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城有個鐵匠鋪,祖上三代都是打鐵的。店名,百順鐵坊。現在是一個叫做項鋒的年輕人經營,打鐵這行當又苦又累,但項鋒似乎並不討厭這祖上傳下來的基業。也是祖上積德,百順鐵坊的生意從來就沒有斷過,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上都來這裏打上一把趁手的兵器。這是因為,出自百順鐵坊的武器都堅韌無比鋒利異常。
鐵坊的後院中有一口井,這井中泉水奇怪的很,喝起來非但沒有絲毫甘甜反而苦澀難耐。別人雖不知,但項鋒深知自家這打鐵手藝與別家也無太大差異的,倘若沒了這口井,恐怕鐵坊的生意就會日漸衰落了。
項鋒剛把臨街的門板撤下,擺好,進了屋,舀了一瓢水喝。
店裏來了一個年輕人,眉清目秀,不強壯也不瘦弱,腰間佩刀,麵帶微笑。這年輕人叫蕭平章,正是跟趙衝打過照麵的騎馬之人。
“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不問姓名隻問事。所為何事?”項鋒很是按部就班,他也知道來這裏的都是為兵器而來,在江湖上,兵器就是跟性命相關的東西。他不必知曉太多的江湖事情和人物,因為祖訓上說少知一事多活一日。
蕭平章拍拍腰間的刀,笑著說:“為它而來。”
一切在項鋒意料之中,但隨後發生的事情卻出乎項鋒的意料了。蕭平章把肩上的包袱拿了下來,放在方桌上,其間發出來鐵器與木器的磕碰的聲音。項鋒知道其中有銀兩,但中間有一個聲音卻古怪異常。他從沒有聽過這聲音,這打刀劍的材料好的壞的大的小的他見得多了去了,從聲音上就已經能夠判斷好壞。但這次,他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迫於好奇和職業的天然驅使,他打開了包袱。入了他的眼的並不是那些銀兩,而是那一塊黑乎乎不規則的像石頭一樣東西。他拿起來,分量感十足,冰涼冰涼。這是個寶貝,是個他隻聽說過沒有見過的寶貝。而且,他的父親沒有見過,他的父親也是聽他的爺爺講過而已。一種使命感把項鋒包圍住,作為一個鐵匠,遇到這稀世玄鐵真是無法言表的激動澎湃。當然,隻是內心澎湃。項鋒記得祖訓,喜怒不形於色,凡事平常處之。
“幾天?”蕭平章問道。
項鋒沒有遲疑,說:“七天。”
“好,七天後,我來取刀。這刀出自你爺爺之手,你要做的就是把這玄鐵和這刀重鑄成一把。闊背,利刃。沒別的了。有問題嗎?”蕭平章輕鬆的說道,麵帶微笑。
“銀兩不夠!”項鋒說道。
“好說好說,百年老字號,童叟無欺。差多少報上來,明日我差人送來。”
“一百兩。”項鋒補充道。言罷,外麵街上,林銳騎馬飛馳而過。
“好,隻管放心。”說完,蕭平章轉身輕鬆離去。
此時,蕭平章的馬正在客棧的馬棚裏吃草,鬃毛光滑發亮,馬槽裏是上等草料。蕭平章是個很容易接近的人,看衣著就能知道他算得上體麵人物。他使得一手好刀法,江湖人稱平章三十六式。不過,更多的人並不知道他的真名,大都稱他為蕭三十六。蕭平章並非隻是個舞刀弄槍打打殺殺之人,他有著上乘武功的同時也喜好畫畫。他的畫署名蕭三十六,特點是走筆奇特,乍看粗獷,細看有神,仔細端詳似乎又栩栩如生。畫作大多數以人物為主,此刻,他來了興致,在屋內作畫。紙墨筆硯是出門去鐵匠鋪前吩咐小二買來的,質量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