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何緣故,我三大爺一雙大手剛搭上那具棺槨。
狂風立止,烏雲散開!
仿佛冥冥中有一雙大手來回攪動,一時間雲散風輕!
剛剛不知哪裏去的日頭猛地蹦出雲層,一道強光恰好照在了平躺的棺槨之上……
我被那強光一刺,眼前一黑,再睜開眼時,赫然發現,身邊的所有人都不見了!
河灘還是那個河灘,棺槨還是那個棺槨!
唯獨沒有了生靈!
與我同行的所有村民,都不見了!
村長、我三大爺、小天津……
我奮力地呼喊著他們的名字,然而沒有一個人回應!
最害怕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故事好像回到了原點,同行的人跟那十幾個河工一樣,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的我並沒有過度慌張,也沒有去管那具棺槨。
而是選擇一步步走回河堤。
可惜事與願違,我發現自己像是被關到了一個盒子裏。
一個透明的盒子裏!
明明近在咫尺的河堤,卻永遠也無法到達!
我回頭看向那具棺槨,
它還在那裏!
仿佛我並沒有從它身邊離開!
在那一刹那,我有點明白了,我可能是被關在了一個不知名的空間內。
而消失的那些河工,以及後來的村民們,也在日光照向棺槨的時候,被關進了隻屬於自己的空間。
所有的症結都來源於那道強光!
我和小天津之所以在最初沒有消失,便是因為我們沒有看到那道強光!
想通此結,我反而不那麼擔心了。
那些消失的人,包括我自己,應該都還活著,隻是沒有辦法出去而已。
也就是說,所有人都被困住了!
那時候的我,還沒有虛數空間的概念。
隻是本能的覺著,如果想到離開囚籠,那具棺槨便是開門的鑰匙。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沒有錯。
當我一步步走近那具棺槨時,並沒有像剛才試圖回到河堤那樣,困在原地。
我輕而易舉地走到了棺槨旁邊。
但是眼前看到的景象,卻讓我大吃一驚!
原本黑漆漆的棺槨竟然肉眼可見地逐漸透明,最後變成水晶製成的一般。
水晶透明棺槨!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棺材是透明的。
但是眼前所見,又由不得我不信。
更讓我吃驚的是,棺槨內能隱約看到一個人形的事物。
我不禁揉揉眼睛,大著膽子向裏麵看去。
隻見在那人形事物旁邊,有無數小魚兒在遊來遊去。
按理說,這種棺槨的密閉性相當好,裏麵為什麼會有魚呢?
這些小魚又是怎麼存活下來的?
難道是靠著啃食裏麵的人形事物?
想到這裏,額頭不禁滲出細密的汗珠。
大不了人死鳥朝天!
我強壓下心中的恐懼,重新靠近了棺槨。
透過水晶玻璃般質感的棺木,我看到了那具人形事物身上穿著一套壽衣。
那套壽衣竟然是白色的。
不曉得已經經曆了多少年,我甚至能看到上麵精美的紋飾。
以我當時的知識水平,自然認不出是什麼朝代的產物。
不過後來,我翻遍無數典籍,也沒有找到類似的圖案。
它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
我的目光並沒有在壽衣上停留太久,順著那些紋路緩緩攀升……
居然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龐!
曾幾何時,我在夢中無數次看到的臉!
小天津?!
剛剛活蹦亂跳的兄弟,怎麼可能躺在透明棺槨裏!
在霎那間,我腦海中劃過了無數念頭!
既然所有人都在眼前平白無故地消失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或許小天津便困在了這個棺槨裏。
而我,則不知道被困在了哪具棺槨裏。
或許有另外一個人,正在另一具棺槨外麵,探頭俯視著安詳沉睡的我!
“小天津,醒醒!小天津,你快醒醒!”我沒有選擇再靠近透明棺槨,而是隔著棺木,試圖叫醒沉睡的小天津。
結果,當然是徒勞的,沒有任何用處。
棺槨裏的小天津像是什麼也聽不到,沒有任何動靜。
我不知道為什麼,當時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救出小天津。
不僅是因為孤單無助,而且源於小天津的仗義。
他沒有跟著三眼叔避難,而是選擇回來跟我同生共死。
單單是這份情誼,我無以為報!
哪知道的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
且說我當時看到棺槨中的小天津,一心想著將他救出囚籠。
於是試著推開棺蓋,結果無論用上多大的力氣,紋絲不動。
所謂初生牛犢,也可能是救人心切。
四處掃了一眼河灘,居然讓我找到了一個趁手的家夥!
不知是誰拿來了平時上山劈柴的短柄斧頭。
當真是天助我也!
我也管不了許多,抄起斧頭便想朝著棺槨劈下!
哪知道在我將要劈下的一刹那,棺槨中突然綻放出刺目的強光,晃得我完全睜不開眼。
但那時的我心中一凜,重新見到強光,或許可以脫困了。
哪成想,我再次睜開眼睛時。
河灘仍舊是那個河灘,但眼前的棺槨居然像長了腿一般,離我越來越遠。
我哪能讓它帶著小天津跑了,當下便撒丫子追了上去。
然而無論我怎麼加力,一直跟棺槨保持著十來米的距離。
正當我拚盡全力時,一隻大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剛剛還是空空如也的河灘上,怎麼會有人的?
