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唐·杜牧》
三月初八,清明。
鄆州城外。
遼闊的原野被點星的綠色覆蓋,官道兩旁的柳樹舒展的嫩芽。東風細細,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
連日陰雨,官道上薄霧籠罩,官道兩旁的新葉愈發的青翠。
正午時分,雨已停,天依然陰沉。
泥濘的官道上走來一個瘦小的女子,她頭戴紅色鬥笠,身披紅色的大氅,腳上是一雙紅色的半舊長靴子。
官道泥濘,紅色的靴子上已滿是泥巴了。
稍尓,紅衣女子駐足,她取下鬥笠,露出清秀的臉蛋,柳眉杏眼,顧盼神飛。隻是身量未足,看似隻有十二三的年齡。
紅衣女子拿出紅色手帕,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細細的汗漬,舉目瞭望,官道旁,薄霧蒙蒙中,有三間木屋。
“想來是個歇腳的地方了。”
紅衣女子心中尋思,瞬間來了精神。於是,紅衣女子戴好鬥笠,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朝著木屋大步而行。官道雖然濕滑,但紅衣女子卻能健步如飛。
不多時,紅衣女子來到木屋前,屋前的空地上杵著一個旗杆,旗杆上是一塊破舊的白布,白布被雨水打濕,已經舒展不開了。不過,紅衣女子依然能分辨出白布上的三個黑字。
杏花村。
想來,這是一家名為“杏花村”的酒肆了。
紅衣女子正要邁步進屋,從木屋裏走出一中年男子,此人皮膚黝黑,身材矮小,頭紮半舊頭巾,肩膀上扛著一塊麻布,身著灰色長袍,便於幹活,袍子的一角用腰帶綁著。
男子麵帶紅光,袖口高高的挽起,顯得精力旺盛。
“客官,裏麵請。”男子撩起白色抹布,彎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紅衣女子瞟了中年男子一眼,便知此人定是酒肆的老板了。
“老板,這裏距離鄆州城還有多遠?”紅衣女子問。
“約莫五十裏路。”店家說,“雨天路滑,天黑前你是趕不到鄆州城了。方圓數十裏隻有我這一家酒肆,客官,你若是錯過我這店,怕是要饑腸轆轆了。”
“你這裏有客房?”紅衣女子問。
“沒有。我這裏隻提供食物,不提供住宿。”店家滿臉堆笑,彎著腰,抬著頭,眼睛盯著紅衣女子。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客官,請坐這裏。錯過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家店了。”
店家在此開店已有數十年,因方圓數十裏隻有他一家酒肆,每日南來北往的行人,大都在他這裏打尖。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如今日一個十二三的女子在雨天獨自出行,他卻是頭次遇到。不由得,店家的目光在紅衣女子身上多停留了會。
紅衣女子有些不高興,狠狠的瞪了店家一眼。
見紅衣女子並不搭理自己,店家並不在意。他以退為進,用試探性的語氣說:“客官,天色不早了,你若是要趕路,可得快點走了。”
紅衣女子依然沒有搭理店家。她取下鬥笠,繞過店家,徑直來到了店裏。店家跟在紅衣女子身後,臉上浮現得意的笑容。
紅衣女子環視店內,店鋪分內外兩間。想必,外間是吃飯之處,裏麵是廚房了。單就外間,麵子並不大,四五十見方,有三五張桌子。
一個不大的屋門,掛著白色的簾子,算是內屋了。內屋裏有香味飄出,想是有人正在裏麵做飯呢。
裏側靠窗的一桌坐著兩個人,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兩人年紀相仿,穿衣打扮也差不多,隻不過是一人穿著粗布青衣,另一人穿著淺灰色的長袍。
桌上擺放著四個小菜,兩壺酒。桌旁是兩把長劍。
紅衣少女進屋時,兩青年隻是朝少女瞟了一眼,見來者是一個身材消瘦的少女,兩人並不以為然。
紅衣女子尋了一個靠門的桌子,取下鬥笠,脫掉大氅,女子的腰間掛著一把短劍。入座後,紅衣女子取下短劍,放在桌旁。
“客官,你吃什麼?”店家站在桌旁,看著女子問。
“給我來一碗麵條三個饅頭。”紅衣女子說,“對了,再來一壺開水。”
店家怔怔的看著紅衣女子,紅衣女子拿眼睛上下打量著店家,問:“你愣著幹嘛,快去給我做飯啊。”
“客官,隻是一碗麵條三個饅頭嗎?”店家問。
“怎麼了?不行嗎?”紅衣女子有些不悅了。她挑了挑眉毛,瞟了店家一眼。
店家的眼睛被利益蒙蔽了,並未注意到紅衣女子臉上的不悅之情。為了能說服紅衣女子多消費,店家板著臉的說:“本店規矩,最低消費十文碎銀。你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