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絕路
俊彥離開家以後卻並不趕路，一個人在街上閑晃了幾圈，等到閨中的姑娘們幾乎都已出門，街上行人樂得忘乎所以時，才離開擁擠的花街來到鎮西。望了片刻，便見依美與阿妹在暗處走出來：“我們怕玩過了時辰，一早就在此藏了起來。”
“果真聰明了不少！”俊彥在暗處拉出馬車，讓兩人進了車廂就趕著馬車往前奔去。才過了小橋出了鎮口，就見迎麵衝來一騎快馬。俊彥心中暗暗祈禱，手下用勁打馬。見那馬擦肩而過時，正覺馬上那人十分麵熟，不由回頭望了一眼，那人就打馬倒趕了回來：“左俊彥，二爺！”
俊彥方看清了，喜道：“阿程？果真是你！”
“我沒等到你們，猜想肯定是回來了。今天是好日子，特地回來接應你們！”阿程說道。
正說話間，就聞身後有數騎正急急起來。俊彥馬上說：“追兵已至，切勿多言。車上是依美與阿妹。你我分頭行事，在紅葉鎮東五十裏客棧相會！”
阿程聽罷，應聲“好”就對車內叫：“阿妹，出來！”
“啊？！”阿妹探頭出來，被阿程一把摟住腋下用勁提了出來放在馬背上：“坐穩了！架！”快馬加鞭而去。
待俊彥和依美回過神來，他已沿大路而去。原來他想馬跑得快，本欲他帶了依美去，誰知他竟把阿妹帶走了！心中叫了一聲苦，也隻得打馬往小路奔去。身後蹄聲越響，竟似踏在心上一般！依美語帶哭腔：“哥，怎麼辦？！”
“別慌，有我在！”話剛落，就聽耳邊呼呼兩聲，幾匹快馬從左邊寬縫越過，一字排開攔在前路，身後又有數人叫道：“停車，停車！”
俊彥無奈，隻得勒住了馬車。後麵的馬蹄也住了，竟硬是把馬車夾攔在路中央。俊彥眼睜睜看著櫻仫打馬慢慢走到跟前。俊彥冷笑道：“三弟，二哥實在趕路，你若真不盡興，大可叫上駱公子，田公子他們！”
“哼！哈……”櫻仫突然放聲大笑。俊彥臉上變了顏色，不知他又在玩什麼把戲。隻見櫻仫猛地收住笑聲，獰笑道：“左俊彥，咱也別再裝蒜了，開門見山吧！車廂裏的是不是依美？！”
既然撕破了臉，俊彥也不懼他，仰首道：“是又如何？”
他的直言倒令櫻仫意外，他試探問道：“你為何一而再地要把她帶走？”
這也正是依美心中的疑惑！隻聽俊彥冷道：“還需要我說出來嗎？畜生！”
“……”櫻仫深吸一口氣：“我不會讓你把她帶走的！”
“你這又何苦？你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有可能！為什麼不可能？！櫻仫搖搖頭：“和二嫂一起回走好好過日子吧，我當沒發生過這事！”
俊彥豎眉道：“你這個絝紈子弟，簡直禽獸不如！真該五雷轟頂才是！天下脂粉多如牛毛，你非得作出此等忤逆之事不可嗎？你若還有點良知，該讓我與依美快快離去！我此生再不踏進桐和便是！你還要執迷不悟嗎？櫻仫？！”
“我主意已決，此生再不會變！你亦不必多言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俊彥道：“你真要叫小廝動手把我們兄妹捉回去嗎？……真是讓我感到失望！”
櫻仫沉思道：“你要怎樣才肯心服口服地留下？”
俊彥環顧了眾小廝一眼，道：“你二人單打獨鬥，我若勝了，你就讓我們走，不能再阻攔；若是你嬴了，我也無話可說。”
櫻仫下了馬：“好，我和你打！但是無論輸羸我都不會讓你們走的！”
“混帳！”俊彥惱了：那還打什麼？！但他氣憤不過，既然已走不了了，好歹也揍他一頓！他從馬車上跳下來直衝了過去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櫻仫吃痛，卻並不呻吟，馬上揮拳還擊，兩人扭打成一團。
聽著外麵悶悶的打鬥聲，依美的心被揪成一團。想到她的兩個親哥哥為了她在相互拚命，她就心如刀割。是她太幼稚還是太天真？反正她不懂。隻有拚命用手絹綁住自己的手，不讓它掀開那幅隔開兩個世界的竹簾。
俊彥把櫻仫揪倒在地上，對著他的背不斷喘氣：“你，服了嗎？”
他突然一個反身反俊彥壓在地上，伸出雙手捏住他的脖子：“我不服，我不服！你想走，沒那麼容易！”
俊彥幾乎透不過氣來，扳他的手不開，於是也伸手去找他的脖子。櫻仫左右閃避，手下勁力不穩被俊彥滾了上來，反把他壓在下麵，俊彥於是也用勁揑他的脖子，口中罵道：“混帳！混賬東西！”
櫻仫死命去扳他的手，一邊啞著嗓子大吼：“休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俊彥氣綠了臉，用盡吃奶的力把他往死裏揑。櫻仫憋得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俊彥見他一直不答話手中又漸漸無勁，心中發慌突然鬆了手。櫻仫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大喊：“無論任何人也休想把依美帶走！”
憤怒瘋狂地湧進腦中，俊彥馬上又揑住他的脖子：“我要揑死你這畜生！”
櫻仫不再掙紮，歇斯底裏地大叫：“我就是不讓她走！除非我死，除非我死了！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絕不讓她離我而去！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