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醫院旁的一家超市門口。
沈楠邊從口袋裏掏著電話簿,邊推開玻璃門走進超市。
掃了一眼櫃台上放著的公用電話,沈楠攥著電話簿問道:“老板,電話能打嗎?”
“本地1毛,長途2毛。”四十多歲的超市老板坐在櫃台裏,整理著貨款,頭也不抬的回道。
沈楠點點頭,看了一眼老板手裏一疊疊捆好的人民幣,麵無表情的拿起話筒,隨即翻開電話簿找到自己親哥哥的手機號,手掌有些發顫的輸入起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聽著聽筒內傳來的提示音,沈楠咬著牙掛斷了電話。
自打三年前沈彥離家後,沈楠就沒有一次能成功聯係上他,每次都是沈彥主動把電話打到家裏來。
這一次,沈楠仍然沒有執拗的繼續撥著沈彥的手機,而是擰著眉毛不斷的翻找著電話簿,想找一找關係較近的朋友。
諷刺的是,電話簿裏的電話號碼被記載的密密麻麻,可能談錢的人似乎…並沒有!
來回仔仔細細的翻了三遍,沈楠這才選出兩位關係看似‘可靠’的朋友鄰舍,隨後逐一撥通並坦白的把情況說明。
“實在不好意思啊楠楠,我前兩天剛處了個對象,裏外裏給她花了兩三千,手裏的錢全花沒了!”
“楠楠,遊戲廳啥B樣你也知道,附近網吧開起來以後,這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今天賬上就400塊錢,你要是用,就拿走,啥時候有了啥時候再還吧!”
“楠楠啊,你這事叔實在幫不了你,咱家啥情況你也清楚,明明上大學的一兩萬學費我和你嬸還沒湊夠呢,要不你再想想別的辦法?”
“……”
沈楠放下聽筒,手裏死死攥著電話簿。
麵對這些或推脫或拒絕的聲音,沈楠並沒有感覺到不快和悲憤,有的僅僅是迷茫和無助。
說句實在的,也沒啥好悲憤的!
這錢要真借給了沈楠一家,那就相當於死錢!
老娘腦血栓外加心肌梗死,整個人癱了就癱了,說不定以後還得是個藥罐子。這麼一個近乎支離破碎的家庭,這借出去的錢指望著誰還?
是那一年到頭見不著幾麵的不著調老大,還是毛還沒長齊的老二?
就算這錢真想還、打算還,那沒個一兩年也還不清,可這年頭一兩萬塊錢誰又能等你個一兩年?
“老板,多少錢?”
良久後,沈楠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手掌發顫的從口袋裏往外掏著零錢。
“不到一塊錢的事,算了吧!”全程聽著沈楠通電話的老板,擺了擺手,挺現實的說了一句:“這年頭啊,得啥都別得病,借啥都別借錢,誰跟誰親啊?都不如他媽跟錢親。”
“嗬嗬,謝了。”
沈楠有些意外,低著頭仔細琢磨著老板的話,淒慘的笑了笑。
“唉,多好一孩子!”
老板順手鎖上抽屜,搖著頭惋惜的歎了一聲。
走到玻璃門前的沈楠聞言身體一頓,扭頭看了過去,但目光卻放在了被老板鎖上的抽屜。
……
“咣鐺!”
市醫院急診室的手術門被推開,主治醫生摘掉臉上的口罩,衝走廊的護士喊道:“藥呢?做溶栓的藥物呢!怎麼那麼久還沒送來??”
“病人家屬到現在還沒繳費,家屬不繳費,按規定藥庫不能出藥啊!”護士無奈的回應道。
“病人家屬呢?我不是跟他說要先交兩萬塊,多退少補嗎?”聞言,醫生眉頭一皺。
“不知道啊,我也正在找家屬,但一直沒找到人!”
醫生頓時無言,正要回答時,急救室的門再次被推開,身穿手術服的護理人員,大喊道:“梁醫生,病人心律失常,出現了間接性心髒驟停!”
“病人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我馬上給你簽字,你拿著證明馬上去藥房開藥!”
護士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梁醫生卻揮手皺眉嗬訴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先救人,其他事等病人搶救過來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