚歎,在這船上遊河,伴著清風,既可以看景,也可以下棋,艙內還擺著美食,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呢。
“喬某因為還有煙樓要忙,在這就不陪各位遊河了。”安頓完眾人,喬遠行站在船頭笑著作禮道。
“喬當家不用客氣,您去忙吧,我們這邊不用擔心。”張嵐峰高興的回應道。
喬遠行沒有再說話,隻是點點頭朝眾人又做一禮,隨即就下船了。
大船緩慢的在煙河上漂行,不一會兒河邊上還放起了煙花,伴著燈火通明的夜市和璀璨的星空,美不勝收。張嵐峰興奮的在船上跑來跑去,邊跑還邊喊叫著,剛才還讓人讚歎的公子氣質全無。張嵐鈺站在船邊,看著江邊的風景,她的嘴角漸漸露出一絲微笑,貌似也被這風光美景打動了。終於兩手空空了的篤澤默默地站在船頭,隻是靜靜的看著河麵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而此時的張裕寧則蜷縮在船艙內,滿石台的佳肴美食他也沒動,竟然呼呼的睡著了,從昨晚就一直在行軍的他終於支撐不住,張嵐峰偶爾跑進來呼喊兩句也隻是讓他微微睜開眼,應了兩聲就又把頭垂到脖子下邊去了……
嘈雜的城東夜市慢慢消停,耀眼的燈火也逐個熄滅,擁擠的坊場漸漸寬敞,空著的石台也越來越多,再興奮狂歡的宴席也終將散去,再情深誼厚的摯友也難逃離別。午夜時分,即使是岡平的城東夜市,也陷入了祥和的寧靜中。
午夜,城西大營。
此時的城西大營恐怕是岡平城唯一燈火通明的地方了,北州兵向來睡覺不滅燈火,行軍不點火把。大營的中心大帳是專門為指揮官用的,這裏的燈火尤其明亮。大帳內有兩個人坐在木椅上討論著什麼,這時隨著帳外一陣短暫的嘈雜聲,一群士兵簇擁著兩個身披黑甲的人進入了大帳,見狀,文嚴文安兩人趕忙站了起來。
“許守備,父親,你們終於來了。”張文安恭敬的作禮道。
“張統領不必多禮,這幾天都是你和文嚴帶的兵,辛苦了。”許廉峰守備擺了擺手,他是個五十多歲的人,臉上留著一小撮胡須,神情看起來非常的自信威嚴,頭戴黑盔,身披黑甲,一看就是個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兵。
嘉陽雖然不是州城,但在北州複雜的體係下一直都是這裏最重要的軍事重鎮,北州最精銳的部隊都駐紮在嘉陽。作為嘉陽的守備,許廉峰雖然比州督古尹官位低很多但卻掌控著北州最主要的兵權,同時,作為王府的成員,許廉峰實際上也是古玉在北州的代理人。
張銘也罕見的穿著盔甲,他示意眾人坐下,隨後對張文安,張文嚴說道:“這次通知你們提前在岡平會和除了因為王城的命令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的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
“東橋州的州督哲息本來也是派遣兵馬前往王城的,但最近巡察使傳來消息稱他們可能要改道向北州行進。”許廉峰跟著說道:“王府將軍那裏也傳來命令讓我們先繞去北州,東橋邊境的滎陽打探虛實再前去王城。”許廉峰倒也不再避諱,直接表明就是古玉的命令。
“繞道滎陽?”張文安疑惑道:“滎陽是北州最東屏障,這樣走不知要何時才能抵達王城?”
“王府方麵也提到過這個問題,”許廉峰說:“不過王府讓我們自行考量,還是要盡快趕到王城。”
“那守備覺得我們該怎麼做?”
許廉峰沒有說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張銘,張銘隨即看向張文安和張文嚴說道:“我和守備商量過了,由守備和你們兩個帶主要的騎兵主力先趕去滎陽,我帶剩下的兵馬按原計劃向王城方向行進,如果快的話我們還可以在抵達王城前會和。你們覺得呢?”
“嗯,好,既然父親和許守備已經商討過了,我們就隨守備前去滎陽。”張文安果斷的回道,張文嚴在一旁也表示沒有異議。
“好,那就這樣定了,”許廉峰說著站了起來,看著三人說:“我去大營別處看看,你們若有什麼家事要說可在此商量,明天一早我們就分兵出發。”說完便向帳外走去
“守備慢走。”
隨著許廉峰越走越遠,張文嚴又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一臉無奈的說:“許守備也真是精力充沛,父親你們也是連夜趕來的吧,幾天幾夜沒怎麼睡我都要支撐不住了……”
張銘沒有理會張文嚴的牢騷,回頭看向張文安問道:“裕寧呢?”
“他在我府上呢,”張文安低著頭,似乎還在思考著什麼,說完突然抬起頭看著張銘急切的說:“對了,說到裕寧,我們還有一事想問您……”
“隨我去王城。”沒等張文安說完,張銘便擺著手說道,弄得張文安張文嚴一時呆住了。
“王城?”張文嚴先反應過來,一臉疑惑的坐在木椅上問道:“王城現在形勢緊張,裕寧去王城恐怕並不安全吧……”
“王城現在雖是劍拔弩張,但畢竟有兵馬在,倒是北州這……”張銘看著張文安,麵露一絲不安:“大軍南下,北州空虛,北境蠻兵雖然不是問題,但就怕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