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虎縣城內。
某處破落房屋。
“孩他爹，這日子可咋過啊？”
望著米缸中，為數不多的糧食，身穿補丁的婦人泛起了愁，開口對蹲在門檻上的漢子道：“家裏的糧食，最多也就夠吃半個月的。”
漢子沒有吱聲，麵無表情望著院外的人來人往。
皺起的眉頭，顯露出漢子的心思並沒有表麵上那般平靜。
婦人放下準備舀米的碗，蓋好米缸。
有些埋怨的說道：“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漢子語氣頓時變得激動，“我···我能有什麼辦法？現在米價一天比一天貴，關鍵還買不到。想要找事做的人，都能從東街排到西街！那些奸商，哪裏會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
兩個小娃娃，抱著婦人的腿，弱弱的說道：“爹，娘。我餓。”
孩子的話，打斷了漢子的暴躁。
漢子朝著兩個孩子招了招手。
兩個孩子跑到漢子身邊，甜甜的喊了一聲，“爹。”
婦人看到這一幕，抹起了眼淚，她強忍痛苦說道：“要是實在不行，咱們賣掉一個吧，也能多撐一段時間。”
兩個孩子中，年紀大一些的姐姐抽泣道：“爹，把我賣掉吧。不要賣掉弟弟。”
年紀小些的弟弟哭嚎著，“爹，不要賣我。我不餓了，我不餓了。”
婦人撇過頭去，默默抹著眼淚。
哪有狠心的娘。
要不是沒辦法，誰願意賣兒賣女？
可···要是再不賣掉個孩子，換些錢糧。
不僅兩個孩子得餓死，大人也得餓死。
賣掉一個孩子，總歸是條活路。
漢子摸著兩個孩子的腦袋。
旱災也不知道還會持續多久。
望著兩個孩子枯瘦如柴的臉，漢子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自責與難過。
他低聲對婦人說道：“孩他娘，做飯。孩子餓了。”
賣孩子前，讓孩子吃頓飽飯，這是大多數人的做法。
或許這樣做，能夠彌補內心的愧疚。
婦人輕嗯了一聲，從米缸裏舀出小半碗米。
淚珠滴在米上，增添幾分苦澀。
弟弟哭得更凶了，“爹，我不餓了，我真的不餓了！”
漢子拍了拍孩子的腦袋，從門檻上坐起身，“我沒什麼本事，沒辦法讓你們娘仨吃口飽飯。但我就算是餓死，都不會賣孩子。我現在去找活幹，要是找不到活，我就帶你們往南邊走。”
聽到不賣孩子，兩個孩子的哭聲逐漸變小。
小女孩抬頭仰望著挺立起來的漢子，淚眼朦朧，“爹，南邊有飯吃嗎？”
漢子斬釘截鐵，“有！到了南邊，咱們就再也不會餓肚子了！”
小男孩麵露憧憬，“那咱們什麼時候去南邊？我不想餓肚子了。”
漢子強扯出一抹笑容，“過幾天，咱們就去。”
小男孩興奮的跑動著，嘴裏喊著，“去南邊咯，咱們要去南邊咯。”
婦人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又撇過頭去。
人挪活，樹挪死的道理，沒有人不知道。
可···挪是那麼好挪的？
蛇蟲鼠蟻，老虎野獸暫且不說。
逃難路上，最可怕的是人！
流匪強盜，餓紅眼的同類。
一家老小，又能活下幾個？
但不走就得被餓死。
大多數人，壓根沒有選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