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的對話還停留在我回她:「我下個星期三就考完了」。

我疑心地給她發了幾條信息,等了好一會兒她都沒回。我又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也沒有人聽。

很反常,我的眼皮跳了很多下。

我怎麼有些心慌?

到了下午沐清菡仍然沒有回音,就在我打算問陸向陽的時候她回了我的電話。

我沒控製住情緒有些急地問她去哪了,怎麼電話都不接。

她生硬地笑了笑叫我別這麼緊張,睡著了而已。

她擅長表達,但不擅長隱藏。

從她有氣無力的語調裏我能敏感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我反復問了她幾次後她便說了實話。

我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的時候她正背著手、低著頭在窗邊踩著陽光踱步。

她像是在數自己的步子,和小時候玩跳房子那樣,認真得可愛。

寬大的病服並不適合她穿,這是成年人才能承受的衣衫,而她瘦弱地像個孩子。

她有所感應似地回頭,看見是我便綻出了甜甜的笑。她的臉好小、好蒼白,唇上的血色也消退的幹凈,連發色都似乎淺了好些。但萬幸那彎彎的月牙裏還映著光,清澈的水波在眸子裏轉了又轉。

外婆說過別老盯著月亮看,會被月亮帶走的。

是真的。

外婆也說過別用手去指月亮,耳朵會被割掉的。

也是真的。

隻是我以眼代手,所以這一刀割在了我的心上。

22

我把傷痕埋在了若無其事下。

我佯怒責備她怎麼病了也不說一聲,這麼久沒消息叫人怪擔心的。

她吐了吐舌頭,說急性闌尾炎而已,不是什麼大病。

要住四、五天院還不夠嚴重嗎?但我沒和她爭論,因為我猛然想起她已經有了可以陪她做人生中重要事情的人,我既不是首選,也不是必選。

我陪著她聊了很久的天。聽她說她學習的壓力,陪她吐槽南方反復無常的天氣,看她幽幽地抱怨出院後還要回學校補考。

明明一直在微信上有聯係,但見了麵卻還是能有無數新的話題。

天黑透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時間,居然已經七點多。我無意識地問了一句:「都這麼遲了,陸向陽怎麼還不來給你送吃的?」。

我話音剛落,她臉上的笑意就瞬間凝結了。

我嗅到了不尋常的情緒。

我試探地問了她一句:「他今天有事忙?」

她沒回答,眼神從我臉上移開飄去了別處。

她喉間的那微不可見的突起上下浮動了一下,像被浪花壓了壓的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