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公路上,一輛麵包車開著大燈疾馳而過,向遠方燈火輝煌的城市奔去。
車裏一共有四個人,領頭的龍哥坐在副駕駛位子上,陰沉著臉不說話。抓著方向盤的是小皮,滿臉橫肉、獨自霸占中排的是老黃,他們兩人是龍哥的馬仔,一慣跟在後麵作威作福。
李永冬做為剛剛加入這個隊伍的新人,被迫坐在後排。一米八二的身高擠在後排,顯得非常局促。他努力將自己的雙腿向兩邊打開,好讓後背稍微舒服一點。
“幹!”老黃忽然回過頭來,衝著李永冬大叫道:“草尼瑪的消停點!頂著老子後背做什麼?”
李永冬敢怒不敢言的將腿收了回來,老黃這個忘八旦純屬沒事找事。自己在膝蓋就算頂在他靠背上,也不至於有這麼大反應。這個混蛋欺負自己欺負習慣了,有事沒事總愛找點麻煩。
坐在前麵的龍哥回過頭來,瞟了李永冬一眼,對老黃說道:“老黃,別大呼小叫的。永冬以後也算是自己兄弟了。”
“哼,過了今晚才算。要是一會兒手軟了……”老黃說著,從身後抽出一把大號匕首,盯著李永冬說道:“老子讓你把欠龍哥的錢連本帶利還回來!”
李永冬忍著怒氣,看了老黃一眼,將頭低下了。
是的,做為一個欠了高利貸的爛賭鬼,李永冬現在已經沒有勇氣去和別人爭意氣。被龍哥他們綁在郊外的舊工廠每天挨打時,李永冬曾不隻一次的幻想過,如果當年自己沒有沾賭博機,沒有借高利貸,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隻是這世上是沒有賣後悔藥的。愛情、友情、親情、事業這些全都已離自己遠去了。李永冬被吊打的一個星期裏,大部份時間都是在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下渡過的,甚至老黃的棍子抽在身上都不覺得怎麼疼了。他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一種行屍走肉的狀態。
看到實在逼不出錢來,龍哥上周突然將李永冬放了下來,並且一反常態地和顏悅色起來。馬上,李永冬便得知,原來龍哥生意上有了點糾紛,想讓自己去當刀手。
當刀手就當刀手吧,殺人就殺人吧。李永冬甚至都沒怎麼去考慮,就一口答應下來。反正就算逃出這裏,自己也沒有地方去。捅個人,就和龍哥兩清了,還能得到五萬塊錢。很合算!
車窗外的光線亮起來,這是進入了城裏。
經過一個星期的休息,李永冬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今晚,龍哥告訴他要行動了,並將李永冬當時的借據給他看了一眼後裝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裏,並且聲明,今晚過後這借據就還給他。
李永冬當時唯有苦笑而已,三萬塊錢,借了一年多,已經滾成十萬塊了,真特媽不愧是高利貸。他麵無表情地跟著龍哥三人上了車,一路上沉默著,隻是不停地撫摸著手裏的短刀。
“永冬啊!”龍哥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吐了個煙圈說道:“一會兒動手利索點。我知道你以前練過武。隻要把事情做好了,哥哥我絕不會虧待你。但要是臨場給我出花,就別怨我不講究了。啊?”
“嗯。”
李永冬簡短的回答顯然不能讓龍哥滿意,他一把抓住後視鏡轉了過來,盯著最後一排的李永冬看了幾眼。隻見對方直直的坐在後排,一張臉完全隱入了黑暗中。
龍哥心裏暗罵了一句“爛賭鬼!”就將後視鏡推開了。
一路沉默著,汽車駛到市區一處洗浴中心後門處停下了。李永冬四人下車後,小皮又將車開走停到別處,這才步行走回來。
“聽著,一會兒咱們兵分兩路!”龍哥看看周圍沒人,叨著煙開始布置任務:“我和小皮去路口等四腳蛇,老黃,你帶著永冬去旁邊的巷裏等著。那家夥身邊一般會有三四個手下跟著。我上去跟他要賬,他要是不給的話我們就扇他。他的幾個手下一定會上來跟我們打,我就就跑。四腳蛇胖得像豬一樣,他是跑不快的。等我們引著他的手下跑出老遠,他就落在後麵了。這時,你倆就從巷子裏衝出來,捅死他!明白了嗎?”
老黃摸了摸下巴,猛地伸手拍在李永冬後腦勺上,大叫道:“龍哥問你呢!明白嗎?”
李永冬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衝龍哥點點頭。
龍哥接著說道:“你們做完事後,馬上順著小巷跑回去,咱們汽車在巷口停著呢,鑰匙老黃拿著。你們開著車繞個圈接上我倆,然後大家一起閃人。明白了嗎?老黃”
逃走路線這種關鍵環節,龍哥還是信任老黃。老黃嘿嘿笑了兩聲,點頭示意沒問題。四人於是分頭走開了。
李永冬和老黃踱到小巷裏,隱沒在一片黑暗中了。他們看著龍哥和小皮站在路口,等著目標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