我強壓下內心的恐懼,瞄了一眼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沒有任何異常。
恰好,身後又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一聽,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三眼叔的臉龐。
“小子,你活的不耐煩了?水晶棺,你也敢劈?!”
來人果然是三眼叔!
“叔,小天津在棺材裏,我正準備救他呢!”我回頭一看三眼叔,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畢竟那時候,我還隻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十五六歲的年紀,哪見過這種邪門的事情。
如果換成普通人的話,早就被嚇尿了。
“我說小太爺,你膽子也太大了!”三眼叔手上運勁,將我拉到他的身後,“那棺材裏麵根本不是小天津,你看錯了!”
“不可能,”我眼睛再瞎,小天津還是能夠認出來的。
“他們隻是長的很像而已,”三眼叔原本不準備解釋的,但又怕我之後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隻好說道,“棺槨裏麵的人也是陰生之人,跟小天津一樣,所以你才會看錯的。”
經三眼叔這麼一說,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棺材裏不是小天津?那是誰?”
三眼叔有些不耐煩了,“鬼知道他是誰?你先待在一邊,我過去瞧瞧!”
我明白三眼叔是想保護我不受到傷害,隻好聽話地站在原地。
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三眼叔一步步走向那具奇怪的水晶棺槨。
隻是當他越來越靠近棺槨時,我瞬間想到,所有人都消失了,那麼三眼叔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如果剛剛的想法成立,我也被困在了屬於自己的空間內,那三眼叔是怎麼進入到我的籠子的。
我突然回想起三眼叔以前經常跟我和小天津說的一句話。
“人的眼睛是最具有欺騙性的,同時也是最容易被欺騙的,你所有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真實的。”
難道眼前的三眼叔並不是真實的?
小天津曾經說過三眼叔已經跑了!
按照他的性子來說,十有八九是不可能折回來的。
他回來幹什麼?拯救小天津嗎?
答案是肯定的。
像三眼叔那種人,怎麼可能會冒著生命危險,回來救人!
除非他不得不救。
在那一瞬間,我腦海中想到了兩種猜測。
第一,眼前的三眼叔壓根不是三眼叔,至於是什麼東西,我就不清楚了。
第二,三眼叔是遇到自己的劫數了,不得不回來救小天津,為他擋災。
如果第一種猜測是正確的話,那麼眼前的三眼叔為什麼不讓我劈棺?
至於第二種猜測,我完全可以試上一試!
於是,我打定主意,衝著漸漸靠近棺槨的三眼叔喊道,“叔,我好像看到小天津了,他不在棺材裏,你快回來吧!”
果然,如我所料想的差不多。
眼前的三眼叔壓根連頭都沒回,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直直地向著棺槨走去。
壓根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也不知道我當時哪來的膽量,提著短柄斧頭,幾步搶到“三眼叔”身後,奮力地劈了下去。
一聲悶響,如中敗革,手上傳回來的觸覺,仿佛是劈在了一塊大木頭上。
我定睛一看,斧頭分明順利地嵌在了“三眼叔”的肩膀上。
對方竟然跟沒事人一樣,也不見有鮮血飆出。
我意識到眼前的三眼叔絕對不是一個人!
至於是什麼東西,我他麼的哪知道。
“三眼叔”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偷襲,腦袋機械般地轉了回來,伴隨著吱呀難聽的摩擦聲。
我赫然看到對方一雙眸子變成了血紅色,然後瞬間轉變成一團黑霧。
“你不是三眼叔,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手中緊握著短柄斧頭,不曉得哪來的勇氣,與對方對峙起來。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東西像是完全沒有打算過多浪費時間。
在短短的的幾秒鍾內,“三眼叔”便化成了一團黑煙,消散在了空氣中……
“艸你大爺的,”看到對方慫了,我的膽氣不由壯了幾分。
環顧四周,河灘沒有任何變化。
那具水晶棺槨仍舊擺放在原地,似乎從來沒有挪動過一般。
“管你是什麼河神,河妖,小太爺我今天非除了你不可!”
我給自己打足了氣,擎起斧頭,大踏步衝向了那具水晶棺槨。
準備將其劈個稀巴爛,救出小天津。
然而當我把斧頭舉過頭頂,一個離奇詭異的念頭瞬間占據了腦海。
對方難道是在引誘我劈棺?!
從我進入到這個空間之後,棺槨便開始變得透明!
讓我清楚地看到躺在棺槨裏的,是我的過命兄弟小天津。
那時候,我產生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打開棺槨,將小天津救出來。
可惜棺槨堅實厚重,並不是徒手可以打開的。
然而湊巧的是,我竟然在原本空空如也的河灘上,找到了一把短柄斧頭!
那麼第一個問題來了,斧頭究竟是哪來的?
我自信自己的記憶力從未掉過鏈子。
很顯然,斧頭的來曆並不正常!
更像是什麼東西故意讓我發現斧頭的。
但是當我拿起斧頭準備劈棺的時候。
那棺槨竟然像長了腿一般,離我越來越遠!
又像是什麼東西在保護著棺槨,不讓我劈棺!
再然後的事情更加離奇了!
一個冒牌的三眼叔冒了出來,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後,走向了棺槨。