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摘得幾個石榴,馬上給我拿了過來。我正美滋滋地享受著,忽然聽到心兒來傳,說是郡主府的管家登門造訪。心兒在我耳旁叮囑了一番,我點了點頭。
我心中隻覺不喜,放下半隻石榴,勉強打起精神。那人已被安排在前廳,月夫人正在與之周旋。我大聲咳著,用手帕掩著嘴,躬著腰身,一步一頓,終於到了。月夫人滿麵春風,介紹道:“墨淵,這是陳管家。”
我連忙問好,才說兩個字,又咳出聲來,輕輕移開帕子,上麵竟見殷紅色。蓮生驚得出了聲,“小姐,你——”
陳管家滿是悲憫地看著我,月夫人又道:“小女近日也染了病,隻怕會傳染到旁人,故此一直養在屋裏,墨淵,你莫要靠我們太近了。”我一聽,連忙後退幾步,蓮生攙扶著我,也跟著咳了幾聲。
陳管家不由自主地向後傾著,說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叨擾了。隻是郡主的病,實在嚴重。若是小姐好了,請通知在下,恐怕郡主,還是得有小姐的妙手,才能康複啊。”
月夫人謙虛地笑道:“哪裏哪裏,宮裏宮外的良醫多得很,我這女兒,連自身都醫治不了,病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慚愧。”
陳管家一走,月夫人臉上的笑消失了,對我說道:“你快些回屋去,這幾日都不必出門了,就說你病重了,若是你敢跑出去,我便打斷你的腿。”
我點了點頭,卻問道:“為何母親不讓我去?”
月夫人不耐煩地說道:“你是不是傻?你這一去,若是治不好郡主,便是大罪,長公主若是心情不好,我們整個月府,都將受你的拖累。若是你治好了郡主,連心則姑姑的人都治不好的病,你卻治好了,你以為這是好事?”
果然是這個道理。我連忙和蓮生回了屋,既然要裝,就裝得像一些。這下我可以理直氣壯,天天躺在床上了。這就是我曾經無數次,夢想中的生活啊。如今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了,我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
廚房裏已經將我的藥開始煎上了,其實這是月夫人前兩天,從外麵的大藥鋪,開的一些瘦身通利的藥。月夫人才吃一副,便上吐下瀉,不肯再服了。月夫人本來還想著,去找對方算賬,如今卻是不必了。我聽後有些害怕,捏著鼻子喝了一碗,但除了一夜多上了幾趟茅房,也還好。看來什麼都得付出代價。
我日日躺在床上,如果紫玨郡主好不了,我也別想下床來。躺了三日,我真的虛脫了,腦子都有些意識不清了,蓮生都被嚇到了,對我說:“小姐,你真像是病了,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我堅定而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你忘了,我就是大夫啊。我還撐得住。”蓮生心疼地看著我,說道:“小姐,外麵的天氣真好,大安寺這個月有廟會呢。”蓮生受到我的拖累,天天足不出戶,府內還有人纏著她問,我到底得了何病,居然連自己都看不好。聽說有幾個妾室閑聊起我,說我就是糊弄人的。
管它呢,要說什麼,隨它去吧。我在床上翻來翻去,享受著難得的安靜時光。原來做一個廢物,是這麼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