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知情為何物!”阿寺歎道。
兩天後相鄰五百裏的紅葉鎮的黃福來了。黃福是紅葉鎮鎮長的胞弟,因櫻仫還沒回來,於是便由健義迎接。兩人客氣見了麵坐下敘話。
左家雖與黃家在公事上接觸過,但私下並無來往。因此健義見了他倒有些莫名。細敘之下黃福便說起他的侄子——便是黃鎮長的兒子了——十分聰明,人又長得機靈,二十有二了尚未娶妻,隻因一直想不中姑娘家;然後又提起左家四姑娘贊她如何如何。原來是說親來了,但因怕左家拒絕,麵上掛不住,就先來探探口風。若左家點頭時,馬上便可上門提親。健義聽得不錯,正欲與左京商量,櫻仫便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健義道:“三弟,你回來得正好,這位是紅葉鎮的黃福黃老爺。”
黃福起身道:“多時未見,三爺您是越發意氣風發呀!”
“黃老爺說笑了!”櫻仫忙讓坐:“您老遠道而來,快請坐下。”當下又喧嘩了一番。櫻仫陪坐了半天,聽出他的來意,但卻並不表態,也不讓健義進去問左京。隻拉著眾人顧左右而言它,閑扯了半天,便設宴款待黃福。
黃家兩個跟隨的小廝一並在旁廳設席而坐,黃家三人當晚留下過夜。
左京知道後把櫻仫叫到書房裏,說道:“黃家那人也不差,何況黃鎮長在朝庭中有靠山,他又是一鎮之長,明天就答應了他吧。”見櫻仫搖頭,又道:“咱家依美將近雙十,不能再待在家裏了,那有姑娘家這麼遲還未出嫁的?即便外人不說,左家也是臉上無光呀!”
“孩兒知道是自己辦事不力,擔誤了四妹。但事已至此,也不急在一時了。不如問問四妹的意思再行決定?”櫻仫道。
“不必了。”左京擺手道:“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那能讓她說如何便是如何?爹知道你疼愛這個妹妹,但也不能讓她胡鬧下去!再拖,別人不說你看不上人家,倒說你嫁不出去了。”
“爹!”
“再說這黃公子也不會委屈了依美,他將來繼承了父業,你妹妹就是鎮長夫人了!這樣的好事有什麼好推遲了!?”
“可他人不好!”櫻仫有些急燥,“他……您想想,他若是好好的一個人怎會二十有二了還沒有一妻半妾?”
“你自己還不是到二十三才納妾?現在二十五了還未娶妻,你人就不好嗎?啊?”左京搖頭道,“你向來精明利索,怎麼一到這事上就糊途了呢?不用再說了,爹已定了主意!”
櫻仫猛地站起來:“反正我不答應!不能把依美嫁給那姓黃的!”
“不用你來答應。”左京也生氣了,“我的女兒我來作主!”
“你!”櫻仫氣昏了,撒野道:“我說不行就不行!”
左京一拍桌子:“混帳!你在跟誰說話?!我的話你也敢不聽?!”櫻仫氣得全身發抖,一言不發轉身就出了書房,隻聽得左京在屋裏道:“造反了這孩子!真是不像話!”
櫻仫跑出大院,到天井裏取冰水猛洗了幾把臉,然後衝向北院。
依美正在房中作畫,突然櫻仫“砰”地撞門衝了進這。依美一驚,手中的毛筆掉在畫上:“三哥?!”
小杜和阿妹忙攔到依美身前,也一臉緊張不敢張聲。
櫻仫在原地站了片刻,待自己冷靜下來後坐下了。小青顫著雙手把荼點奉進來,擺在桌上:“三,三爺,您用荼。”
櫻仫呷了口荼,揮揮手。小青忙退了出去,門外不遠處許多丫環婆子在張望,被櫻仫一瞧,忙縮了回去。櫻仫道:“你二人也出去。”
阿妹剛想移步,就聽小杜道:“小的不出。”
櫻仫看了他一眼,突然吼道:“出去!”
小杜嚇了一跳,腿已有點發軟,卻不肯移步。依美站直了身子,緩緩開口:“沒事,你們在門外伺候。”
小杜望了幾眼這對兄妹,應了聲“是。”方和阿妹退出去了。小杜掩上門把圍看的人統統驅走,然後知阿妹守在門外。
櫻仫自捧起杯子拿杯蓋拔著荼沫,邊道:“坐吧。”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依美重新提起筆。
櫻仫便淡淡地開口:“黃家上門說親的事你聽說了吧。”
“是。”
“都說你們很般配。”他略一頓,“你很希望能嫁給黃公子吧?”
依美不語。
櫻仫放下杯子站起身來,冷冷道:“但是——你生是左家的人,一輩子都離不開左家。”
她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見他向自己走耿,她忙走到窗前背過身去。
他在她身後立住:“所以無論怎麼說,你都該堅決反對!”
依美聞言猛地回頭:難道這次他竟作不了主了?!雖然他馬上別開了臉,但她仍是看到了他眼中的無奈與痛苦……她的心也跟著揪了一下。
可他再回過臉來時,他已戴起了武裝的麵具。他揚嘴冷笑道:“爹很贊成這門親事,但你應該猜到結果的。”
依美回書桌前玩弄著毛筆:“隨你的意吧。”
“依美——我……”會讓你得到快樂的!他心中暗忖。
櫻仫走後,小杜和阿妹馬上衝了進來:“姑娘,他沒對您怎樣吧?”
依美搖頭,坐在書房前對著那片被筆掉下來染開的墨漬沉思:她該趁此機會離開這個家嗎?離開這個惡魔,踏進一個陌生、未知的宅子?可她決定了等二哥回來的……她害怕看到他受傷的眼,她寧願恨他。可她現在卻恨不起來,為什麼?……她突然抬頭道:“小杜,去把老太爺請來。”
“……是。”小杜應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