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地底,巨大的青銅門緩緩關閉。
我吐出一口血,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前方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年輕人。此時他站在門後,赤裸的脊背上,麒麟紋身踏火焚風。
“快點,快出來!”
我急得大喊,拚命撲上前去,想用雙手撐住閉合的大門。
“你也用力啊!”
對方毫無動作。
冰冷的金屬逐漸壓近,我感覺五髒六腑都要從胸腔中被擠出。隻聽哢嚓一聲,我的手骨折斷了。
年輕人終於回過了頭。我驚訝地發現,他的麵容正在極速衰老。
那張幾十年毫無變化的臉此時如同脫水的柑橘,迅速鬆弛皺縮,仿佛在幾秒鍾內走完了一生。
“沒有時間了。”他的聲音仍舊淡漠如水,“他們要來了。”
誰?誰要來了?我倉惶地張望,巨大的疼痛讓我喉頭發不出聲音。是汪家人嗎?還是......“它”?
他沒有回答,而是把手放到我胸前。
“走。”
他蒼老的嘴唇動了動,吐出了最後一個字。
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我整個人被推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廢墟的瓦礫上。
低沉的號角聲響起,昏暗的霧氣中,遠處似乎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啊!”
我猛地坐起,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摸了摸胸腔,心髒跳得如同擂鼓。
還好是個夢。
我喘著粗氣,腦海裏還是剛才那詭異的場景。
“天真,你小子是不是又做春夢了?”
胖子的聲音從艙裏傳來。
“胖爺我聽你嚎半天了,什麼快點用力的,低俗!你也老大不小了,個人問題還是得解決一下,老是這麼憋著會出事的。”
他走到我跟前,遞過來一瓶冰凍的雪花。
“胖爺我也是過來人,你們這個年紀,有點躁動很正常,我懂。”
我接過啤酒,心說你懂個屁。兩口冰冷的液體入喉,我狂跳的心髒總算是平靜下來一些。
自從雨村退休以後,我們三人基本處於養老狀態。胖子天天窩在家裏刷短視頻,不是看做菜就是釣魚。最近不知怎麼又迷上了石斑,非要拉著我出海,說不把它們這個族群的祖宗釣上來,他王字倒著寫。
悶油瓶一個人留在了雨村--他對這種活動向來是沒什麼興致,於是我和胖子便順理成章地擔任了船上的駕駛和捕撈工作。兩人已經出海好幾天,戰利品共計一條虎頭魚,一個海星,幾隻叫不出名字的蝦蟹,以及一個破塑料桶。胖子罵罵咧咧地說都怪小日本亂排核廢水,把他的魚塘都給弄絕種了。
我倒是無所謂。本來出海也沒什麼目標,吹吹風喝喝酒,放鬆一下常年看手機的眼睛,心情倒也舒坦。
夜已漸深,海麵上起了一層薄霧。我靠在欄杆上,透過酒瓶看著飄渺的月光和漆黑的大海,不由得想起當年南海的夜晚。那時的自己真是初出茅廬,什麼都怕,又什麼都想管。不像現在,天塌下來了,我也隻在乎雨村那一畝三分地。
霧越來越大,胖子的技術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得來。雖然他自詡精通多種載具,是“無師自通的駕駛天才”,但畢竟誰也沒真見過他在這種海況下掌過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