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永徽年間的曆史是一條垂直九天而落的驚天瀑布,那永徽前三年就瀑布前那條還算舒緩的潛流。大唐的百姓們隻知道,在這三年來,在當今皇上的整治下,朝廷上下一片清明之氣,而且皇帝重用了一大批年輕有幹勁的官員。而朝廷就是國家的心髒。而這顆心髒,正以全力負荷飛速運轉著。
如果說大唐的百姓能想起的幾件大事,除了興修長安學院以外,就是朝廷頒布的互市之策了。
永徽二年,當今天下下詔,開放東土蕃,北突厥,西新羅、百濟,南夷的商市。此舉動,完全顛覆了大唐天朝的地位。當時的反對浪潮,幾乎將長安城淹沒,可當長安發生了一次沒有記入史冊的“重九三日”的事件之後,一時間,全國所有的反對聲全部都消失了。
這是一場不光彩的殺戮,這也是一場沒有公開的殺戮。平常百姓誰也不知道當天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從承天門經過的時候,還能遠遠的聞到刺鼻的血腥味。而第二天,朝廷之上就少了一大批的老臣,有的致仕,有的據說隱居避世去了,隻是後來無人在得見。
可惜時至貞觀遺風,大唐上下鐵桶一片,有人寫文散步天下說天子好聲色犬馬,不習五經六藝,理應廢除,可惜雖有人動心,但終究無人敢響應。因為在百姓民間,到處流傳著天子與吳王、濮王之間的故事,每個人都相信,這個天子,是根本就不把那些謀逆的人放在心上。在皇帝看來,謀反,隻有死路一條,即使是為天下所望的李恪也是如此。
兩儀宮的禦書房裏,平常的書桌上架奇特的不見了,整個房間裏空無擺設,隻有一張剛好遍布地麵的地圖。
地圖不是紙質,是用絲絹繡上去的,說是地圖,其實就是地毯。
李治赤著腳走在地圖上,時而冥思苦想,時而大笑,時而皺眉。
門被輕輕的推開了,小桂子在外麵道:“皇上,高大人來了。”李治頭也沒抬的道:“讓他們兩個進來。”
過了半晌,還不見人進,李治奇怪的抬頭一看,高季輔和張行成尷尬的看著穿的非常“暴露”的李治。
“你們兩個,不要發呆,快給朕進來,怎麼,不敢在朕麵前赤足嗎?”
兩人無法,隻得脫了鞋,又躊躇了片刻,看李治低頭似乎在考慮什麼事情,張行成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輕步走進了房間。
李治似乎把兩個人忘了一般,還是那樣歡怒無常,又過兒好一會兒,才恍然想起兩個人,自己席地坐到中間,指著前麵道:“兩位大人就坐這裏。”
“你們可是奇怪?”
李治見兩個人偷眼看身下的地圖,用手一指身前,說道:“你們看,這,就是長安。”
長安不是在地圖的正中,李治特意吩咐過了,這地圖完全是按著比例來的,西到天竺、東臨瀛洲,北至突厥牙帳、南到文單城。整個地圖呈圓狀,非常完備而又明確的標識出了大唐的四鄰以及大唐的國土。
“你們看,我大唐地處中原,地大物博,百姓生活富足。但四鄰虎視眈眈,強敵環繞。古人說先發製人,朕這次找兩位大人來,就是來看看,這土蕃、突厥、高句麗,哪個對我大唐的威脅最大,而那個又最容易對付。”
高季輔仔細看了看長安上的一個紅色的五角星,又用手摸了摸,一臉的好奇。
張行成一看皇上把眼睛飄向了自己,看高季輔那樣子,也是不準備先說,又四下望了望,才說道:“皇上,以臣來看,這最大的威脅當然是高句麗了。而最好對付的,恐怕是土蕃。”
李治搖搖頭,表示否定,又把頭轉向了高季輔。
高季輔咳嗽了一聲,似乎是怕讓人聽見似的,小聲道:“皇上,這威脅最大的,是土蕃,這最好對付的,如今看來,是突厥。”
李治看高季輔小心翼翼的樣子,莞爾道:“朕的皇宮也不是什麼可怕的地方,高大人怎的如此。”
說完看兩個人的肩膀都鬆了下來,暗地裏點點頭,麵色依然不變的道:“你們看看這地圖,從地圖上,土蕃在西、突厥在北,而高句麗在東。朕知道兩位大人說的都有道理,不過以朕看來,其實誰對我大唐的威脅最大,一眼就能看出來,說句俗話,誰的地盤最大,誰對我大唐的威脅也就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