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喜事?
次日櫻仫出門比平時晚了些,身後還破天荒地跟了個丫環。阿寺已走到大門口仍不確信:“您真要帶上我出門嗎?我可是個丫頭,不是小廝!”
“我知道。”二人剛邁出大門就見小林領著一個郎中要進去。小林忙立住了,櫻仫便問:“你們院裏誰不舒服?”
“回三爺,”小林垂頭道,“是尤***奶有點不適,大爺叫請大夫來瞧瞧。”
“哦?大哥啥時候開始關心起尤大嫂來了?”櫻仫一下子來了興趣,“前陣子不是病得吐血也不過去瞧一眼的嗎?”
“那是去年的事了……後來大爺也去了……呃,小的也不清楚。”小林尷尬道。
“好,我也過去看看。”櫻仫領了眾人就行西院去。進了院子,裏麵很是安靜,駱薈屋子的大門是半掩著的,從縫裏能見婆子在抹洗。櫻仫不過去,直接走到尤雨煙屋前敲了兩下門就自推門進去逕自往房間走去。
小林忙追了上來:“三爺,待小的通報一聲。”
櫻仫點頭道:“那快些兒吧。”
小林急急跑了進去,差點就撞上了端著荼壺出來的春梅。春梅嗔道:“這小林,請個大夫需這般沖忙麼?冒冒失失的!”
“抱歉,春梅姐。是三爺來了。”小林說完又往裏衝。
春梅這才看見迎麵走來的櫻仫:“三爺,您早!”
櫻仫點點頭,腳步卻不停。春梅忙把荼壺交給夏兒,趕上去道:“三爺,您要不先坐下來喝杯熱荼吧。大爺他們剛吃過早飯,怕是——”
“不必了,忙你的去吧。”櫻仫已到了門前:“大哥,大嫂,三弟來了!”語畢推門進去。
左健義忙從屏風後轉了出來:“三弟,今天怎麼有空?”
“好久不見大哥到鋪裏去,所以過來瞧瞧。”櫻仫道。
“三弟有心了,來,坐!”兩人在桌旁坐下,小丫頭夏兒沏了荼進來上了糕點。健義道:“近日屋裏有些事兒,所以就少出去了。不過三弟你聰明又勤奮,那些個事兒也難不倒你。聽爹說你理得頭頭是道呀!”
櫻仫呷了口荼:“大哥過獎了,我畢竟經驗淺,還要大哥多多提點!
“哎,”健義擺擺手,“三弟勿謙虛,這家,你擔得好!”
櫻仫搖頭,笑了。三人正說話間,春梅領著大夫從屏風後麵走出來了,夏兒扶著尤雨煙款步而出:“三爺難得過來,本應相迎,無奈身子羸弱,以致怠慢了。”
“大嫂見外了,今早見小林,說是你身體有欠安康,於是就過來了。”櫻仫見尤雨煙滿臉喜色,疑道:“莫非大嫂有喜了?”
尤雨煙喜上眉梢,含羞垂下頭應道:“……是。”
“恭喜恭喜!”櫻仫抱拳道。
“真的?!”健義驚喜萬分,有點得意忘形的樣子:“哎呀,太好了!我又要做爹爹了!”
尤雨煙的頭垂得更低,幸福之情不言而喻。
郎中趕緊道:“恭喜大爺!恭喜***奶!恭喜三爺!”櫻仫應了一聲,心中卻想:我大嫂有了,你恭喜我什麼勁兒!倒不如去告知駱薈,看她有什麼臉色!
健義打發郎中隨小林領賞錢去了,又賞了春梅、夏兒和阿寺。笑呤呤地扶妻子坐在椅子上。櫻仫看不過眼,打了個哈哈就帶阿寺走了。
兩人離開了府,並不直接到荼鋪裏,而是到了荼館坐下了。望著街上的行人,櫻仫細細地品著荼,似是在想心事。
阿寺便在旁托著下巴想:春節後,三爺和四姑娘性情大變,五姑娘失蹤了。雖對外人言是和二爺、二奶奶一起在金陵養身,可這些年來與金陵那邊已稀少聯係,說不準連二爺也是下落不明的!這中間肯定出了什麼大事情,看樣子連老太爺和大爺也被蒙在鼓裏。可誰也不敢開口問那兩位主兒,阿妹和小杜又推說不知,想來知道也是不敢說的。這些個主子竟是在弄什麼玄虛?
這時隔桌來了兩人,一老一少,看上去是個郎中。聽那少年問:“爹,您剛才給那病人開的葯方裏怎麼有二錢砒霜?這不把他毒死了麼?”
老人道:“因那人肚子裏養了條大蟲,需得下砒霜把蟲毒死排出體外,人才能好。”
“可那砒霜就不會毒那人嗎?”少年又問。
老人搖頭道:“砒霜雖是劇毒,但少量砒霜不至於毒死人,配合其它葯物調理,還是能葯用的;若大量服下,人必會腸穿肚爛,七竅流血而死。不過即是少量也不能經常服用,否則積少成多,終究會送了性命。”
“原是這樣!”
“凡是這類葯物,較難控製,不到必要時絕不能用。”老人叮囑。
“是,孩兒記住了。”少年應道。老人滿意點頭,然後開始喝荼。
這些話櫻仫一字不漏地聽在耳裏,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但他很快就壓下了,不敢多想,付了荼錢趕緊走了。
西院裏又熱鬧了起來。因駱薈是府裏唯一生過孩子的主子,尤雨煙與伊萊就常在她屋裏閑坐,說些體已話兒。伊萊雖才十六歲,但已是第二次懷孕了,因上次的痛苦,這次她特別小心。雖才五個多月,但是緊張得不得了。駱薈是個會做表麵工夫的人,心裏雖對尤雨煙懷恨,然表麵上仍是一副很熱心很大方的樣子。偏就尤雨煙與伊萊又是心無城府的,哪裏看得出真假?西院也就一派樂融融的樣子。
這天夏紫荊也來湊熱鬧,聽眾人說了一會就把尤雨煙悄悄拉到一旁:“你這段日子真是那樣子嗎?”
“姨太太你說的是——?”尤雨煙不解。
“就是,”她低道,“胸口鬱悶,老是想吐卻又吐不出來,想吃酸東西?”
“是呀!”尤雨煙微笑點頭,“不過大夫說大家都是這樣,駱妹妹和伊姨奶奶也說是,過一段時間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