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卡琳放下白色的棋子，接著伸手從棋盤上拿起兩顆黑水晶棋子。托萊多舉手投降，正好學徒推著輪椅進來。三個學徒以盡可能輕的動作把小女孩從床上抱起，小心地放到輪椅上。輪椅上鋪著織錦的墊子，扶手和椅背上雕刻著夜鶯、薔薇與鐮刀，不考慮製作材料，輪椅光是雕刻與花紋的藝術價值就已經極高。
“信送到了嗎？”卡琳問。她細長的眉毛微顫，剛才的動作多半弄痛了她。
“放心吧，我沒有通過帝國的郵政體係，”托萊多親自推起輪椅，“而是派出了我們最好的信使。不過，你們姐妹真奇怪，”老頭向前，沿途的大門為他敞開，“黑鬼的情報上說，你們幾個人阻止了赫特查爾人的戰爭意圖？”
“是呀。”
“為什麼你們會想要這麼做？動機是什麼？”
“不知道哪。”
金先生苦笑：“你誤會我了，我不是……”
“你才是誤會我了，”黑發的小女孩興致盎然地看著前方的景觀，艾提納皇宮裏的花園絲毫也沒有奢華的感覺，反倒是處處精巧優雅，“是我姐姐要這麼做的，我就替她想辦法出主意。她沒告訴我為什麼，我也就不問。”
托萊多把輪椅推進布置好的涼亭，涼亭邊是水池與弧形的花圃，還有由藤蔓植物與楓樹編織成的圍牆。花圃裏的花色鮮豔而繁複，老頭介紹說：“伊弗裏加領的花匠們布置的彩虹花園，伊弗裏加領人稱彩虹領，他們用上了領名的創意——你們姐妹倆可真都是怪人！”
“她那個人啊，”學徒為卡琳的茶杯注滿加了紅糖的紅茶，她端起杯子，“腦子其實也不算太笨，就是太過一根筋了，什麼事都想著自己一個人解決。還傻乎乎的總是隱藏實力……也不是不信任別人拉，是天生性格如此。我那封信，多少會有點用的吧……”
她嗆了一口，杯子不穩，褐色的茶水從杯中濺出。托萊多登時渾身緊張，幸好卡琳不是身體出了狀況，隻是嗆到而已。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能救她了嗎？三天裏，他已經派人檢索下屬各個法師塔、學院與實驗室的全部典籍，指望能找到線索。黑鬼那邊也是如此，暗地裏調動了他能調動的力量。對於為何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要救卡琳，老頭的心思還沒有深究至此。救人不需要理由，不是嗎？當然，對那黑鬼來說，改成害人不需要理由更為合適。
有人向他通報，始源學院的副院長保羅?內斯波來訪。聽到那個名字，一股微妙的不快在老頭體內升起。“告訴他，我沒空。”托萊多讓人去回複。
來人去而複返：“內斯波院長說事情不能拖延，一定要見到您。”
一定又是人事或者財務方麵的麻煩事，就算沒有卡琳在身邊，醉心奧術的老頭也不想打理這些事。他用拳頭把桌子擂得直響：“我都說了，沒空！讓他回去等著！”
來人再次離開。幾分鍾後，老頭瞪著眼看到，他不想見的那個人自己闖了進來。說是闖，進來的人恐怕根本沒有這樣的自覺。他步伐平穩，不緊不慢，輕車熟路地徑自走向涼亭。托萊多擺正坐姿，挺起上半身，把心情調整到可以麵對此人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