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慶歸一步步從橋頭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冷不冷。”他先開口說話，他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遮遮掩掩了。
宋枯榮目不斜視，“還好。”
“你…什麼換的號碼。”
“一回來就換了，我爸讓換的。”
陸慶歸兩隻手交叉握在一塊，“我給你打電話，一直沒打通。”
宋枯榮不講話。
他慢慢從衣服裏掏出一本書，冰藍色的殼子，封麵寫著『歲歲枯榮』四個字。他遞給她，“上次我說的詩集，出了。”
宋枯榮低頭一瞥，瞥見那字時，不自覺眨了下眼，愣住了。
“這本是送給你的。”他說。
她遲鈍地接過那本書，伸出手仔細去摸了摸，“歲歲枯榮 作者 陸慶歸”。
她說:“什麼意思。”
“啊？”陸慶歸探頭問道。
“我問你，這個詩集的名字什麼意思。”
“詩的意思，也是字麵的意思。”他說。
宋枯榮緩緩抬起頭，看著他，眼眶瞬間濕紅。
“一歲一枯榮，歲歲是枯榮，我希望未來的人生路，你一直在我身邊。”他說。
她猛地背過頭去，眼淚撲簌掉落下來，“誰要陪在你身邊。快一年了，才想起來找我。”
“我……我是在寫小說。”他解釋道，“那本小說，對我意義深重。”
“寫的什麼？”
“還沒發表，到時候你看完就知道了。”他笑著說。
宋枯榮將詩集放進包裏，準備站起來。
“枯榮，”他突然叫住她，“你為什麼要騙我。”
她訥訥回過頭，疑惑的看著他。
陸慶歸站起來說:“阮先生已經告訴我了，你根本沒有什麼故去的男朋友。”
她一瞬明了，但無話可說，隻低垂著眼簾，掠過他繼續往前走。
陸慶歸跟上去，“你不打算給我個解釋麼？”
兩人走到橋上，看著對麵的遼闊的冰湖，都各自沉默了下來。宋枯榮一頭長發被風吹得往後翻滾，露出那雙精致的眉眼，她側過頭，望向他。
陸慶歸也乖乖望向她。二人在風中對視著。
“陸慶歸，你好好看看我。”
陸慶歸按照她說的，認真盯著她看，看了許久，卻沒看出什麼特別來。
“怎麼了，很好看。”
宋枯榮蹙了蹙眉，“你要聽真話麼？”
陸慶歸肯定:“要聽。”
隻是她不確定將事實說出來，陸慶歸會不會把她當成瘋子。她想應該是會的，從第一天找到他開始，她就是這樣想的。前世今生，簡直是荒謬之辭，任誰也不會相信。可是她如今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如果陸慶歸要將她當成瘋子，她也願意從此以一個瘋子的身份去愛他。
“可能你不相信，但我要告訴你，我記得一切。我們上輩子經曆的一切。”
陸慶歸驚訝地看著她:“什麼？”
宋枯榮:“我說，我們上輩子就相愛了”
陸慶歸呆站在那，不久後便啞然笑了起來，突然一下將她抱進懷裏。宋枯榮茫然，第一回依靠在陸慶歸的胸口上，她感到渾身都溫暖了起來。
“所以，你承認我們相愛了！”他緊緊抱著她，仿佛要將她揉進身體裏去。
宋枯榮語塞，“我是說，我們上輩子……”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些痛苦的記憶，那些曲折和不完滿，以及他們悲慘的結局，其實……他都無需去記起的，他沒有義務，也沒有必要，去為她回憶起來。
索性，她道:“你說的對，我確實一直都愛你。”
陸慶歸高興的幾乎說不出話。此時此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什麼上輩子下輩子，他都無法左右，他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輩子。他這輩子要緊緊抓住她，再也不放手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