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汶城,西街醫雲堂。
雖已是隆冬的季節,北風肆虐,然,因臨近年關,街上依舊人聲鼎沸。醫雲堂的門前,更是熱鬧非凡,來自四方的人群將鋪子門口那一小方空地圍得是水泄不通,已至過往的行人和車輛不得不緩步穿行。
醫雲堂前,圍聚的人群越來越多,奇怪的是,那兩扇雙開式的鋪子門麵此刻卻是緊閉無縫,圍聚的人群越來越多,群情更是激動異常,尖叫,咒罵,哀嚎,呻吟,紛亂嘈雜,手掌拍在木門上,啪啪作響。
蓬頭踏麵的婦人,懷抱著哇哇啼哭的嬰孩,坐在那門外的石階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向過往和微圍觀的人痛訴著自己的悲慘,滿腿潰爛的老人,躺在一張簡易的擔架上,似是昏睡了過去,跪在老人身旁的,是一個滿眼通紅的中年漢子,氣急敗壞的抄起一根木樁,對準那緊閉的木門一下下搗了去。
劇烈的震動宛若地震,懸在店門上方的一塊匾牌砰一聲轟然墜地。斷成兩截。圍觀的人群中發出了憤怒的嚎叫,有人早已衝上了前來,狠踹那早已斷裂成兩截的門匾。
“醫雲堂,賣假藥,草菅人命,遺禍世人,罪不可恕!大家夥給我砸了這店啊!”人群中有人登高而呼,隨即,人群引發了巨大的共鳴,在震天的呼叫聲中,宛若千軍萬馬襲來,霎時,雞蛋,轉頭,爛菜碎瓦齊齊如暴雨般砸向了醫雲堂……
一牆之隔的醫雲堂內,旺兒和小四正搬了屋內大件的家具死死抵在了門後,旺兒的額頭上,梗著幾個血紅的大包塊,小四,也是鼻青臉腫。躲在一側早已慌得失了神的落梅,發髻淩亂,衣衫有被抓扯的痕跡,驚恐的瞪著那快要破門而入的紅了眼的群眾,落梅呆立在那,忘記了哭泣。
彼時,闊別汶城已有半月之久的雲萱,心情大好。坐在馬車內,繞有興趣的盯著車窗外熟悉的街景,一一看去。
錦繡和良緣更是雀躍不已,被眼前這花花世界迷惑得眼放精光。錦繡穩妥些,隻默默觀察卻不多言語,良緣則不然,纏著雲萱,問這問那,不知疲憊。
雲萱難得心情大好,也便耐心跟那在山間長大的二婢細細介紹了去。
當馬車終於緩緩駛進了西街,打從那街道旁的藥善堂前經過,雲萱不免多看了一眼那楊大夫坐鎮的藥善堂。
藥善堂的鋪麵遠比醫雲堂闊氣得多,雲萱隻一眼便掃到了平素那楊大夫坐鎮的藥案前,今日卻歪坐著一個身著錦衣的闊公子,油光粉麵,腦滿肥腸。
身後站著一個藥童,並不是搗藥,卻是在為那胖公子捶肩捏背,胖公子一臉的舒坦,腦滿肥腸的臉上掛著一絲淫 靡的笑。
雲萱嫌惡的撂下簾子,心下略有納悶。雖說藥善堂跟醫雲堂不合,甚至籠絡了西街其他藥鋪孤立醫雲堂,然,說到藥善堂的掌櫃楊大夫,雲萱也不得昧著良心說話,那楊大夫是這一帶德高望重的老中醫,行醫問藥卻也不是馬虎之人。
“掌櫃的,你認識那闊公子?奴婢多嘴,瞧著那闊公子奴婢怎麼著都覺得邪氣十足,那樣的人,經營那般大的藥鋪,救死扶傷,能穩妥麼?”善於沉默觀察的錦繡顯然也瞟到了藥善堂裏的那位,又瞧見雲萱的臉色有些疑惑,也便開口問道。
以前在定風樓,錦繡她們都習慣了喚雲萱姑娘,這會跟著出了山來了這京都,可不比從前,為此,大家夥也便改了口,一並喚她掌櫃。
“哪裏哪裏?我也瞅瞅!”正在大量著相反方向的良緣聽錦繡這般說,急急好奇的扭過臉來,不待雲萱阻止便一把撩開那剛剛擱下的紗簾,朝著藥善堂那邊打量了去。
雲萱搖了搖頭,間良緣按回了座位,隻道:“我也不知那是誰家的公子,不過,藥善堂卻是西街最具有影響力的藥鋪,許多中小藥鋪都引以為瞻。”
錦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藥善堂莫非就是掌櫃的從前提到的那個對咱藥鋪暗下黑手的幕後指使者?”
雲萱輕嗯了聲,眉眼間不禁湧上了一層憂色。正是應了那句話,近鄉情切,雲萱隨著身下的馬車緩緩朝著醫雲堂駛去,心內的忐忑也愈發的深了起來。
自己不在的這些時日,真不知,那苦心經營的醫雲堂折騰成了什麼樣?鋪子裏的的七個人手中便有三個是楚觀雲的人,剩餘的趙家四兄弟,則是趙烈痕將軍新近賞給雲萱的,忠誠度?雲萱很是心虛和沒有把握。
“咦?前方怎圍聚那麼多人?發生什麼事了嗎?”當馬車行進的速度突然比蝸牛還要緩慢時,錦繡不免撩開了前麵的簾子,低聲問那趕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